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年把心往自己的衣袖里一卷,迈了步就往客栈的方向奔去。
蓝才还以为自家王爷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弯腰靠在门框上正在平复心绪,见状立刻就要跟着,“王爷,您等等我。”
“不许跟来!”顾流年吼了这一嗓子。
王爷的脾气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喜怒无常了?蓝才想不明白……
谭卓文是习武之人,肩上担负着护卫东河郡城这般重要的大事,自然是习惯早起的。
所以王府里的人奉命召唤的时候,谭卓文立刻就去了。
他到了的时候,蓝才说王爷出去了让他稍等。
但谭卓文没想到,自己这一等,就等了大半日。
连顾留安都给惊动了。
事情,是这样的。
顾流年一路奔向客栈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杨家那边的火势,所以在出王府之前派遣了一名护卫持自己的令牌过去查看,看看就近的官衙有没有及时救火,火势又是因何而起。
经历上次之事,他察觉姓张的不简单,将人扣押的同时也已经让谭卓文在查了。
那一帮部分青红皂白的官差,也全部被他打发去了军营之中去喂马做苦力,日日有人监督。
额,稍微跑偏了。
等顾流年奔向了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一进门就直直地往苏翎颜的房间奔去。
但是他来过这件客栈许多次,客栈的老板也已经对他有了印象。
所以他才踏上楼梯,就被拦住了,“这位公子,那位苏姑娘已经走了。”
顾流年愣住了:是啊,他明明知道她已经走了,怎么还要一个劲儿的往上冲?
“不过,她有东西给你留下来。”客栈老板笑笑,转身从柜台后拿出来了一封信。
“哦,对了,还有一个包裹。是一位自称姓顾的公子给您留下来的。原本我们还问他您家住何处,需不需要给您送过去,但那位顾公子却说您一定会来。”
顾公子?顾泊岸。
“知道了。”顾流年在一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
那包裹里的东西他一看就知道是苏翎颜给准备的。
好一番忐忑之后,顾流年才有勇气去拆信。
“看吧,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非要自己跑来客栈。”信的开头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
即使把东西给了顾泊岸让他转交给顾流年,她也猜到顾流年一定会再来一趟客栈。
所以她就留下来了这一封信,在临走之前塞了一些碎银子给客栈老板,让他留心着点儿看着顾流年。
一见到那信的第一句话,顾流年就笑了。
好像真的是苏翎颜正坐在他面前在骂他似的。
信里的其他内容就是解释了为什么不辞而别,以及叮嘱他千万保全照顾好自己之类的,末了,才是相约来年。
原本顾流年的心情已经稍微缓和一些了,但是在看到信末尾的“来年见”三个字的时候,他突然就感到了不舍,非常非常的不舍。
似箭离弦,似倾覆之水……
“小二,备马。”顾流年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很快便有快马在客栈门口等着。
把苏翎颜留下的那些东西打包往自己的肩上一背,顾流年一骑绝尘便往城外追赶而去。
无论如何,至少让他再见她一面。
最后,顾流年是在郡城外大约八里地的地方追上苏翎颜的。
他们正停在那里修整,南枯离守在周围,南信元去打水了。
苏翎颜坐在车辕上,头微倾半倚在马车车厢上,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流年不舍地看着她,又极其温柔地抚了抚怀里苏翎颜留下的那个包裹。
他想来见她一面,但是她是怕不舍得才一声不吭走了的。
所以,他就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哥。”顾泊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才将顾流年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早上苏翎颜走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不在客栈里了,他一路悄悄跟着他们。
在不久前不过就是去买了一些干粮,就看见承琰君风风火火的追赶着苏翎颜而去了。
他其实是真的把顾流年给当成了大哥的,他不想不告而别,所以选择现身相见。
“泊岸?”顾流年也很诧异,“你没有和你苏姐姐一起?”
顾泊岸没说话。
他才不要和那个女人一起,成天除了惹他不快就是惹他失控!
额……苍天啊,苏翎颜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所以,即使顾泊岸也是要去清远县,却没有和苏翎颜一起走。
但,从东河郡城去往清远县的路有那么多条,怎么你偏偏就要走和苏翎颜一模一样的这条?还一路尾随呢顾泊岸小弟弟?
