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了!
就在苏翎颜去南巷的途中,苏三妹也开始自佃农村来清远县。
又是一身崭新的褂子,满脸的脂粉,唇色鲜红……
虽说苏老大强迫着她去下田的时候苏三妹是打心底里一万个不乐意,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譬如通过领这两个月的工钱,她的手头上也开始有了些存粮。
而鱼婆子一家在佃农村里的情况这两个月以来也有了些好转。
因为老鱼对工头儿更加殷勤了些。
小鱼在老裁缝那里受教,总是会接触到村子里的许多人。
在老鱼的“教导”之下,他总算是知道了要逢人笑脸嘴甜。
佃农村里大多数人还是心地善良淳朴的,老鱼陷害苏家的事已经过去两月,早就被别的事盖过。
加上苏老大也不怎么怪罪,苏翎颜和苏山山也不在佃农村里,和小鱼之间也生不了矛盾。
所以人们就都“原谅”了老鱼一家。
眼下,苏三妹去往清远县,便是鱼婆子主动示好的结果。
但是毕竟害过苏三妹一次,鱼婆子也不敢贸贸然的再去上门给她说亲。
她是听邻村的媒婆说清远县中现在有个“死了夫人的大财富”有心找续弦。
便托那媒婆帮苏三妹牵线,想着等到事成之后再去苏三妹那里彻底修好。
等苏三妹到了清远县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苏三妹没舍得在外面买东西吃,拿出自己带着的窝窝头随便啃了两口,便急忙去了约定的地点,
她都想好了,今夜若是赶不回去,便去苏勤那里先蹭一晚上。
但是在等见到了相亲对象的时候,苏三妹整个人却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对方的反应也没有平静到哪里去。
因为,他们先前见过!
媒人在苏三妹这边说的那个“死了老婆的大财富”,便是徐夫子。
而在徐夫子这里的那个“大龄恨嫁村妇低礼金”,便是苏三妹。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问道。
但是僵局很快就化了开来,因为苏三妹率先提及了徐夫子的那个幺女。
两个都不小的人,若是说他们之间的事,未免又涩又臊。
但是加上了孩子这一话题的“润滑”,便好了许多。
从孩子的照料到各自过去一些开心不开心的经历。
等到两人意兴阑珊的时候,天色果真不早。
分开之后,撇开喜欢那个孩子,苏三妹对徐夫子也有了好感。
谁说大龄剩女就没有二春了?
在去往苏勤家的途中,苏三妹心一狠,直接去买了一些鸡蛋以及蜂蜜。
除了“贿赂”吴春花得到了几分好脸色之外,她打算把鸡蛋做成鸡蛋羹明早给徐夫子和他家的那个小娃娃送去。m.χIùmЬ.CǒM
顺带着把蜂蜜也送给那女娃娃。
蓝才留了苏山山在学堂里读书,送回苏山山的时候又被吴春花给纠缠了好一番。
不过这次亏得有静柔出面冷嘲热讽的缓解,蓝才也得以快速脱身。
南巷这边。
苏翎颜带着二爷三人亲自去了南信元的药铺里询问发生的事。
但南信元一介睿智的大男人竟然同苏翎颜玩起来了“欲拒还迎”。
关于被东殿盯上只是一句简单的“从前有怨”便给打发了。
而关于他独子失踪的事,他也是一句“不劳颜姑娘多费心”不痒不痛的也给打发了。
切,当苏翎颜爱管闲事不成?
“我们走。回去继续卖我们的棉花。”
苏翎颜原本身子就不舒服,耐心很快告罄。
“等等。”南信元却在此时又唤住了她。
“南掌柜还有何事?”好心没人领,苏翎颜的语气自然没好到哪里去。
“颜姑娘且听老夫一句,眼下还是避避东殿的风头,暂时停一停手头上的交易为好。”
“哦?为何?”苏翎颜顿住了脚,却没转过身:“不是说东殿盯上的是你么?我为何要避风头?”
