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宅里休息了这几日才算是稍微缓和过来一些。
静柔原本就只是个妾室,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
挨完了二十板子之后苏勤压根儿就没把人往家里带,直接着人去通知了她哥来县衙领人。
苏勤自知理亏,苏老大和周秀来了清远县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
但两人谁都没有去苏宅里,他就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急了他大哥和大嫂了。
这不是废话么!要是有人害得你家女儿入狱儿子受伤,你不得找对方拼命!……哦,对了,苏勤到现在为止都无后。
原本苏勤是买了一些东西来的,他好好的痛周秀说了几句赔罪的话。
加上苏山山学业未成,以后还是要在苏勤家里借助。
周秀心底虽然不舒服,但也是有息事宁人的意思的。
坏就坏在吴春花那破车一样的嘴上。
一句“山山这不看起来好好的嘛,也没什么大事。”霎时点起来了周秀肚子里的火气。
向来好脾气能忍则忍的周秀及竟然呛声了回去。
吴春花挨了板子,这两日在家里还时常的被苏勤摆脸色,正不爽呢。
也是个炸药罐子一点就着。
一来二去的,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
甚至传到了才进了清风苑的门的苏翎颜耳中。
苏翎颜轻叹了一口气,没去自的屋子里,抱着汤去了敞厅里休息。
她无意掺和里面的一滩闹剧。
因为她知道,哪怕现在周秀真的和吴春花动起来了手呢。
等苏山山的伤好一些回了学堂复学后,他还是得回去苏勤家里住。
人情世故场啊,纵然怒火被压制到想要滔天的咆哮,但很多时候能显现出来的也就那么近乎顶风作案一时不管不顾的嘶吼发泄。
因为无数条的线就像密密麻麻的网,缚手束脚,谁能真正活得自在?
于苏老大和周秀而言,苏山山的前程,苏家的荣耀都寄托在苏勤身上。
他们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苏翎颜嘴角勾起来了一丝苦涩。
她半躺在敞厅的长椅上,一条腿弯起,一只手搭在上面,痞痞的样子。
她原本以为这些东西从来网不住她,但现在看来,似乎也并非对她不无影响。
但若这就是安定温存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似乎也是值当的。
况且,这对于她而言,确实算不得是什么难事。
她嘴角的苦笑弯成了释然:等老二三四把南巷那边搞定之后,她就寻个由头搬出去李爷这里,自己再购置一处大的宅子,到时候把苏山山一并接过去住也就是了。
说起来,苏翎颜倒想起来了另一件事情:学堂这里也快接近“冬休”了呢。
这个时代的学堂的冬休从刚入冬就开始了。
之后就是学生各自回家温书。
也是,这个时代又没有暖气,大冬天的难不成一群人都在学堂里围着烤碳火不成?
尤其是明年还是三年一度的大试。
不同于那些在乡野间闭门苦读的寒士们,想要参加大试还得一层层的去拿这里的“手续”,那里的“公章”。
学堂里的学子只要到了年纪,是都可以参加的。
而苏山山,明年年纪正好够。
苏翎颜打算着,得尽快把手头上的事做完,不然回去了佃农村之后就不大方便出来了。
再者,她希望在年前将自己的宅子给安置好,这样明年苏山山读书也方便一些。
房间里,周秀和吴春花的声音一重堪比一重强。
丝毫也不顾及着还在床上躺着的苏山山。
苏勤倒是想开口劝呢,但是他又是个自持身份的。
他一个文人大丈夫,岂能掺和到这些女人婆子之间的碎嘴中去。
站得时间久了他想坐下来歇会儿,可再想到现在为止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他又只得作罢。
只好尴尬的站在了原地,似乎不知该如何自处。
好在苏山山是个“善恶分明”的。
他一颗“菩萨心”,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只是对静柔小婶婶颇有几分微词,对苏勤和吴春花愣是半点没怪。
这不,一大一小两个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男人相互一对视,再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
得嘞,这两位倒是心大,搞得好像周秀和吴春花有多么多么的市侩无理取闹似的……