“罢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顾流年无奈的摆了摆手。
“我昨晚去王府了,听见了你和…”顾泊岸顿了顿,“你和你姐姐之间的对话。我替你走一趟清远县。放心,我一定会查清事情的。大哥。”
最后“大哥”两字,他叫得真心。
却只字未提起“他以为相府里的人是来取他性命”的这件事。
“那也是你姐姐。”顾流年轻轻说道。
顾泊岸又不说话了。
“其实这些事,你完全没有必要卷进来的。”顾流年思忖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泊岸,现在还来得及,你若是愿意和我回去,你不愿意随我住进王府也罢,我会在郡城内给你置办一出去宅子,吃穿都不会亏了你的。”
“如果你这辈子都不想回去那皇宫,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顾流年的这些话也都是真心的。
虽然说当初在王都带走顾泊岸的时候,他确实是出于“在身边留一个人质”的考虑,但是,他自己本身就深受身不由己的苦?
到底是不忍心再把一个孩子卷进来的。
顾泊岸登时酸了鼻子,险些当场落泪。
自从离开了皇宫之后,他似乎变得很是敏感,一点点的温存和话语都能让他变得容易感动。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清远县,究竟是为了苏翎颜?还是真的想去调查黑粮的事。
或者是两者皆有吧。
在皇宫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之中被泡大,顾泊岸早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心思和情绪都“往自己心里吞”。
就算是坦荡荡的一件事,他尚且未必能直白地说出来,何况是如今纠结的局面。
所以,他又沉默了。
“算了,由你吧。”顾流年轻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竟然比他还能憋着。
他从腰间摸出随身装的银子,全部塞进了顾泊岸的怀里。
“今日出门走得急,只有这些。”顾流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一路上照顾好自己,我会传信给清远县的县丞,让他帮你安排好衣食住行和护卫。”
“嗯。”顾泊岸这才点了点头。
不远处,苏翎颜的马车要走了。
顾流年也知道不能再送了,转身离去。
顾泊岸收好银子,也翻身上了马。
马车内,苏翎颜正在看书,虽然说她有二十一世纪良好的教育基础,但是要考取一些功名,还是要稍微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思想和一些主张的。
“为何要故意停留?”南枯离问话向来直白。
刚才,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停留那么久。
“谁知道呢?估计是想给某人个机会吧。”苏翎颜浅笑了声,头也没抬说道。
南枯离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我方才一直在全神贯注,并未发现附近有人。”
得,这个剑门名士不仅说话直白,还真的是不怕戳人痛处或者是得罪人。
“哦?是么?”苏翎颜仍然一副淡然的模样。
“为什么?”马车内的气氛又静止了一会儿,南枯离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再问道。
不耻下问,这个算是一个好习惯。
“什么为什么?”苏翎颜仍然是是先前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他来过?”南枯离正视着苏翎颜,“就是顾年。”
苏翎颜这才把视线从书中离开,她也盯着南枯离,“许多事,不是靠简单的武功或者完美的技巧就能够百分百的察觉的。”
方才,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心悸,她就知道是顾流年追来了。
南枯离不明所以,更加一头雾水了。
“打个比方。”苏翎颜合住了书,道:“你抢亲的那位姑娘,是你真心喜欢的吧?”
南枯离点了点头,眼眸里划过一丝忧伤。
“你可以想想,如果她很想念,很喜欢一个人,却因为种种不得以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纵然她用完美的态度骗过了所有人她可以做到放下那个人,但是对你而言,你是那个最了解她的人,所以即使她隐藏地很好了,你还是会知道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我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是我。”南枯离神情忧伤,幽幽委屈地说道。
好吧,苏翎颜放弃解释,这剑门名士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听话听重点啊!
