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这一吓,老头子的手一抖,手腕直接碰到了在砂锅罐子的边缘上,被烫到“嘶”叫一声后,南宫大人登时转过来了身怒目厉声:“你说什么?”
“息怒,您先息怒。妹妹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在府周围好好找找定然就找到了。”南宫彻出来打着圆场,他表面担忧,内心平静:他妹除了是去找承琰君了,还能是去哪里了?
嗯,关于这一点南宫彻是猜对了,只不过他以为是承琰君也出来了皇宫,两人找了个地方说说话赏风景去了。
万万没敢去想南宫翎颜竟然敢做出来私闯皇宫这样的事!
这几日南宫大人泼天一样的宠溺落下,实在是让咱颜姑娘觉得受宠若惊。而且太过度了:她虽然渴求一些东西,但是不是这样来的。尤其是好像是为了像别人而展示。
而且,“废农”一事虽然南宫大人一直没有提起,却实在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闹得她也不是很舒服。
南枯离这一路上都惆怅得很,南宫府一派大喜的样子,他成日里顶着一张奔丧的脸,实在是在挑战南宫大人的包容底线。所以颜姑娘给了他一些银钱让他自己去王都里到处转一转,或者去翡瑶河边陪陪八爷。
她虽然让八爷留在河底的溶洞里,但那老龟好像总在担忧些什么,愣是一路跟了来。
南枯离没怎么纠结就选择了后者。
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是抵不住颜姑娘可以遁入到空间里隐身啊。
隐身虽然能帮助她避开侍卫,可并没有自带“导航”能将她带去顾流年的身边,于是乎,颜姑娘华丽丽的在皇宫之中迷路了。
她前世的时候是有机会去紫禁城里转过,可那是明清时期的皇宫,和这个时候的大有不同。
要是被发现了,她的乐子就大了去了。所以她只能沿着一些人迹少至的路走,逮着机会就进入到一些没人的宫殿内绕路避行。
她第一次到了的是一处十分荒凉的宫殿,里面杂草丛生,窗户纸破破败败成了一缕一缕的纸条子,迎风招展。她信步走进了一间看还算体面的屋子,一种熟悉的感觉立刻扑面而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显然是不大爱护这里的,少得可怜的物件儿,到处都透漏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
在靠近墙角的地方,她发现了一滩积水,应该是上一场的雨留下来的,
啧啧,没想到啊,皇宫里也有年久失修到这种境地的。颜姑娘提了裙摆原本是打算转身离开的。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走向了墙角。
抬眸望去:哪里是年久失修,根本是有人在这里的房顶用木板做了一个“窗户”。
墙壁左右有两个日积月累才形成的脚印,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就是通过这种办法上去的。
颜姑娘再次魔怔了:她突然很好奇,为什么要上去?
往后退了几步助跑,分毫不差地印上那两个脚印借力,她也跃了上去。推开“窗”走上屋脊,放眼望去:一片红墙黛瓦,没有尽头。唯有宫门两侧的角楼高高耸起,目光越过去,隐约能看见外面的天空似乎比皇宫的要大许多。Χiυmъ.cοΜ
“爬上这里,是为了看外面么?”蓦然之间,她突然感到了悲伤。
她不知道,这里正是顾泊岸在离开皇宫之前的住所。
一路再移动,她又来到了一处死气沉沉的殿宇,几个看上去是医者模样的人正守在外殿,里面有好大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老态垂垂的男人,他的呼吸沉重,每一下都好像是敲打在闷鼓上,带得人也跟着觉得气短。
又是一个可怜人呐。
颜姑娘才打算凑上前去,就险些被从暗处飞来的两把刀给擦喉而过。
床上那个老态垂垂的男人如今算是太上皇。这里的看守,是外松内紧。眨眼的工夫,又有好几把刀飞了出来。
“大意了!”颜姑娘大叫一声不妙,侧身躲过了飞到,立刻闪身进了空间。
很快就有十几人从房梁上飞身而下查探动静。
搜寻了一圈儿仍然没有见到人之后,那些人变得极度警惕了起来,打开了殿门开始逐一排查殿内那几毛毛人。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颜姑娘心底默念着,趁机赶紧混迹出去了那座大殿。
后来,她又兜转了好久,才遇见了一批去给承琰君送晚膳的婢女队伍,一路小心跟了去。
顾流年一身白色的儒医正坐在殿里的窗前看书,此时已经掌了灯,烛光和暮色夕阳一起打在顾流年身上,窗外偶尔飞进来几片不知名的花瓣,一副书香雅致公子无双的如画场景。
颜姑娘起初也是看得入了神儿了的。
不过,等等,那位宫人你宽衣就宽衣,往承琰君怀里扑腾是什么个意思?颜姑娘随手从身旁的托盘里抄起来一个香囊就朝着承琰君砸过去:哟,桃花运不错嘛。
“颜儿?”顾流年一见到她,双眼立刻放出来了精神,也不顾自己更了一半的衣裳,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替自己更衣的婢女往旁边一带,大跨步就朝着她走了来:“你,你怎么会来?你父亲和哥哥陪你一起来的?”
