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坦然地说道:“你且去送皇上吧,我还要在这儿等礼部的人。”
陆巡“哦”了一声,心里直打鼓,赶紧又叫了人准备马车。
凤栖梧已然往黑暗之中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生出一种不可能的希望,或许是他猜错了小皇帝呢。
可事实上,小皇帝和凤栖梧推测的相差无几,陆巡从皇宫返回祭坛时,整个人都还在蒙圈,完全不敢相信,那样一个孩子,会说出那些话。
要是没有凤栖梧提前的指点,现在只怕陆巡还以为小皇帝当真是纯善之辈。
凤栖梧却很坦然:“我生于凤家,皇族一脉,我比你更清楚。”
虽然他们一族从未有过争权夺位的想法,可对于高位上的人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
皇祖宗是这样想,祁皇也是,现在轮到小皇帝了。
帝王之道,本该如此,他也波澜不惊了。
陆巡是无法理解的:“你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就不能开诚布公地坐下来谈?”
“在皇族,只有嫡系血脉才是一家人。”
而他们这种旁系,功劳越大,声望越高,就只能是眼中钉肉中刺。
陆巡也明白:“皇族里面哪里有什么亲情,只有君臣。”
“你做锦衣卫的,得小心才是。”凤栖梧拍了拍陆巡的肩膀,“这几日就不必来了,恐怕还有一轮大清洗。”
“那你……”
凤栖梧伸了个懒腰,一脸的漫不经心:“放心,有阿青在,他们谁也不能动我。”
陆巡皱起眉:“我看,没有你媳妇儿,他们也不敢动你吧,你和何萩志那家伙之间的小九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天一楼情报天下第一,你当我锦衣卫是吃素的?”
这个时候,陆巡也不再隐瞒。
“我老早就想问你,天一楼楼主,是不是你。”
陆巡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了肯定句。
其实他只是要一个回答而已,证据什么的,他已经了然于心了。
凤栖梧点了下头,不否认。
“难怪你总是能够处变不惊,你不止有大阴阳师做后盾,还有整个天一楼。”
情报眼线,遍布天下。
要是真的打起来,这种藏在暗处的江湖组织要杀一两个位高权重的人,根本是易如反掌。
陆巡好奇地问:“锦衣卫里可有你的人?”
“你觉得呢?”
陆巡顿感不妙,他连连摇头:“幸好我和你是打小的生死之交,否则我肯定早就洗白了。”
凤栖梧没有说话,只是坦然地笑了笑。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就是这几日却让南祁朝堂震荡不已。
南祁至南边,靠近南疆之地,一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军队,正在以极快地行军速度横扫。
不管是战力,还是脚程,都比过往的任何一支军队来的强悍。
虽然只有千余人,但着实让人提心吊胆。
皇祖宗盛怒之下,派人修书密信去了北梁质问那位太后,只是要等到对方回信,至少也得三五七日。
可按着那支军队的行军速度,只怕不日就要到南祁的临洛城了。
朝堂上,有人提意准备先发制人,但有人却主张谈和。
毕竟能够在短时间内组织一支军队大多都是声名在外之人。
但他们并不知道,那支军队,是披着南祁军服的北梁士兵。
上完朝下来,皇祖宗借口不舒服,匆匆回了慈宁宫,就留了兵部和几位将军自己讨论,等翌日再行定夺。
慈宁宫中,皇祖宗眼皮跳的厉害,就是高总管送了热毛巾来也无济于事。
她愤怒地把毛巾丢在地上:“北梁竟然敢同哀家耍这样的手段!”
“皇祖宗,息怒。”
高总管也是头一次看到皇祖宗发这么大的脾气,之前就是太上皇三番四处地对皇祖宗不敬,她老人家也都只是说两句,要不是上次太过分了,竟然敢拿皇上开刀,皇祖宗也不会算计宜阳县主对付太上皇。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毛巾:“皇祖宗,莫要气坏了身体。”
“哀家不气,哀家只是后悔,当日没有一举攻下北梁的皇城,好让北梁皇宫的那位太后开开眼界,她当真以为我南祁畏惧她不成?”
皇祖宗一巴掌拍在红木的桌子上。
高总管吓坏了,赶紧又跪到皇祖宗的身边,为她捏着手:“皇祖宗,这可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来撒气呀,皇上尚且年幼,好些事都拎不清,得皇祖宗为他掌舵呢。”
“穿哀家密令,锦衣卫指挥使陆巡即刻出城,沿途追缴乱党,杀无赦。”
高总管应着“是”赶紧去传旨。
皇祖宗气息都快不顺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怕此事和凤栖梧有关。
她堪堪站起身打算要往外面走,小皇帝却来了。
小皇帝一脸的愁容,撒着娇就往皇祖宗身上靠:“皇祖宗,现在兵部还没拿出个准信儿来,朕该怎么做才是?”
“皇上莫要慌乱,不过是个小事,待查探清楚之后再下论断不迟。”
“可朕听说,是南疆附近的士兵,朕记得,此前好久咱们都不曾管过南疆的事,也是之前钦天监那边掳劫了南疆萧家的族长,后来听闻那位族长也回了南疆,各种缘由朕虽然不知道,但会不会是萧家报复咱们,意图不轨?”
“不会的。”
皇祖宗一点儿迟疑都没有,却也证实了小皇帝心里的猜想。
之前倾卿说过,南疆位于南祁的最南边,是滨海的存在,但因为南疆萧家与南祁有过约定,双方互不干扰,南疆为南祁守护最边境之地,阻止一切莫名其妙的玩意儿上岸,而南祁也绝对不会攻打南疆。
就是近几年,南疆和蜀地之间的纷争,都快影响到南祁了,但南祁却一点儿都没有要出手的样子。
但,这一次却不寻常。
那支横空出世的军队,正好就是在南疆和蜀地附近,按着前方探子来报,看起来并不是寻常的杂牌军,应该是正军队。
可在南祁和北梁分庭抗礼之下,能够有正规军队的,除了他们南祁,就只剩下北梁了。
北梁的军队,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南祁的地盘上,除非有人接应。m.xiumb.com
那这个接应北梁军队的人,可不是寻常人。
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能封堵悠悠众口,以通天的手段掩盖,除了权倾朝野的皇祖宗,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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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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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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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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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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