南信元再度哑然。
苏翎颜一见到这样什么都不肯说的闷罐子就窝火。
“不说算了!”她再度离开。
老三不是很放心:“老大,咱真的不管了?”
老四接茬:“这老头一看就是有事情瞒着我们不肯说。”
苏翎颜白了二人一眼:“管什么管?人家相求咱们了么?你们两个是忘了他对我们背后下黑手的事了不成?”
两人闷不做声了。
二爷:“可……”
苏翎颜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是担心若是东殿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便是躲也躲不掉的。
她打断了二爷的话:“自现在起加倍留心些就是了。”
“嗯。”二爷应着,心中却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平的前兆。
苏翎颜也有同感。
但是现在情况未明,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何况,再去铺子里转了转,清了清货物和账之后苏翎颜是真的累到不想动。
她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饿啊……
为了防止出岔子,二爷他们三人今夜都选择了待在南巷不回清风苑去了。
苏翎颜便自己回去。
等她虚一脚实一脚的回到清风苑门口的时候,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好似完全踩在棉花上。
“不是吧?我什么时候这么弱了?受点儿风就病了?”
苏翎颜顿在了清风苑的门口,一手扶腰一手扶额,纠结着要不要进空间里恢复一番。
“苏姑娘,你今日是去了哪里?”
正当苏翎颜做了决定再撑一日,不能由着自己的身体对空间产生了依赖感的时候。
一道声音便自背后传了来。
是蓝才。
他是特地来找苏翎颜的。
“没事。”苏翎颜强打起精神,道:“在县城中随便转了转。”
“哦。”蓝才应着,道:“那下次我还是派两个人跟着保护你吧。”
“县丞大人正满城的抓逃犯,这两日城中怕是不大太平,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不…不用了。”苏翎颜笑了笑。
让他派人跟着?那她南巷的事不就全部得露馅儿!
“对了,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苏翎颜急忙转了话题问道。
“哦。”蓝才这才回神儿。
苏翎颜今天一整日都没有过去顾宅吃饭,所以他来看看。
“哦。今日玩疯了。”苏翎颜再笑笑,道:“眼下正饿得紧,这不是正想着去么?”
但一大桌子的菜,苏翎颜就只吃了一点点。
除了看见那些菜就觉得有心恶心外,她突然很困很困。
再回了清风苑之后她可是不敢再去敞厅迷瞪,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真是累极了,这一夜,她睡得很沉……
另一厢,丰泰郡郡城。
顾流年、谭卓文以及那些涉险的侍卫们也几乎是睡了一整天。
顾流年是在暮色沉沉的时候被守在门外的侍卫唤醒的。
有人硬是要闯进来,他们拦不住!
“哦,放他们进来吧。”顾流年回答地很随意。
这会儿匆匆找来的,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南宫彻。
虽然他的动作比想象之中的慢了点儿,但也并非全然无利处:至少让他睡了个好觉。
他半坐在床榻上,枕膝扶额,又叫住了出门去的侍卫。
“爷还有何吩咐?”
“顺便去准备些吃的来。”
顾流年说着,掀开了被子下床。
昨夜一夜今日一天,可饿死他了。
于是乎,怀着对顾流年顺走自己的玉珏的怀疑以及对顾流年身份的猜测。
发动西殿的势力在丰泰郡城找了一整日的南宫彻怒意腾腾的进入到了顾流年的房间去准备质问的时候。
却看见了顾流年正对着一桌子的饭食大快朵颐。
南宫彻心底瞬时更加不爽了!
他今日奔走了一天,可也还没吃东西呢。
也不管什么礼数客套了。
南宫彻那手中的佩剑重重地放在顾流年桌子上的碗旁边,整个人也顺带着往顾流年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他语气不善问道:“顾兄究竟是何人?”
顾流年没听见的样子,自顾自剥着螃蟹腿。
也不知道这丰泰郡都是打哪里弄来的这些好东西,螃蟹肉果然新鲜。
南宫彻再问:“关于昨夜盗我玉珏,召来西殿之人的事,顾兄难道就没有想要对我解释的?”
