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嬉嬉笑笑的跟上了那相救他们的人。
谭卓文见顾流年的样子就知道自家王爷现在打的主意是从人家身上套消息出来。
他递了眼色给其余侍卫吩咐他们先回去待命后,便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第七层的那四个晕倒的人被发现了之后。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座赌坊里里外外外便降下来了许多真正的铜墙铁壁。
啧啧,那密不透风的程度,活像一个趴在地上的巨大的铁王八壳子。
与此同时。
原本围在赌坊周围的人,也纷纷亮了兵器,把守住了唯一的才出口,开始挨个儿的盘查里面的人。
总之就是一句话:亏得顾流年他们溜得快。
这一厢,顾流年堂堂一郡王爷,开始了二皮脸模式。
愣是缠着那些救了他们的人。
东问一句:“大恩不言谢,敢问阁下贵姓?”
“南宫彻。”
西问一句:“年芳几许?”
“十九。”
“那,家住何处啊?我听着南宫兄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王都。”
南宫彻回答得倒是实诚。
“我知道王都之中有个南宫家是当大官儿的,莫非阁下便是出自那里?”
这下南宫彻不回答了,他直接忽视顾流年,自顾自的往前走。
顾流年不死心接着发问:“那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儿。”
跟在顾流年身后的谭卓文默默低着头。
我的王爷哟,您可稍微矜持点儿吧。没看见人家都不待见您了么?
闻言,南宫彻顿住了脚步。他周围的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放在了顾流年身上。
嗯,而且,面色很是不善。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南宫彻把手里的剑递给了身旁的一人,而后双手环胸打量着顾流年问道。
见对方搭茬,顾流年笑得更欢,微微一揖手脸不红心不跳说道:“顾年。”
此乃行走江湖承琰君官方认证之“假名”。
“年芳几许?”南宫彻也弯了弯眉眼。
“十九。”
“那,家住何处啊?我听着顾兄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的。”
“东河郡。”
顾流年也回答的实诚。
“哦?”南宫彻挑了挑眉,接着道:“我倒是也知道东河郡之中现是顾姓承琰君一脉为王爷,莫非阁下便是出自那里?”
顾流年面色一顿,面上挂笑挂得有点儿僵,心下破口:你小子就是抄本王的问题也抄得有点儿水平行不?
一字不差啊!
谭卓文同感,不过较顾流年,他的心底多了几分窃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出门看着王爷吃瘪,他就情不自禁的高兴呢……
额……谭卓文你确定你从来没有过要反承琰君的想法?
谭卓文腹诽回答得义正言辞:绝对没有。
有这样的反应,估计是王爷平时实在作的太厉害。
话归正题,自己挖的坑,自己就是跪着也要埋了。
顾流年重新换上了一副笑得更加有亲和力的笑容:“我们哪里能高攀得上承琰君,只不过祖上曾沾了那么一点点的血亲罢了。”
“哦,是么?”南宫彻的语气也轻快了些,直接“复制”了顾流年的答案:“我家也正是这样的情况呢。”
除了讪讪笑笑,顾流年还能做别的表情么?
答:貌似没有。
装,一个比一个能装!
“对了。”南宫彻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顾流年,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重磅问题。
“那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儿。”
额,你大爷的!顾流年心底抓狂……
谭卓文心底笑哈哈哈,止不住的那种……
“迷路了。”
最后,咱英明俊朗的承琰君顶着一张堪比城墙厚的脸宠辱不惊的说道。
“巧了,我们也是。”南宫彻再次完美复制。
气煞老夫也!
顾流年再次展开了折扇给自己扇风降火,而后没好气说道:“南宫兄这般,可是没朋友做的意思?”
“非也。”南宫彻摆摆手表示不赞同:“方才,还是我救了顾兄。”
“那还真是要多谢了!”顾流年愤愤咬牙。
他堂堂承琰君,今夜这一番谈话竟然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这面子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必。只是顾兄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南宫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而后,转身离去。
顾流年脸上的笑容秒收,转身挠墙。
“王爷,您还好吧?”
谭卓文言不由心的表示着假关心。
“好得很。”顾流年眸底闪过一丝精光,“这些人是西殿的人,而且一定是南宫家的人。”
“您怎么知道?”
谭卓文很是诧异,方才他仔细打量了,他们身上并无明显印有西殿标记的东西。
“靠你们?本王这一趟得在丰泰郡待多待半年!”顾流年白了谭卓文一眼。
方才他靠近南宫彻的时候,瞥见他袖中的衣料是王都贵人喜用的蚕丝织就。
而且此人腰间微微鼓起,看起来大小应该是藏了一方帕子,或者是纸张。
除此之外,南宫彻赶路之时脚步极快,嘴唇还呢喃着些什么,应该是在默记着什么东西生怕给忘记了。
在这丰泰郡里,能和东殿抗衡的,除了姓谢的,便只有西殿了。
第六层和第七层重大的事件只有卖官和屯粮。
依照南宫彻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接触到了卖官。
谭卓文瞠目,他方才还真以为自家王爷在犯傻……
“派人在赌坊附近盯紧一些,目前看来他们掌握的东西不大够,这两日估计还会回去。”顾流年收了折扇,优哉游哉说道。
“是。”谭卓文这会儿可不敢再有半分对承琰君的嘲笑,
“放机灵点儿。”松了一口气后,顾流年看了谭卓文一眼“邀功”般说道:“别总是指着你手里的剑,有时候也多动动脑袋。”
“是。”谭卓文此时完全被震慑中!