见苏勤和苏山山都一派淡然甚至惺惺相惜的样子,周秀和吴春花的吵闹自然也没再持续多久。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他们似乎是将彼此都放在了十分之尴尬的境地呢。
这时突然推门而入的老四打破了僵局。
苏翎颜在敞厅里没等到屋子里的风波平息,倒是等回来了老二三四。m.χIùmЬ.CǒM
在手中的鸽子汤凉了个透彻之前,苏翎颜让老四代为把汤送了进去。
几日后,周秀终于是回去佃农村了。
在临走之前她亲自将苏山山再送去了苏勤家里。
并且难得语重心长的叮嘱了苏翎颜几句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苏翎颜打算明日就同苏山山一起回学堂复学。
而今日,她则跟着老二三四来到了南巷。
因为那边的障碍都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
他们这几日不管是强行购走别人的铺子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采取的都是强硬的手段。
甚至有一家铺子里太不识好歹,坐地起价。
还扬言自己就是将东西全毁了也不会甘心仰人鼻息。
惹得老二大怒,便带着一群人遂了那人的愿,将那间铺子给砸了个稀巴烂。
后来出面采用缓和一些的手段将这件事摆平的是南信元。
现在,该是这个南巷背后真正的主人颜姑娘出露面的时候了。
这一次的亮相,除了换上了自己在南巷一贯穿着的黑衣外,苏翎颜还佩上了一整套的墨宝石首饰。
行至不同的高度,总是需要不同的衣冠来相衬的。
而目前的局势,只是苏翎颜而言,只是试水一般的起步。
南巷众人早已被老二三四安排在了苏翎颜的铺子里。
见来人只是一个身形不是很高大的小姑娘时,一众人虽面上无异,心底到底是欷歔了一阵。
这样的小姑娘,即使有收购他们的财力,手下也有二爷三爷四爷这样能干的人。
甚至连南信元都对她很是尊敬。
可,这么一个小姑娘,若她真的是背后掌舵的那个人,真的就能将南巷撑下去么?
人群中已经有人已经在暗自盘算着其他的出路了……
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所有人都彻底定下来了心。
因为苏翎颜的一番话。
她有意将南巷所有的资源和力量都结合起来,抱成一团。
所有的策略,都极尽的详细周全。
加上她深厚的底气,几乎是教人挑不出来半分的错处。
有的人总是天生的领导者,极具威慑力,总是能很快的控场。
苏翎颜无疑便是这样的人。
她扫视了底下的一众人,接着补充道:“我能给的保证,就是有南巷在一日,便有诸位的一方容身之所,一份银钱,一层地位。”
“若是想走的,我也不强求,只是各道有规矩,今日出了这个门,只要各位不擅自的向外透露不该传出的消息,他日再见亦是朋友。”
老二三四和南信元也扫视了下方几眼。
窃窃私语了一阵子之后,竟无一人愿意离开。
东殿势大。
拿黑市里的人当利刃无情利用,不愿受其招揽的便是苦苦在夹缝中求生。
在南巷里混日子的,有几个不是成天提心吊胆的。
如今黑市也生出来了“伞”,能依附着,总是好的。
苏翎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露面的时间不宜太长,以防教人瞧出来些什么。
大局已定,剩下的事就交给老二三四了。
同苏山山一起复学了之后,苏翎颜成天都待在学堂里。
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抽空过去看看南巷和铺子里的情况。
她不溜课了,却有人接了她的班。
正是萧莲儿。
她每每到了午后便会消失。
苏翎颜自然是没大注意到萧莲儿的,她只是觉得没人在她跟前晃悠,倒清静了不少。
是杨曦月注意到萧莲儿的不对劲的。
她提醒苏翎颜还是当心些好。
毕竟萧莲儿那般的人,就如同无处不在的恶狗,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人一口。
苏翎颜心领,点头称是。
徐箴言也自病了一场后也安分了不少。
也没怎么来找苏翎颜和苏山山的麻烦。
关于徐夫子,苏翎颜倒是略有耳闻:听说他现在又开始了忙碌自己“续弦”一事。
苏翎颜心想:哎,看来苏三妹这次是彻底的凉凉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两场秋雨冷了清远县的空气。
苏翎颜早早的让裁缝给她和苏山山,以及老二三四都做了厚实的衣裳。
顺便也寄了一些棉布和棉花回佃农村给苏老大和周秀。
这一日,苏翎颜早起正在训练,铺子里突然有小伙计慌慌张张的跑来了清风苑。
老二三四都还在各自的房间没出来。
苏翎颜便拦住了那伙计。
她记得,那伙计是玉人坊的,就是她的那个脂粉铺子。
“怎么了?铺子被盗了?”