顾流年继续充耳不闻,伸长了胳膊给自己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
南宫彻再咬牙:“你们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顾流年依旧没搭理,拿起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我好言至此,顾兄此举,为免太不懂得待客之道!”
南宫彻不忍了,直接拍案而起。
力度之大,顾流年面前的果子盘都跟着一并震了震。
慢条斯理的嚼完嘴里的点心,再喝了口茶后,顾流年终于抬眸看向了南宫彻。
他嘻嘻弯出了一抹笑,很是纯真无邪:“南宫兄,现在消气点儿了没?”
南宫彻冷哼一声,再度坐下,言简意赅很傲娇:“没!”
顾流年也不恼,继续一副无所谓放轻松的样子笑着:“南宫兄何必动怒?就您方才的三个问题,您能如实回答我么?”
南宫彻闻言,瞪了顾流年一眼。
他不是都知道了!
额,这个……
顾流年是知道,但是那可全是他自己猜到的。
可不是你南宫彻自己交代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来强迫顾流年来主动的交代坦白呢?
“罢了罢了。”顾流年直接轻叹一口气,从怀里拿出来了半册书,道:“南宫兄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南宫彻起初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两眼。
但两眼之后,他就不淡定了。
凭着他的记忆,完全可以断定,这便是那本买卖官员名册!
“你哪里来的?”他脱口而出问道。
顾流年轻皱了眉看向了南宫彻:怎么又问这种问题?
“为何只有一半?”很快,南宫彻就注意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看向了顾流年问道。
顾流年耸了耸肩,伸手给南宫彻倒了一杯酒递到了他面前,道:“因为我需要南宫兄的帮忙啊。”
“你胁迫我?”南宫彻挑眉。
“非也。”顾流年诚挚一笑,端起自己的酒杯在南宫彻面前的杯子上碰了碰:“别那么严肃嘛,我现在这不是在好言相求么?”
南宫彻这才勉强正视顾流年,不过眸光之中仍然有一丝异样。
“说真心话。我十分敬重南宫兄,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交个朋友如何?”顾流年继续说道。
人家话都说道了这个份儿上,南宫彻也不是不识好歹的。
想了想之后,他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和豁达的人交流就是痛快。”顾流年这次是真的爽朗一笑,道:“我需要南宫兄能帮我留意一些东殿和谢栗存放物品的仓库。”
“你找那个做什么?”
不得不说,南宫彻真的是很矛盾了。
自己什么也没说,却期待着别人把一切和盘托出……
顾流年无奈叹了口气,亏得这人不是南宫家的嫡长子,不然南宫家大柱国的位置,危矣!
南宫彻这个名字他早些年去往王都的时候从未听过,想来是南宫家诸多子弟中不大显名的一位。
但是既然人家问了,该回答的还是要回答的。
于是乎,顾流年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因为我要买棉花啊。”
“昨夜那棉商实在太坑人,所以我打算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找到了棉仓,那粮仓,还会远么?
虽然若是能找出东殿和谢栗的老巢也是件很不得了的事。
但南宫家却知道概率很低很低。
若是这么轻易便被找到,那人家凭什么立足丰泰郡多年?
“南宫兄放心,两日为限。”
顾流年仿佛是看出来了南宫彻的忧虑,主动道:“两日之内,还请南宫兄用心找。两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将剩余半册双手奉上。”
“成交。”这次南宫彻答应的倒是爽快。
先前从谢栗府宅之中探得的五日之期仅剩余两日。
这两日,对方一定会有动作。
一举端掉他们准备的屯粮,才算是重创东殿,以及首辅李家!
只有还击,才能保东河郡一方平安。
这一厢,清远县。
苏翎颜早起的时候感觉身子舒爽了一些。
而接连两桩不好的消息都是在午后传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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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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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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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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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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