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圈圆的剑锋指着,感觉定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苏翎颜瞬间跳脚,从孔泰安身边“蹭地”一下蹿到了顾流年的身边,还不忘苦中作乐:“妈耶,这些人真凶。”
确实凶。还没走几招呢,孔泰安这个船夫首先都被逼得跳了海。
额……此厮大约是清闲得太久了,危急时刻脑子直接就秀逗了--只见他才跳下去,甚至于是整个身子还没没入进去水,就一脸惶恐慌张地反身再扑腾着上岸。
水下人更多!
好在那些人摆明了是冲着苏翎颜来的。
顾流年单手舞剑,另一只手紧紧牵着苏翎颜:几乎是要将她和自己绑在一起。可如此一来两人就都只能单手应对。
承琰君倒是底子深厚可以游刃有余,倒是弄得颜姑娘委实狼狈。
“王爷。”苏翎颜哭笑不得:“你是打算带着我在这里殉情么?”
“不会。”顾流年一脸坚定。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才落,不远处就出现了几艘更大的船:船上的人整整齐齐一溜儿的风云梧绣花服饰,腰间配着的剑剑鞘上印有风云梧那特有的“介于叶子和一叶扁舟”之间独特形状的标志。
顾流年已经秘密将自己能调动的大部分人手都给派往了王都,南越这边这几日靠镇南军维持表面,花无镜的人暗中镇着场子。
公主府和剑门一有异动,花无镜就已经开始调动人手,等南枯离从剑门那里嗅到不对劲儿去像花无镜通风报信的时候,风云梧的大批人马已经来到了近海这里--花无镜不傻,承琰君才“助”南越平乱,这个时候镇南军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是摆明了要翻脸。以永真的性子,既然在前几日的时候连同南越新王一起搭了台阶摆平了这件事,断不会短短几日就自毁契约。
调动人手,也不可能是她要再次对那些部族做些什么。
他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永真要替顾泊岸出头。所以就将人派到了苏翎颜和顾流年这里来。
事实证明,花庄主揣摩起女人家的心事来,果然是很有准头。
“永真护着顾泊岸又如何?”顾流年仍然紧紧地握着苏翎颜的手,眸底闪过寒光:“你伤顾泊岸,是因他动了你心尖儿上的我。今日我必定要众创永真派来的这些人,是因她一而再的冒犯我心爱的你。”
某种层面上来说,风云梧和花无镜,是顾流年的臣!他们留在他身边,护着他,供他最后的调动。
即便没有今日这一出,单凭永真主导着在清远县里给苏翎颜搭的那一台“好戏”,他就没打算轻易善了--纵然明面上大家仍然可以客客气气的。
是因她一而再的冒犯我心爱的你。这句话落在苏翎颜的耳朵里,一字一字地蹦跶着涌入心田,她油然感到了温暖。
卧槽卧槽卧槽!颜姑娘脸颊更红:刚才不还是她在“教训”承琰君来这着么?现在这貌似是反撩的节奏啊!
头一次,颜姑娘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走了神儿,等她清醒回神儿的时候,方才一船的人全被丢在了海里扑腾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眼下正被顾流年踩在脚底。
那人一脸行将赴死的悲痛与壮烈。
“本王留你一命。”顾流年不屑冷嗤了一声,这次放开了苏翎颜的手,半蹲了下去:“滚回去给你主子传话,如今彻底惹怒了本王,她自己看着办。”
只有这一船的人是出自公主府的。
不远处,剑门和风云梧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一条条身影下饺子一样地掉进海里,旱鸭子扑腾扑腾,会水性的接着战斗。好不壮观的一副场景。
然而更壮观的就来了。
几艘船之后的水面猛然翻腾了起来,不小的浪潮将船只推得轻微晃动--八爷缓缓地从水面下浮出,体态看上去比上次在苏翎颜手下护主顾泊岸的时候更大了一辈,眼眸里开始映现出来沧桑岁月的浑浊。
苏翎颜:……她刚才是召唤了八爷来着,不过谁能来告诉她八爷这惊人的生长速度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见此龟稍微一挪动了爪子往前扑腾着要来苏翎颜身边,就又掀起来了一股浪潮。它自己也发现了,只好暂时收回了爪子,东张西望了会儿,最后决定尽量把浪潮往剑门的那边掀去。
它曾经跟着苏翎颜见识过风云梧和剑门两家的标志,懂得分辨。
“这就是我们的‘新船’?”顾流年若有所思。
“昂。”苏翎颜机械地点点头,猛然之间反应了过来:“唉,八爷,你别一个劲儿的把水往那边拨啊,南枯离还在船上。额,不对,这里是近海。你别在靠过来了,这么大块头惊扰了岸边的人怎么办?”