苏翎颜看见那伙计紧张的连站都站不利索了,便似笑非笑的调侃了句。
“哟,这话可不敢乱说!”哪只那伙计却颇为“护内”的打断了苏翎颜。
毕竟他不知道苏翎颜的真实身份。
“那怎么了?”苏翎颜不同他计较,和颜再问道。
伙计打量着她,像是在权衡利弊。
“说说吧。”苏翎颜顾自顺着一处矮凳坐了下去,欠了欠身道:“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早该出来了,这会儿还没动静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不如你说来我听听,看是不是需要惊动他们?”
伙计这才开了口:“前些日子四爷给玉人坊找到提供原谅的商家,定金都交了,但是三日前,那伙人却突然失去了联系。”
“而今日,我竟然听萧家铺子里的活计说,他们低价得到了一批上好的原料。供应的正是原先定得给咱们的!”
伙计越说越气愤,“这不摆明了是萧家在从中作梗么!”
“就这事儿啊?”苏翎颜却很淡定,“是你们自己没看好人,怪得别人什么事?”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伙计正替玉人坊不平呢。
苏翎颜这话落在他耳里,与风凉话无异
不知者不怪,苏翎颜倒是被他的这个反应给逗笑了。
“那你现在来找你们四爷,是想如何?”
“将那供货商揪出来一顿好打?还是带着人去萧家将那些东西给抢回来?”
伙计安静了……
“好了,你回去吧。”
苏翎颜仍然是一副和颜悦色,道:“这件事我会与他们说的。”
伙计似乎是还在想被苏翎颜问住的那个问题。
也不管自己先前根本不听人家的话,愣头转身就走。
伙计才走,老二三四就齐齐的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好像方才他们就是在刻意的避着,想让苏翎颜听见那番话似的。
对了,他们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苏翎颜迟迟不对萧家下手,终究是他们心头的一块疙瘩。
“出来了?”苏翎颜迎了上去,问道:“你们这两日可有什么事情要做?”
三人点点头,南巷所有的力量和资源合并一事并不简单。
各家铺子能过在南巷里立足,多少都是有几件压箱底的东西或者是与外界能人之间有密切的关联的。
那几件压箱底的东西倒也罢了,没谁看得上。
老二三四在意的,是那些与外界能人之间有联系的人。
他们才是最有价值的。
若是能将那些“关系联系”真正的并入南巷。
那么顺藤摸瓜,从南巷开始一步步的向外“吃大”,便是有可能的。
也是最为迅捷的途径。
不过这些都是老二三四初步的想法,还未与苏翎颜商议。
他们只说了南巷那边的事不大好办,估计得一阵子忙。
“这样啊。”苏翎颜拖了拖话尾音,“那若是缺少什么东西了,尽管与我说。”
“嗯。”三人回答有气无力。
苏翎颜连对他们提都不提萧家抢了他们的供货商的事,是有多么的不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等等。”就在三人齐齐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苏翎颜突然又唤住了他们。
三人以为有转机,齐刷刷转身。
但苏翎颜只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一袋子草莓和一些牛肉干。
她把东西并着十两银子交给了三人,道:“你们脸色不大好,是没休息好?可千万别亏了自己的身子?”
“哎。”三人嘴上应着,心头暖暖,喉间苦涩。
他们没有看见的是,就在他们转身离开的那一瞬。
苏翎颜眼中的笑意瞬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森然的凉意。
萧家敢对她的铺子动手,她会不在意才见了怪了!
只不过是看着老二三四成日里都很辛苦,所以不愿意再让他们多忙碌一桩事罢了。
虽然萧家八成不知道那铺子是她的。
但是她已经决定了要出手教训萧家一番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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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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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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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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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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