“等以后,你遇见了你真心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苏翎颜说着,就又开始翻书了。
南枯离依旧一头雾水,但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了。
另一厢,东河郡府。
等顾流年赶回去的时候,顾留安已经处理了那四具尸体的事情,杨家那边的大火,她也着人去看了。
谭卓文也已经领了她的命去做该做的事情了。
王府的护卫向来是由杨涵青负责的,所以顾留安又去了一趟杨涵青的院子,将那“自持身份,目下无尘,无所作为”的李家公子给训了一顿,而后让他去做事了。
眼下天已经黑了。
她让人准备了饭食,但一直未动,她在等顾流年回来。
“送走她了?”顾流年才坐下,顾留安就问道。
顾流年点了点头,情绪低落。
“没事,姐姐会想办法成全你们的。”那四人来自相府,顾留安当然察觉得到。
所以在午后的时候,她就写了一封信着人快马送去了王都给三皇子,倒不是有什么事,那完全是一封充满着爱慕意味的情书。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若是不把前路上的障碍危机清除,是很难鼓足了勇气迎人家姑娘进门的。xiumb.com
反正她总是要嫁过去的,不如现在就先示好,到时候去了王都,有三皇子和太后护着,折起李家和东殿那边的羽翼来才能有恃无恐。
“姐。”顾流年低了低头,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自责。
他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护不住。
“好了。”顾留安却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嗔怪着打断了顾流年,道:“这两日难得我心情好,你又要来吐苦水惹我掉眼泪不成?”
她说得潇洒直接,顾流年一下子就笑了。
他命仆人去自己的房间里将苏翎颜给顾留安准备的玉如意和钻石项链拿了来,道:“这是苏翎颜给你的。”
“那丫头虽然出身不好,也时常贫穷,有时却鬼灵精怪的,总能弄来这些别人未曾见过的小玩意儿。”说这些的时候,顾流年的眉角都在微微上扬。
玉如意顾留安倒是见得多了,钻石项链却着实稀罕,爱不释手。
整个气氛霎时就轻松活跃了起来。
吃过饭后,蓝才来报顾流年说有事需要他过去处理一下,顾流年便起身离开了。
经过花园的时候,正好和忙完回来的杨涵青给撞了个正着。
杨涵青多委屈,心气儿多高傲啊,以前顾留安都没怎么骂过他,今日却训得特别凶,还是当着满园子下人的面儿。
杨涵青当时一个没忍住,险些自爆身份。
可他还是忍住了。
真实身份是李家公子这个秘密,是他最大的骄傲和底气,岂能就这么泄露了出去?
哼?骂吧训吧,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杨涵青这样想着。
可是他对顾留安能以这种自我麻痹的心思应对,对顾流年可就做不到了。
在和顾流年才擦肩而过的时候,李公子好胆量,不仅没有对承琰君停下行礼,还不屑的哼了一声。
呵呵,杨涵青如何?李涵青又如何?
人家顾流年可是堂堂一郡之主承琰君,真要是规规矩矩计较起来,李相爷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何况你一个只是顶着李家公子的身份,还自己故作矜持不愿意承认,还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的人?
哦,不对,错了。您倒是有一官半职呢。不过那官职还是承琰君给的。
所以,您这样对承琰君?合适么?
当然不合适。
所以承琰君出手了。
他反手勾住了杨涵青的肩膀,直接就把人定在了原地。
杨涵青也不甘示弱,旋身挣开,反手出招。
顾流年往后一撤躲开,随即调整好再度迎上。
两人的动作都太快了,只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内。
蓝才的大脑里才疑惑这王爷怎么突然不走了,就感觉身旁传来了一阵凉风。
再一转头,登时吓得心肝乱颤:杨大人怎么和王爷打起来了?
蓝胆子小,脑海里的第一想法就是得赶紧去找大小姐。
可他才转身往花园外跑去,顾流年和杨涵青两人就都反应了过来,两人一只手仍然在打架,并排平行而走移向了蓝才。
同时用另外的一只手揪住蓝才的后衣领,便将人丢在了花园的最里面。
才雪后不久,地上正滑,蓝才被丢下来的时候就被摔得不轻,才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脚底打滑再度摔倒了。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要成了三瓣儿了!
这下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提是去告状了。
顾流年和杨涵青的这一架打得着实是有技术含量。
花园里的花木前两日才被花匠给修剪过一番。
现在被这两人个踩得满地狼藉不说,连树枝都折得掉落了一地。
边打,两人嘴里还念念有词。
顾流年:“杨涵青,你抽什么疯?哪根筋又搭错了?”
