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对方并没有对他如何,只是将他抬到了房中,又急切地去配药,让他心生不悦额,不免说两句刻薄的风凉话:“你这般慌张,做给我看也晚了,说罢,你又在打算什么。”
宁盈配药的手微微一滞,但很快又继续调试,等调好了药汤,赶紧又送到凤栖梧的面前:“世子爷,喝下去能够暂时压制毒素。”
凤栖梧冷冷地看着宁盈,他看尽世人,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包藏祸心,和楚宁是一路的,想趁机要了他的命,还在等什么?
“世子爷,您快喝了这药呀,”宁盈略带哭腔,她忍住眼泪,楚楚可怜,就像中了毒马上要死的人是她自己一样,“就算您恨奴婢,也犯不着用自己的身体来折腾,这毒来势汹汹,不能耽搁呀。”
“这毒,我中了十二年。”
十二年他都能够熬过去,还在乎这一次?
“奴婢知道,这毒跟了您十二年,可这一次却不一样呀!”
宁盈将药碗往凤栖梧的嘴边凑了凑,可都被凤栖梧抗拒地撇开。
她从来都不是想要凤栖梧的命,十二年前不过是一个局,让凤栖梧中毒,然后去天一楼。
梁帝早就算准了,以凤栖梧的天赋,那位楼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凤栖梧死去,就是竭尽所能也要救活他的。
但这毒,是不会要人命的。
这毒,只会控制人,利用人。
“您相信奴婢,喝下去,能够暂时压制住毒性。”宁盈眼里簌簌地往下掉,她哭的那叫一个雨打梨花,“世子爷,不能再拖了,您动情动气,这毒就要去往心脉了!”
动情?动气?
凤栖梧眉头紧皱,宁盈趁着他此刻虚弱无力,毫无还手机会,赶紧将药汤猛灌下去,也顾不得凤栖梧呛了好几口。
宁盈看着凤栖梧咽下了药,这才松了一口气,凤栖梧不能死。
他是她唯一的筹码了。
她一直都在被人利用,这一次,她得靠凤栖梧翻身。
“咳咳咳咳……”
凤栖梧掩嘴剧烈地咳嗽着,宁盈还想去为他拍后背顺气,凤栖梧却一把抓住宁盈的胳膊,寒光自眼底涌上来:“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盈见瞒不过了,只能和盘托出:“当年,奴婢是受人胁迫才给世子爷下毒的,但这毒虽然猛烈,但不会致命。只要有天一楼楼主相助,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也能够一世无虞。
但有一点,服用此毒后,不能动情。
此毒,下于心脉之中,若能够忘情弃爱,一生淡泊,喜怒不惊,就能够活的长久;倘若动情,则会加快毒发。”
凤栖梧捂着胸口处的疼痛,汤药下肚,的确抑制住了毒性,只是胸口处,依旧疼痛。
他暗暗地运转了灵力,将毒素强行压制下。
之前他问过相柳,有没有法子能够彻底解毒,但相柳却说,人各有命,这是在铸灵之前就已经带着的,得他自己彻底化解,不过有灵力加持,就算毒发,也不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世子爷,是心伤了?”宁盈试探着地问,泪光之中,是凤栖梧看不到的谋算。
凤栖梧不答话,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宁盈一眼,忍着剧痛下了床。
宁盈想要追,凤栖梧却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敢来,我一定杀了你。”
他不会顾念宁盈半分情,这是她欠他的。
十三年了,该还了。
宁盈抽泣着,朝凤栖梧磕了个重重的头:“世子爷放心,今日之事,奴婢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
凤栖梧出了宁盈的房间,直接翻墙出去,免得被这宅院的人看到,要闹到了霍倾卿那边去,他不好解释。
要不是他差了翎天去离江,今日也不可能这么狼狈。
回到自己的房间,凤栖梧早早地就躺下了,碧落来请,说是去看看聘礼,他都无力起身。
这让碧落和胡离都觉得奇怪。
楼主可一直都将婚事放在心上的。
这是怎么了?
不是凤栖梧不放在心上,而是现在的他,根本不能出现在爹娘面前。
一旦被爹娘看到他这副样子,必定会想到,是毒发了。
他需要休息,也需要用灵力将那些游走在全身的毒素重新压制下去。
碧落就算放心不下,也不敢去敲门,自被投毒后楼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男性,她只能让胡离迎难而上:“要不,还是你去瞧瞧?”
胡离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才不呢!”
他才不要去送死,方才凤栖梧回来的时候,他是看到了,脸色臭到爆。
而且,本来那家伙的脾气也不好,要是扒了他的皮怎么办。
要他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大约还敢去拔老虎的胡须,可现在他都化成七尺男儿了,哪里还敢去招惹凤栖梧。
碧落气的直跺脚:“你可真是没用呢!”
“你有用,你去。”
“你不是我的灵兽吗?不应该要听话吗?”
“送死的话,能听吗?”胡离不高兴地噘着嘴,一脸孩子气,“再说了,现在我还不能听你的话,你不是灵者,你没有灵力,我虽和你结契了,但一旦我替你办事,为了挡灾,你会消损的更快,到时候可就撑不到圣域了。”
胡离说的头头是道,碧落也不知道灵者的游戏规则,也不知道真假。
看了一眼凤栖梧紧闭着的房门,苦恼的不要不要的:“我懒得和你说,我去找姑娘!”
说着就去爬墙。
大半夜的,碧落翻墙过去,直奔霍倾卿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姑娘,您快去瞧瞧楼主吧。”
她之前原本就伺候着霍倾卿,所以也没有什么顾忌。
霍倾卿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当下很不悦,但一看碧落那紧张的神色知道事态不大对劲,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起了床:“怎么了?”
“属下也不知道,楼主今儿个回府就不大对劲,恹恹的,王妃让他去看聘礼什么的,也有气无力的,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喊不出来。”
碧落担心的不得了,“楼主之前受过伤,中过毒,属下怕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呸呸呸,楼主吉人自有天相……姑娘,你等等我呀。”
霍倾卿一听凤栖梧不大妥当,赶紧拿起一旁的衣袍,裹上就翻墙去了对门。
胡离一看霍倾卿来了,赶紧领着路:“一直把自己关着,也不知道怎么了。”wWW.ΧìǔΜЬ.CǒΜ
霍倾卿责怪道:“知道不对劲,怎么没提前来找我?”
“我们那儿知道会这么不对劲。”胡离辩解了一通,却始终没找到好的理由。
霍倾卿翻了个白眼,正要推门,房间里却传出凤栖梧冷冷的声音:
“我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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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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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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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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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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