颜姑娘盯着他,不说话。
“都下去。”顾流年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一挥手遣散了屋子里的人。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是自己潜进来的?”顾流年盯着她:“你疯了?要是被察觉了……”
“不会被察觉。”颜姑娘轻轻一笑,伸手推开顾流年紧紧蹙着的眉头:“这不是没有被发现么?没事的。我只是想见你。”
得,承琰君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唤进来了谭卓文,让他去处理一下方才见到了她的那些人。--谭卓文已经将镇南军安置好一路追来了王都。至于花无镜,他起先是真的停留在了清远县里陪着夫人,昨日顾流年才收到消息说那厮嫌弃清远县里鸡毛蒜皮的事太多有碍清净,竟然带着夫人去投奔了他姐姐,如今正住在郡府里。
搞得郡府里就不人多眼杂,就不聒噪似的!
“在南宫家待得我闷得慌,不管南宫大人大肆迎我回去这一出戏是唱给谁看的,好歹我也配合着将该演的给演完了,可是累死我了。”说着,颜姑娘身后就从头顶拔下来了整整“一把”的朱钗,“这些东西太沉了,我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见她这般,顾流年哪里还想再多追究些别的什么:“你啊,也太无法无天了。”他只得轻叹了一声,然后牵着她坐在了饭桌前给她夹了一块肉:“我虽不羡慕这王都之中的生活,但这里的膳食是真正不错的。你尝尝。”
无法无天怎么了?承琰君说过的,就是把天给捅个窟窿,他也帮她扛着:不然和李家东殿的一番番斗法,常人看来她不就是在胆大捅天么?
颜姑娘吧嗒吧嗒将肉给嚼了:“是不错,和我做的比起来哪个更好吃?”
顾流年想起来了在丰泰郡的时候颜姑娘的那一份糊得只剩下了底底的排骨汤,脸不红心不跳眼不眨地脱口而出:“你的。”
用过晚膳了之后颜姑娘仍然是不想回去,顾流年只好先着谭卓文去给南宫家偷偷传了消息省得他们再担心,之后开始给她读书消遣时光。
刚开始是说好了不谈那些让人脑袋大的事情的,但说着说着,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李家,说到了双贺家族。
“罢了。”顾流年卷了书放在一旁:“左右也是要有动作的,不如跟你说个明白。”
“辅政大臣里有居心不良者,这绝对不是小事。花无镜是在南越里留了人的。”顾流年开始给她分析:“他不在清远县里待着,约莫是能确定了那里还是在能控制得了了范围内的。他去了郡城,定然是在那里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
“郡城有不妥之处?什么不妥?会不会威胁到姐姐?”
“有花无镜在,应该不会。”顾流年摇摇头,握住了颜姑娘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接着道:“至于南宫家这两日因你而大肆来往,几乎是搅得整个王都都‘动’了起来,这里面除了是南宫大人真的想补偿你之外,定然还有南宫大人想借着这一出热闹的掩藏想要做的事。”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颜姑娘嘟囔了嘴。
顾流年笑笑:虽然在和李家东殿斗法这一件事上她十分从容聪明,手腕张弛有度,也进退有度态度明确。可那说到底是在民间的一些各怀心思,最多涉及的利益二字。而王都中,一切就复杂了许多:家族之间荣誉关联,宦海沉浮争着往上游,拉帮结派,一门一家族的兴衰,野心……太多的因素杂糅在一起。
颜姑娘纵然能察觉到南宫大人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不单单是为了她,可之后是因为什么,就很难再窥探了,毕竟她是初次,额,不,第二次来到这里。
“那么,南宫家是想做什么?”好在颜姑娘并不避讳自己没看透,能不耻下问。
承琰君丝毫不藏拙:“‘双贺’家族,或者是李家。”
“这样啊。”颜姑娘拖着长长的语调:“那你呢?你来王都之中是因为什么?”
