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刘婶儿,道:“在清远县待了几日,感觉还是咱们村子里有人情味呢。”
“这孩子。”刘婶儿嗔怪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苏翎颜再笑笑,转身看向了苏老大和工头儿。
“爹。”
“回来了?”苏老大走向了苏翎颜,伸出大手抚上了她的后脑勺,“我还正和你刘叔商量着,要不要去清远县里接你呢。”
“刚回来。”苏翎颜转身看向了小鱼,道:“他是来给刘叔和刘婶儿送东西的。”
小鱼被忽略,正满肚子不爽呢。
苏翎颜把话题引向了他也算是在帮他解围了,可小鱼非但不领情,还认为这是苏翎颜故意在给向他示威。
他立刻施展功夫,笑着走上前亲昵的拉住刘婶儿的胳膊,道:“婶儿您可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堆到我师傅那里的活儿可多了呢,我是一个劲儿催着她给你和我叔先做的。”
“嗯嗯。好孩子。”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又快过年了,刘婶儿说着,转身回了屋子里给拿了一些糖,分给了苏翎颜和小鱼。
工头儿和苏老大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不大一会儿,苏老大就领着苏翎颜回家去了。
“丫头啊,我听山山说,明年有大试?你有什么想法么?”回家的路上,苏老大问道。
“嗯。”苏翎颜拉着苏老大的手,状似漫不经心:“那就试一试呗。
但其实,苏老大是真的希望苏翎颜去参试不假,更多的则是担心若是苏翎颜和苏山山都考中了,苏家能否供得起来他们两个人。
方才他去找工头儿,也是去探探口风,看看工头儿有没有可能帮衬一些。
工头儿的态度倒是很明确: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必然是倾尽全村之力,也会帮助的。
这话是真,他也确实做得出来。
不过打从心底里,工头儿并不觉得苏翎颜会走到那一步困局。
他总觉得,这孩子有分寸,做事之前定然是有一定的考虑的。
等刘婶儿打开了苏翎颜送来的东西之后,工头儿就更加坚信这样的想法了。
苏翎颜和苏老大回到家里的时候,苏三妹正带着苏山山在扫院子。
她从清远县和东河郡城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他们没敢碰,都还放在她的屋子里。
不过,这天气越来越冷。
苏家的几间房子四处漏风,苏翎颜一进了屋子就不自觉裹紧了紧自己的衣裳。
看来,得想个办法给苏家弄一些保暖的东西了。
幸好她有小时给她的汤婆子。
她拿出来了五个。
家里一人一个。
“啊?还有我的?”苏三妹在收到汤婆子的时候,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不要还我。”苏翎颜佯怒,作势就要把东西收走。
“要,我要。”苏三妹急忙赔笑。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想一件很严肃的事,一件有关于苏翎颜,她在心底藏了多年的事。
以前的苏翎颜总是那副怯懦懦的模样,她觉得再提起那些事情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但是自从这丫头开始变得有自己的主见了之后,浑身上下就越来越透露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她才又想起来了当年的事……
这会儿离天黑还有些时候,方才工头儿说要再去枯树坳一趟看看再买点什么年货。
苏翎颜便塞给了苏老大一些银子,称作是杨家的“打赏”钱,让他去枯树坳买一些碳回来。
“哎。”苏老大点了点头,丝毫没起疑心。
因为像杨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到了年底确实是会给家里的仆人,客人发银子赏钱的。苏翎颜的昌和居当然也不例外,但这些事就是老二要操心的事情了。
苏三妹突然变得心事重重,一个人回房间去休息了。
苏翎颜和苏山山则去了房间收拾那些苏翎颜带回来的东西。
家用的,给苏山山的,给苏老大的,给周秀的,顺带给苏三妹的,都被分开来放。
许多苏山山听过没见过或者是干脆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着实让这孩子高兴了一番。
从收拾东西开始,这孩子的嘴就没合拢住过。
苏山山发誓,这真的是他这一年里最开心的时候。
但是周秀回来的时候却是耷拉着脸。
苏山山丝毫没察觉,抱着苏翎颜给周秀带的东西,喜滋滋地跑了过去。
周秀当然舍不得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发火,佯装没事笑笑摸了摸苏山山的脸颊,便让他把东西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多日不见,苏翎颜确实是有些想周秀的。
但,见到她回来,周秀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不过苏翎颜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她走向了周秀,问道:“娘,怎么了?”
