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月倒是难得的有了主心骨一般拉住了苏翎颜。
县丞装作充耳不闻,摆明了是在袒护着萧家。
若是这个时候苏翎颜去一把火也烧了萧家,她怕到头来,受到责罚的人是她。琇書蛧
倒不如,眼下攥着这个把柄,明面儿上虽落了下风,但握住了把柄,也不至于太被人拿捏。
哼哼,可苏翎颜从来就不是什么了一丝忍气吞声的人。
她摆摆手挣脱开了杨曦月,径自的朝着前方走去:“不需要你们跟着,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丫头。”南信元见状,上前拦住了苏翎颜的去路。
老平头不明所以,但他心里到底是不希望再生出来什么事儿的。
所以他也跟上了上来挡在了苏翎颜的前面。
“天已经亮了,山山很快就会知道这里的事情。”
南信元看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这句话,却恰好戳到了苏翎颜的心坎儿里。
经历了前几次,她早已经有了防备:如果要再做些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先将苏山山给保护好。
他真的是太容易受到牵连了。
萧家,等后她再收拾!
苏翎颜抿了抿嘴,她的嗓间有些疼,好像又有些痒痒的。
她看向了杨曦月:“帮我告诉他,我没事。”
以她现在的样子,自然是不能去学堂的。
“嗯。”杨曦月点了点头,“不然,你先去我家里。”
苏翎颜呐了呐:去杨家么?好像总觉得有点别扭。
“去我那里吧。”
杨家那一滩表面上平静无奇但是内里十分容易翻江倒海的局面,南信元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他不想苏翎颜和杨家有太多的瓜葛。
可是苏翎颜一见到他就想起来了老二三四,得,脑壳子更疼了。
“去酒楼吧。”老平头随即附和。
“嗯。”但意料之外,苏翎颜竟然答应了。
酒楼怎么说是自己的地盘儿,在这清远县之中,或许只有那里才是让她能真正的睡上一觉的地方。
南信元和杨曦月没再坚持。
三人将苏翎颜送去酒楼的时候,里面的小厮满脸嬉笑地朝着老平头迎了上来:“掌柜的,有大客。”
那大客正是花无镜一行人。
但是老平头这个时候有心情去在乎什么所谓的大客才见了怪了。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嘱咐底下的人好生照顾,就带着苏翎颜去了酒楼最好的客房。又命厨房端来了些热汤。
亲自盯着苏翎颜喝了一些,她渐渐地合上了眼,三人这才轻缓的退出来屋子。
南信元怕苏翎颜半途醒来自己跑去萧家找麻烦,特地的留下来了四个伙计守着苏翎颜。
这一觉,苏翎颜当然没睡踏实。
只是迷瞪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就醒来了。
她既没有去找萧家,也没去叫人进来。
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她在想:老二三四走就走了吧,她一点都不觉得伤心不觉得难过!南巷她自己照样能撑下去。
苏山山在去学堂的路途之中就听说了失火的是清风苑,当即就朝着那边跑了去。
亏得杨曦月机灵,她在把苏翎颜送去了酒楼后,又回到了清风苑开始往学堂里走,把苏山山给堵了个寸着。
可是费了她一番好说歹说,才暂时将苏山山给安抚了下来。
徐箴言头一次见识到原来女人之间不合掐起架来是能够到了“杀人放火”的地步的。
心底默默的将苏翎颜和萧莲儿都给划分到了危险人物那一方面。
不过去了学堂看见两人都不在,这才稍微放心了点--萧莲儿昨夜吓都被吓死了,这会儿她爹又不在清远县,没人能护着她,她敢自己跑出来才怪了!
