宏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神尊，您这是何意？我玄玉宗从未有过作恶多端之事。”
“笑话，谁都知道这玄玉宗底下镇压着什么，那可是上古魔族的焚身地，千百年来魔气经久未散，反倒愈演愈烈，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都已被魔气侵体，我所要做的便是帮你们净化着魔气。”
一瞬间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至极，可任谁都知道他为何这么说。
毕竟，当初他们就是用这个理由联合诛杀了沈星辰，如今落在自己身上，他们反倒不知如何反驳。
“神尊明鉴，此事与我等无关，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一切都是云鹤长老跟宏霖长老所做的。“
紧要关头，原本还义愤填膺的众人突然临阵倒戈，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卸到了那两人身上。
“混账，你们怎么敢？”
宏霖急了，他原以为这凤焱再嚣张，也绝不可能才刚登神位，就灭了玄玉宗满门。
若是如此，他与堕魔又有什么区别？
可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这些弟子竟如此经不住吓。
“师尊，你就招了吧！当初我就说过，这大师兄怎可能会是魔贼，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却偏不听，如今好了。”
“就是，大师兄乃是本宗的天才弟子，他没必要与魔贼为伍，定是有些人看不惯，所以才朝他泼的脏水。”
“……”
眼下，那些弟子一个个竟都讨伐起他来。
而原本的魔贼沈星辰，却成了他们口中受了冤屈的英雄。
这便是人性，他又能如何？只恨自己技不如人。
他颓废的瘫倒在地，沉痛的叹息道，“不错，这一切都是我跟云中鹤计划的！可我没做错，我不过是诛杀了一个魔头，救了苍生，我何错之有？”
他脸上现出一派决绝之色，既已到了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倒是嘴硬，那我问你何为神，何为魔？”琇書蛧
凤焱忽然被他气笑了，弓着身子问他。
他似乎也没料到他会问如此浅显的问题，在愣了一下之后，嗤之以鼻道，“魔族作恶多端，残害众生，人人得而诛之，上神福泽大地，庇佑众生，因此被人景仰……”
“粗俗鄙陋！”
凤焱听不下去了，当即打断了他。
“诸神创始之初，众生平等，仙妖两族和乐共荣，从未出现过祸端，即便是仙族也有堕仙成魔之辈，妖族也有一心向上，心地纯善之人，只因种族不同，你便将两者区分，妖不敌仙，仙者就必须高高在上，可诞生于妖族，又岂非他们所愿？从不害人，从不作恶，你是如何断定他就是十恶不赦的魔贼？凭你粗鄙的世俗观念还是你真有先见之明，一早就料到了往后的结局？”
凤焱步步紧逼，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头如擂鼓般，他的手紧握成拳，指甲用力的嵌进掌心之中，划出血了都未曾察觉。
“佛祖还能割肉喂鹰，而你作为修仙正派，竟会如此轻易的残杀了一个好人，到如今还振振有词，宏霖，你可真是好样的！”
噗！
宏霖心头如烈火灼烧，再也没忍住一口血喷溅出来，竟是破了他几十年的修为。
他脸色苍白如纸，竟再没有一句反驳。
“我错了。”
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勾唇笑道，“早在杀他之时，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若不将他赶尽杀绝，凭我对他做的那些恶事，一旦他缓过劲来，他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他任命的闭上了眼，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杀了我吧，总好过我日日受梦魇折磨，我不配修仙，不配当玄玉宗中的长老，不配教导众弟子……”
从渊东林回来后，他没有一刻睡的安稳，一闭眼便是沈星辰魂飞魄散时对他的诅咒，他不配为人师，他是个满手血污的刽子手。
多日来，他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而凤焱的话彻底击溃了他心底最后一丝防线。
“我不杀你，我要你活着，永远活在这痛苦之中，我如今收取你半生修为，重新修仙炼道，在悔恨的泥沼中悟出修行的真谛，一样能走上大道，你好自为之！”
凤焱浑厚低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玄玉宗，在这股神力的压迫之下，众人不敢有反抗，只能虔诚的聆听着。
“多谢神尊！”
对他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凤焱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那恢恢弘玄奥的灵力自上而下宣泄了他整个躯体，充斥他的四肢百骇，一路到了金丹处，一念之下那金丹破裂，虚窍内翻腾汹涌的灵海也渐渐干涸了，从原本的浓青色化成了一圈灰色细流，仿佛荒漠中那仅剩的一块绿洲。
他周身的灵力也在刹那间宣泄一空，一头乌发变白，光洁的皮肤也迅速紧缩皱成一起，如老树皮一样，失去了光泽。
众人看着眼前的变化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这便是上神之力，让一个渡劫境修为的高手在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凡人。
角落中的云中鹤也不再挣扎叫唤，他突然疯癫的笑了起来，满身血污，谁都不敢靠近。
“你二人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但念在命不该绝，特降此罚，愿你二人至此一心向善，潜心修道。”
凤焱眼神冰冷，不带半分情绪，正要离去之时，幽冥长老却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神尊，在下有一事不明。”
“你说。”
他不悲不喜，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直接压弯了幽冥长老的脊梁。
“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焱瞥了一眼在场中人，他们极有眼力见儿的拜别告辞。
幽冥长老不放心，又设了道结界。
“神尊，其实沈星辰还活着吧？我那逆子与他……”
他欲言又止，神情悲痛莫名，即便已得知消息几日了，却还是痛心不已。
“他是自愿献舍于魔神至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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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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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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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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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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