“唉。”周秀轻叹了一口气,把头别到了一边。
她今日去裁缝那里拿衣裳,但是佃农村里的这位老裁缝手艺好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快年下了找她做衣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纵然周秀早在一个月前就把布料子和定金给送了过去,但今日过去问,却被告知排在她前面的还有四五家人。
估计过年年是赶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苏翎颜皱了皱眉:“按理说老裁缝做了多年的衣裳了,怎么会没有分寸?突然就做不完了呢?”
以老裁缝的经验,当然是不会出这种应承了别人但是又做不出来的事情的。
可,有她的那个小徒弟小鱼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啊。
这小子得了老鱼的指点,可机灵得紧。
他的手艺还不到家,老裁缝不敢让他上手。
原是本着信任他的想法才才把对外接活儿的事交给了小鱼。
但小鱼却私底下“舞弊”:谁给他塞了铜板或者是好吃的,他就先把谁家的料子往老裁缝那里送。
至于苏家,纵然他们塞了东西小鱼都还未必肯帮忙呢,何况周秀竟然是今日才知道还有这回事的!
“哎。”苏翎颜抚了抚额,她这颗操劳的心啊。
她回来是想安安静静的过年过日子的,不是想回来找茬掐架的。
但是事已至此,找到解决的办法才是重点。
“娘。”苏翎颜拉住了周秀的手,笑了笑:“没事,您也累了,您在家里休息着,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也只能这样了。”周秀点了点头。
在回了房间里看见苏山山给她放的那些东西后,再联想到苏翎颜刚才离开的时候的背影,周秀的心思突然就重了起来。
回来一趟,就是这么多他们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面对什么情况也都不急不躁。
女人天性就是敏感的,周秀抱紧着苏翎颜给她的汤婆子。
她感觉,她和苏翎颜之间,已经不是单纯的母女关系了,不,不止如此,苏翎颜和苏家之间,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是说不得。
但周秀感觉到了一阵恐慌:仿佛,苏翎颜原本就是不属于她的,现在时候到了,她也就该飞走了。
……
这一厢,苏翎颜到了老裁缝家里的时候,正好又和小鱼给撞上。
“不是都说了么?你们苏家的衣裳还得几天才能出来?催催催,催什么催?”小鱼一边叠着衣服,一边没好气的对苏翎颜碎碎念道。
“哦?”苏翎颜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我说我是来催衣服的了么?”
“随便你怎么说?”小鱼终于抓住了苏翎颜的“软肋”,又白了她一眼。
天地良心,苏翎颜这次回来,真的不是想和谁过不去。
不过没事,她心大,这都不是事儿。
“老裁缝呢?我要见她。”苏翎颜问道。
“师傅忙着,没空。”小鱼收好衣服,“你就是见了她,你们苏家的衣服也甭想插队。”
“哦?是么?”苏翎颜拖长了语调:也不知道是谁在插队呢。
“那我……”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走走走,快走,没看见我们这里忙着呢,添什么乱?”小鱼却极其不耐烦的打断了苏翎颜,他一边挥着手,一边没好气道:“你要是着急,可以拿着你们的衣服走啊,不过可提前说好了,定金是不会退的。”
还赶人…
没事,没事。苏翎颜再笑笑,她会有办法的。
离开了老裁缝家里,苏翎颜并未直接回去苏家,而是去了小时家里。
小时已经收拾完了家里,正做饭呢,一见是苏翎颜来了,急忙就要切一些肉往锅里放。
“不用了。”苏翎颜急忙制止,她朝着小时眨了眨眼:“你知道,什么叫做技多不压身么?”
小时盯着苏翎颜,有些错愕。
是夜,小鱼正和老裁缝吃饭呢,苏翎颜就带着小时来了。
小鱼一见是她们两个,立刻起了身就要赶人走。
“婆婆,在吃饭呀?”www.xiumb.com
苏翎颜只是笑了笑,并未有搭理小鱼的打算。
今天真正要“表现”的,是小时。
在枯树坳和清远县待了这么久,小时见的人也不是白见的,至少现在她在做事的时候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少了很多怯懦。
这不,小鱼才站了起来,小时就抱着怀里的罐子朝着老裁缝走了去。
她蹲下身子从罐子里盛汤给老裁缝,笑道:“这是我熬的排骨玉米汤,婆婆您尝尝。”
来送东西的人老裁缝见得多了,不过她现在是真的忙,别说是送汤,就是送金子,她赶不出来就是赶不出来。
她不知道小鱼背着她动的那些手脚,还以为小时是来插队的。
但凡是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老裁缝撂下筷子,起身就要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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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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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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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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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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