倒是杨曦月和苏山山,听闻了昨夜里县丞是徐箴言去找来的。
对他也客气了几分。
徐箴言才不在乎苏山山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呢,只不过难得的得了杨曦月几分好颜色,他竟空前觉得自己昨夜做的事情十分之正确。
连他因为回去太晚被徐夫子训斥了一顿的事儿都给抛诸脑后了。
得,萧莲儿若是知道了“杨曦月趁她不在挖她的墙脚”,估计又得好一出闹腾。
暮后散学,杨曦月带着苏山山来了酒楼:苏山山想见苏翎颜一眼。
可酒楼里的小厮们,包括老平头在内也仍发愁惶恐呢:苏翎颜今日着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估计是还在睡着,他们也不敢进去。
“没事儿。”杨曦月笑笑,带着苏山山就上了楼:别人闯进去估计会被苏翎颜打出来,但苏山山一定不会。
可他们二人才推开了门,就愣住了: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是榻上的被子里被塞了枕头。
“坏了!”杨曦月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苏翎颜一定是去萧家了。
“什么?”老平头听了话进来之后,也慌了。
不过在担心之余,他还是稍微分了分神儿:上一次他遇见这种把人跃窗而走的,可还是在枯树坳里他那间小破客栈里,那个贵人。
“快去通知南先生。”老平头急急说道。
杨曦月把苏山山交给了老平头,自己则立刻转身去了县衙:这次县丞要是再不管,等苏翎颜真的捅出来了什么天大的篓子,可别后悔!
但,苏翎颜真的就能把天给捅出来篓子么?
额,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她性子如此,也有那个本事。
可这次,她没实施成功。
因为花无镜。
原本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的,花无镜突然跳窗户进来的时候,苏翎颜下意识的出招险些是没和他打起来。
“哎,是我。”花无镜双手格挡着,笑得一脸无害,而且莫名有些欠揍。
完全没有上一次他问苏翎颜求药的时候的那股子悲天悯人垂死丧气。
“你来做什么?”苏翎颜收了手,没好气问道。’
“我家娘子还说想尽早去拜会恩人呢,我去了玉人坊,好不容易才追寻到你在这里的。说来还真是缘分呢,我们竟然都住在这里。”
花无镜自说自话,“我还就说呢,谁人的住处外能有两个伙计时刻守着,原来是你啊。”
“我们只是等价交换,不用客气。”苏翎颜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他闲扯,闷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与你而言或许是这样,但我家娘子于我,可是命根子。”
花无镜说得一本正经:“这么说吧,除了风云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苏翎颜继续实行冷暴力,把头别向了一旁。
她其实真的想问一句:你这么对别的姑娘死缠烂打,就不怕你家娘子吃醋?
“哎,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花无镜像是丝毫没察觉她的回避。
他继续锲而不舍:“我都打听好了,我知道昨夜那把火是谁放的。”
说来也是巧,他带着风云梧的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纵火者离开。
不过即使没看见,有人放火险些把他家娘子的救命恩人给伤着,风云梧能放过不追查才见了怪了。
“哦?”他的这句话,倒着实是吊起来了苏翎颜的几分好奇心。“不是萧家么?”
“你同我来就知道了。”花无镜笑笑,故作神秘。
然后,他先带着苏翎颜去了萧家。
风云梧的人早已经对萧莲儿好一番“逼问”:那姑娘已经在吓傻了和吓死之间游走,在吓晕了旁边游走。
但却一口咬定:她只是想教训人,没想过放火。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怎么样?”苏翎颜看向了花无镜:就来看看萧莲儿?
“只是让你亲耳听一听罢了。”花无镜嘻嘻一笑。
跟着,他又带着苏翎颜落在了一处看上去颇有几分气派的人家门前:那纵火者,最后就是进了这里才不见的。
“你知道这里么?”花无镜问道。
苏翎颜摇摇头:她来清远县的日子本就不长,这里,她是真的没有一丝印象。
她敢肯定,这里她根本没有来过!
“那还真是怪了。”花无镜故作深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想要害你?”
“这不重要。”苏翎颜突然轻笑一声,眯了眯眼。
花无镜愣是被她的这一声笑给惊出来了一脊背的悚然,他的直觉告诉他:女人一般这么笑,绝对没好事。
果不其然,苏翎颜下一秒一个旋身就抽走了他身后两个护卫佩着的刀,而后直直举起。
两利刃相击擦出的火花正正好的落在了那户人家墙外堆放着的杂物上。
这天干物燥的,小北风再那么一吹,星星之火还可以燎原呢。
得,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县丞装模作样的不管,那她也就不必束着手脚了。
花无镜默默咽了咽口水,心底暗道:好家伙,是个狠角色的啊。
另一厢,老平头和南信元先是急急的赶去了萧家,却发现那里风平浪静。
而杨曦月那边,她才一番软硬兼施说动了县丞出面:不能对此事摆出不管不顾的样子。
他们前脚才要出县衙去处理事情,后角就有人来报官:说是有人蓄意纵火。
杨曦月定睛一看,只感眼前这人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县丞倒是先做出来了不大耐烦的反应:“你怎么来了?”