“对了,告诉别的兄弟们先行回去休息。你随我再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谭卓文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xiumb.com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今夜,是他一直没有在认真做事,甚至是有些忘了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下不为例。”
顾流年显然也察觉到,给出了这个警告之后,他朝着远处最高的那座府邸努了努下巴:“自然是谢宅!”
这一次,直到天色泛出略带昏黄的鱼肚白,顾流年和谭卓文才回到了住处。
清远县的雨虽然未蔓延到丰泰郡来,但到底是对天气产生了影响。
今日,是昏沉的一天。
也是,适合补觉的一天。
昨夜里,那谢宅顾流年和谭卓文还真是去着了。
出了赌坊第七层被人闯入那样大的事,传说之中的东殿竟然也出现在了谢宅里。
只不过,那东殿一身白衣白鞋,连头顶带着的斗笠都是白色的。
这次换顾流年稍微走神了点儿。
他脑补了一下,若是大晚上这位东殿东大哥就这样一幅样子出现在大街上,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当成阿飘。
与东殿说话的是谢栗,房间的内外都有高手把手着,顾流年和谭卓文靠近不得。
两人在最靠近那间房子的背光檐角处猴子捞月般倒挂了大半夜,才隐约的听见了一些什么加紧保存名册,在赌坊设置密语口令,以及为防东河郡内降雨对翡瑶河河道造成影响,一定要在五日内将东西运走之类的话。
所以回到住处的时候,顾流年和谭卓文的胳膊是几近废掉的状态的。
天大亮了之后,这边的主仆两人都已睡熟,另一边的南宫彻可就拧了眉了。
昨夜他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东殿买卖官职所在的省份、郡城以及明码标价的纸张。
但是关于名册却是以早被大多数人都遗忘了的南越古文被刻在一方玄铁墙上的。
他根本带不走,而且带去的那几人根本都不认识南越古文。
玄铁墙周围放着的所有纸笔都连有机关,一个不小心便会触发悬在玄铁上方的腐蚀性极强的液体,直接毁了证据。
所以他只来得及匆匆记下了几个人名官职,却在救下顾流年两人的时候忘却了一些,被顾流年一番纠缠又忘了许多。
看样子,势必得再去一趟那个地方了。
南宫彻沉沉叹了一口气。
另一厢,清远县。
雨当真是下了一整夜,这会儿才歇。
苏翎颜在去学堂之前又交代了二爷另一处她放置棉花的地方,让他这一次无论如何看好东西。
那些棉花,是她昨天半夜里再出去放置在离铺子不远处的地方的。
“嗯。”先前的棉花被毁,二爷心底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他点头应着,心下想着:看来他要亲自出马,配几只谁人也打不开的锁来了!
“对了。”临出清风苑之前,苏翎颜又退了回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
“告诉老三和老四不要愁眉不展的。”苏翎颜说着,朝二爷怀里丢过去了一个大柚子和一只哈密瓜。
“接着办好手里的事就行。”苏翎颜笑笑:“这是我在家乡喜欢吃的东西,给你们尝尝鲜。”
士气,还是要稍微鼓舞一下的。
怀里的重量传来,二爷的嘴角反倒向上扬了扬,老大这是在宽慰他们呢。
“知道了。”
“哦,对了,再等等。”苏翎颜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才迈出清风苑的门的脚又给收了回来。
“您说。”二爷好脾气的问道。
“告诉老四,仓库里的那些被费的棉花都好好的留着不要扔了。”
“为何?”
苏翎颜再笑笑:“那棉花还不算被毁得彻底,咱们先留着,等到将来的找机会咱们购置上一些灯油,那些还可以做灯芯儿。”
她可还一直记着佃农村里许多人在晚上都不舍得点灯的事情呢。
将来,就是把那些油灯给他们也好啊。
“哎,知道了。”二爷被苏翎颜的乐观感染,也渐渐展了颜。
学堂里。
徐箴言昨日辩论又输给了苏山山,还是当着杨曦月的面儿,一早上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子。
但是他在看向苏翎颜的时候却一副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样子,苏翎颜都想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招惹这位少爷了。
很快,在学堂辩论的时候她就有了答案。
以往在学堂辩论的时候,苏翎颜都只是负责听。
她要么是拿着笔练字,不然就是在纸上画乌龟,或者实在无聊的时候便会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处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牛肉干或者果脯来啃,要不就直接去找守门的老大爷听说书。
反正,这个学上的很惬意就是了。
自萧莲儿回了萧家之后,苏翎颜的耳根子就清静了许多,加上她有时善心大发也会给别学子一些零嘴儿。
现在大家虽然对她没多大的热情,但是至少不再像从前那样尖酸冷冰了。
昨夜半夜还跑出去折腾了一趟,苏翎颜今日正想找个地方睡觉。
谁知道这徐箴言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盯上了她,一个劲儿的把话题往她这边来引。
苏翎颜有点儿头疼。
以她的了解来看,徐箴言这人吧。
怎么形容合适呢。
哦,如果说苏山山是读书读傻了,那他就是读书读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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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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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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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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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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