杨涵青:“我还想问你呢,我招惹你了?动什么手?”
顾流年:“你甭给我来这一套,给我正常说人话!”
杨涵青也火了:“你是承琰君,我算老几敢对你说假话!”
顾流年:“你少音腔怪调。”
杨涵青:“那你也少疑神疑鬼。”
……看来是会怎么逼问他都不会说了,顾流年实在是没招儿了,吼了一嗓子:“杨涵青,你大爷的!”
他和姐姐自问从来没亏待过杨涵青,如今倒是还生出这等莫名嫌隙来了。
敢骂他大爷的?杨涵青多想骂回去啊,但承琰君不拘小节归不拘小节,他现在要是敢对着承琰君骂一句:“你大爷的。”估计当场就会被给国法处置了。
但就这样吞了气,杨涵青也是怎么都不甘心的。
他回骂了句:“去你的!”
“哟呵,现在不忌惮我是承琰君了?”
肯回骂也是好事啊,顾流年见撕开了口子,接着追问:“你是缺银子还是嫌官儿小了?”
“关你什么事?”杨涵青没好气回答道。
顾流年被噎得一口气老气憋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反正两人都对彼此的实力一清二楚,顾流年没认真动手,杨涵青也没敢较真,不然被虐得还是他自己。
至此,两人打击的画风突变。额,而且变得极其诡异。
尤其在和刚开的飞檐走壁对比之下。
“你好好给我说话!”
顾流年感觉自己被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从地上捡起来了跟树枝,又顺手团了一团雪,用树枝打向了杨涵青,雪团在杨涵青面前化开,淋了他一头。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不然你来说说,希望我怎么做?”杨涵青被淋了雪,左右两手各捡了一根树枝就朝着顾流年挥舞而去。
“从明天开始,给你按照王府的一等客卿提供份例。”顾流年左右手同时扼住了杨涵青挥过来的树枝,嘎嘣一下,就把树枝给掰折了。
“不稀罕。”杨涵青毫不犹豫地弃了树枝,朝着承琰君下盘就是一踹。
哦哟,这一招够黑的啊。
好在顾流年反应快给躲了开,反手就是一招“黑虎掏心”,补充道:“给你和谭卓文一样的权力,明天起也兼顾着负责东河郡城的护卫去。”
杨涵青高傲的收了动作,“勉为其难。”
“不过谭卓文为正,你为副。”顾流年又补了一句。
然后杨涵青甩手就是一拳。
但顾流年早就料到这一出,避了开。
两人这才有了偃旗息鼓的架势。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蓝才始终都保持着自己坐在地上的那个姿势,估计是屁股在那里扎了根了。
哦,也不尽然,两人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蓝才还起身去把两盆顾留安最喜欢的花给挪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护着。
然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开始观战。
“我没事。”最后杨涵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流年才算是放心了一点。
他抬腿作势就欲去踹杨涵青:“你自己没长嘴还是要什么我们平时不给?非得用这招。”
……杨涵青的额前划过无数条黑线,心道:“本少爷用你来施舍?”
等两人都快走出花园了,才察觉蓝才还在原地坐着。
遂又返了回去。
“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么?”杨涵青幽幽地问道。
蓝才原本是欲哭无泪,但是现在眼看着就要哭了。
顾流年刚才的耐心已经被用完了,他瞪了蓝才一眼,示意杨涵青把他手上的花盆拿开,道:“有话就说。”
“王爷,杨大人。”蓝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是真的夹着颤抖。
他说:“我的屁股被冻住了。”
空气静止了两秒钟之后。
哈哈哈哈哈……顾流年和杨涵青都笑得肚子疼。
蓝才是又想哭又想笑。
他刚才一直在这里坐着,屁股暖化了地上的冰,可坐得时间久了又连他的裤子一起被冻住了。
他是想起来来着,可是……起不来啊!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笑得很累,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刚才打架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但他们两个还是一左一右强行把蓝才从地上给拉了起来,一路把他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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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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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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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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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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