“大人,小民家中起火。”来人眼看就要声泪俱下的控诉。
但是被县丞不耐烦的一嗓子给打断了:“家里起火了你不去救火跑着这里做什么?”
“火已扑灭。”
来人说道,正欲再控诉,就又被县丞给打断了:“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想来这里让我给你报失火损失不成?”
这……杨曦月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县丞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但是对眼前的这人,似乎是个例外。
哦,对,她想起来怎么会看着眼前的人这么熟悉了。
他和苏勤的那个小妾静柔,简直就是一个模样里刻出来的。
没错,来人正是静柔的那个哥哥。
萧莲儿是静柔怂恿着去清风苑找茬的,她还记着上次二十板子的事儿,岂会就这样放过?
但是她一个女人家家,怎么可能会找的到人去做这件事。
所以是她出银子她哥找的人。
原本是想着把这件事给推到萧莲儿那个蠢货的头上。
却没想到今日他家里就着了火。
说不是苏翎颜蓄意报复,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看着眼前的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县丞突然无比的庆幸自己昨天没插手管。
怎么说呢,静柔能修炼成那样的一副小人模样,可是和她的这个好哥哥--静赜逃不开关系。
此人好赖也是有几分功名在身的,却偏偏是一副要占尽便宜的地痞作风。
谁被沾染上了都要惹来一身的晦气。
县丞头一个看不惯的就是他。
想来也是,昨夜那萧莲儿都被苏翎颜揍成那个样子了,若是萧家还有人在,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一直猫着?
若是把这件事给放到明面儿上来,别说是他们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即便是有,依照静赜和静柔那死缠烂打颠倒黑白的本事,搞不好又得是好一番的“公堂闹剧”。
倒还是不如苏翎颜这一把火让人来得痛快呢。
所以静赜来这里因自家失火一事报官,被县丞几句不耐烦的话就给打发了。
杨曦月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了。
也就不着急着去萧家了。
另一厢。
眼下她正带着花无镜和风云梧里的一群护卫充当苦力,在清理清远县的废墟。
这宅子是在她手上被毁了的,苏翎颜自然要再给建起来。
南信元和老平头也是在这里找见的苏翎颜。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干重活的料。
苏翎颜便让南信元回去稳住南巷,顺便着手进行收了萧家铺子的事。
至于老平头,他把酒楼打理好就行了。
“那,以前那些由二爷决定的事……?”
南信元才想问,结果立刻就换来了苏翎颜的一记狠厉眸光:“以后不许再在我跟前提起他们三个!”
“大事来报我,小事你做决定与我知会一声就成。”
南信元一怔,转念再想想也是,他们三个突然要离开,还有诸多无法言说的理由,估计是把这位姑奶奶给惹急了。
哎……
临走之前,南信元又回头看了一眼正一脚踹飞了一根被烧得差不多了的横梁的花无镜,默默抬袖抹了一把自己在深秋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额间的汗:这小丫头不会想知道自己是在把谁当苦力的。
花无镜显然也意识到了苏翎颜并不知道风云梧这三个字的意味着什么,他也未主动提及。
在第二日的时候,花无镜带着苏翎颜去见了自己的夫人。
花夫人很是温柔,弱不禁风的,给人感觉温和娴静。
与她说了说话,苏翎颜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毕竟人家夫妇二人才到了清远县,虽然花夫人说苏翎颜可以把什么重活儿都交给花无镜做。
但苏翎颜还是有眼色的,推了花无镜陪着夫人在清远县里溜达。
她只留了一小部分花无镜身边的人,自己掏了腰包雇了人去清理残垣断壁。
又开始了她白天在学堂里温书,晚上来清风苑这里看看,南巷那边转转的日子。
她就住在了酒楼那里,正好连酒楼和玉人坊一并照看了。
虽然是累了些,但好歹是渐渐淡了老二三四的影子。
静柔和静赜一个德行,起初还嚷嚷着非要讨一个说法。
但是县丞着人去找苏勤说过话之后,明显就消停了。
为了“公平”起见,县丞还特地让打更的每日多喊几嗓子提醒大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萧老爷是在半月后返回清远县的,萧莲儿这段时间一直躲着苏翎颜连学堂都不敢去。
现在好不容易等回来了靠山,上去抓着她爹的衣襟就是一顿痛哭……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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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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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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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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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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