额……她好像忘了,打通翡瑶河的时候,八爷已经现身过了。
“多谢姑娘关心。”苏翎颜话音才落,南枯离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船上。
“蛇形莲花被你练得不错。”顾流年由衷地夸了一句。
“谢王爷。”南枯离抱抱拳,跟着看向了苏翎颜:“姑娘,八爷再靠近沿海就不大妥当了,我先带您过去,让它驮着您走。”
“哦。”苏翎颜点头点的仍然有些木讷,不知是夸还是骂的嘟囔了一句:“没想到这只王八竟然这么不可思议。”
“咳咳……”承琰君开口提醒:“颜儿,我瞧着这是一只乌龟,和王八不一样的。”
“我知道。只是叫着玩玩儿,这样显得……嘶!顾流年你做什么?”苏翎颜骤然抬高了分贝,下意识地扑腾了下胳膊:她被顾流年揽住腰带着一跃飞离了船。
“我的轻功不比南枯离的差。不会把你掉进海里的。”承琰君回答得云淡风轻。
这次苏翎颜愣了更长的时间,都坐在八爷背上好久了才回过来神儿:刚才他是在吃醋么?
于是她戳了戳顾流年的背。
“嗯?”顾流年转身看着他。
苏翎颜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怎么了?”顾流年被他盯得有点儿心虚。
苏翎颜仍然不说话。
顾流年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正打算凑过来仔细询问的时候,“啵唧”,颜姑娘迅速地在他脸颊边啄了一下。
承琰君当即愣住了。
“哎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花无镜也亲自赶了来,才爬到八爷的背上就看见了这一幕,于是一边捂着眼不忍直视,一边扯着嗓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叫唤:“你们可以继续,不用管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结果不出意料的换来了两人的白眼儿。
南枯离蛇形莲花越过绵延的交战线去了苏翎颜所在的船,但是人被承琰君给带着离开了。他也没白跑了那一趟,将孔泰安给带了回来。琇書蛧
顾流年和花无镜坐在了八爷龟背的一端说事:由花无镜再回去正儿八经向南越辞行,他今日就要启程回去了。
花无镜:“怎么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成亲。给我家王妃讨头衔。”面对花无镜,承琰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苏翎颜则带着南枯离和孔泰安坐在另一端。南枯离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剑门大部分力量都来了这里,和风云梧对上折损不会很轻,虽然没见到襄碧的身影,不过被永真盯上了想要利用的人,估计是逃不掉的。
剑门的气数算是尽了。南枯离现在只想回去清远县里,见一见杨曦月。
至于孔泰安,他先是被踹下水,又在水下扑腾了好一阵儿,跟着才爬上岸就被南枯离的蛇形莲花带着一路飘来了这是巨龟的背上,现下真真是应了惊魂难定四个字。
“您这追求平安顺遂,追求得如何呀?”苏翎颜轻飘飘地问。
“不追了,不追了。”一提起这件事,孔泰安就是满满的辛酸泪。
受清远县里的那些南越商人影响,他是真的以为南越是一方净土:虽然和二爷他们三人一样都曾经在王都里任职,但他更多的是只需要埋头做兵器就好,根本不多关心风云动向。
起初来南越的几日里,他去的部族确实算是世外桃源,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可后来,随着王都和永真这边双向给承琰君布的这一盘大局,整个就变了。南越好好的部族突然就叛乱的叛乱,剿灭的剿灭,这段日子以来,可是没将他给颠簸坏了。
想起来曾经在二爷和苏翎颜跟前想方设法的要为自己谋取一种安宁的锲而不舍,就搞笑得让人羞愧。
加上近日这一出,他是真的怕了。不追了,去他的安宁。二爷那人虽然混账很不能入他的眼,不过有一番道理倒是真的:天下不平,哪里来的真正的安宁。
纵是此,孔泰安现在也仍然没有要献身天下的觉悟,他只是想通了:跟在大佬身边才能保命啊!
当日,苏翎颜和顾流年同花无镜告别了之后,就带着孔泰安和南枯离由八爷驮着往王都里赶去。花无镜会带着风云梧和谭卓文带着的镇南军随后就到。
途径清远县的时候,南枯离要去见杨曦月,他们才稍作停留了一宿。
苏翎颜仍然想再最后替他们两个争取一番:“其实你可以留在这里陪着她的。”
南枯离沉默了好一会儿,“见过她之后,我想我就会做出来决定。”
之后,苏翎颜和顾流年一起去见了县丞和李爷,左右现在顾流年是铁了心要和王都里那帮惹人烦的狗娘养的对上,也就不在乎多一个什么“鼓动弃农”的罪名。
李爷和县丞不负期望,将前些日子在清远县里嚣张的李家人打压得死死的。他们商议了之后,先是从各个佃农村里选.拔出来了一些人,以南巷之资为基,安排在了清远县、丰泰郡,东河郡城这三处地方试水。还有一小撮儿的人胆子大,主动请缨去了江南四郡,目前来看是没有出什么大的乱子。
从县衙里出来之后,顾流年又陪着苏翎颜去见了南宫信元:二爷三人在江南四郡里待得也有一段时间了,估摸着银钱也快不够了。她自己放置在翡瑶河底的金银称作是天然宝库,让南宫信元去安排去给二爷三人送补给。
“王爷。”回去昌和居的途中,苏翎颜突然有些失落了起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夏末了。”
“想去就去吧。”顾流年知道她的心思:在县衙的时候,依照县丞所说,多有的佃农村里都有人派出去,除了她所在的那一个。苏家对她做出来了那样的事,县丞和李爷即使不怒,多少也是有点儿膈应的。
而到了夏末了,也就是要大试了。苏山山现在住在苏勤家里。
这一次顾流年没有陪着她去,因为有一个人已经跟了他们一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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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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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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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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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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