“给你求个封号。”
“我知道这个,别的呢。”
“没了。”
“骗人!”
“我会骗别人,但是从来不会骗你。”
“没别的原因你会对这里的一切了解得这么清楚?”
“颜儿,身为王爷,也是要有一些必须修炼的东西的。你仔细想想,这些事哪怕我看得再透彻呢,我又能插手一些什么?”
好像确实有点儿道理。
“那,照你说的那么复杂,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么?”
“不是。我已经让谭卓文派了人去江南四郡,西南五郡里也一直有东和郡府的人。”他是要反击,但不是在王都。
回想起来,这一次平定南越虽然像是闹了一出笑话,不过他仗着着笑话的“军功”让南宫翎颜封王妃,狠狠地打脸王都一众人,也表明他承琰君的态度。
“那,等我封了王妃,是不是就不能再称呼你为顾流年了?”
“不是。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
等颜姑娘从皇宫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大暗了。南宫彻带着人在宫门口迎接她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一脸崇拜。
不过他们还是没能顺利地直接回去南宫府,因为南枯离仓皇找了来:“八爷有异动。”
“你先回去。”颜姑娘立刻变了神色,板了脸不许南宫彻跟着,一路过赶去了翡瑶河边--八爷又比上一次变大了一倍。占了翡瑶河将近五分之一的河面。
“什么时候发生的?”
南枯离答:“入了夜之后。”
颜姑娘立刻凝聚精神,将八爷给拖到了空间里,和它神识交流:“到底是怎么了?”
“翡瑶河底的那处有古怪。”八爷挪动了动自己的蹄子,看上去也很不适应自己的庞大身躯:“我能感应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只有回到那里,我才能停止变大。”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颜姑娘真的怕再大下去,老龟就要到了天养之年了。
“不,原本还没这么快。”八爷慢吞吞地接着说,体型变大了之后连声音都变得苍老了很多,它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动用空间了?”
“这个也有影响?”颜姑娘不禁提高了分贝,什么坑爹的破规则。
“或许。”八爷眨了眨眼,似乎是体力不济累着了,可这几日它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少动用空间的。”但是颜姑娘只能妥协。
八爷应了一声,转身从空间里扫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我在那里给你准备得多多的财宝。”
“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颜姑娘没好气来了这么一句。
从眼看着八爷离开到回到南宫府,颜姑娘都是魂不守舍的。南宫彻实在是被他妹的胆子给震慑到,不敢追究,南宫大人吹胡子瞪眼摆足了架势要问责这个“不孝女”,但是才骂了两句就罢休了:因为南宫翎颜很反常,就是整个人都蔫了的那种。
“丫头,你没事吧?”最后还是南宫大人忍不住关切着问了一句。
“没事。”她摇摇头:“今日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她在想八爷临走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丫头,我有感觉,翡瑶河底的溶洞是我的大限关键所在。我们都不是这个时代的,我有大限关键所在,你怕是也不能避免。万一哪一天触碰到了便是不可逆转,所以好好珍惜现在吧。”
这下换颜姑娘怕了:她答应过顾流年不会离开的,难道要自己毁约?
想着想着她就怒了起来:什么破规则,来这里不由她,回去也不由她!
一直到三日后,承琰君正儿八经的接风宴的时候,她才勉强打起来了点儿精神:大限搞不好哪一天就会被触及,万一永远不会被触及呢?她才不要成日里杞人忧天--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万一真的明天就是大限,难道她要最后留给他的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跟随着南宫家的才进了花园里,就被两道正在动手的人影给吸引了目光:李家涵青公子邀请承琰君指教比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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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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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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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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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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