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丘的官儿多半是身材矮小,常年练缩骨,死后的骨头大多畸形。
搬山的道人善于利用动物的特性盗墓掘坟,这骨骼的架势也与常人有异
卸岭的力士喜以力破巧,身形有利强壮,骨架壮大。
白骨往地上这么一倒,谁家祖师爷的死人骨头一目了然。
“金三盗,你大爷的,我家那老头连皮带骨头都被你养的小畜生啃了个干净,连我家祖师爷墓都不放过。”
“冲我来啊,是老子刨你家祖坟,你冲我来啊,你个祖宗十八代。”
壮汉哭着咆哮。
紧跟着人群中七八个男子身材各异,一个个身手矫健上了台子。
有的抱着骨头,有的搂着头骨,在那儿扯着嗓子痛哭。
“狗日的东西,今儿个老子要你的命。”
“你要谁的命!”
爷爷怒发冲冠的咆哮。
那些卸岭的力士都是绿林强盗出身,今儿个只怕要撕了我们爷俩。
事情到了这地步,也算是给自家祖师爷一个交待,我们爷俩也没打算活着离开。
虽然从头到尾我都没出什么力。
“算天下,我家师傅的墓是你这个狗东西找出来的,我老头子不想把事情做绝,这儿的死人骨头独缺你这一家,你这辈子都欠我们摸金一脉。”
“今儿个,我老头子的命,是要交待在这儿了,我那孙儿的命,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话刚说完,我看到爷爷身子骨瞬间被人劈成两节。
干瘦的脑袋被拧了下来,他甚至还来不及看我最后一眼,就这么的被五马分尸。
“爷爷”
我的脑袋发蒙了,怒火将我的理智淹没,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就在这时,我被一只手拉住了。
“跟我走。”算神机一把抓住我的手吼道。
“不走,放开老子,你们这群阴间里的人鬼,都不得好死。”
我咆哮着,挣扎着,任凭我如何反抗,都逃不了算神机的手掌。
他的那双手跟跟黑白无常似的,锁住了,就脱不开。
“蠢东西,还不明白你爷今儿个为什么带你过来?命换命,墓换墓,祖宗换祖宗。”
“他这是在用自己命护你这一脉的香火,护你这条狗命啊!”
“跟我走,别糟蹋了你爷的这条命。”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浑浑噩噩,犹如一个植物人被算神机牵着走,也不知走到了何处,一缕阳光照进这山林里,一点光辉洒在我身上。
一股炽热的灼烧感,让我从伤心,绝望,仇恨中清醒过来。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我连忙四处逃窜,躲在一处阴山冷沟里。
算神机一路跟着我过来,见我反常举动,又观我面相。
“你三花不聚,真火缺一,印堂无光,遇天日犹如身入炼狱,浑身有焚烧之感,这是三魂当中少了天魂。”
“怪不得你昨晚魂不从体,要是在哪里再多呆一个时辰,只怕你已经成了不人不鬼的粽子。”
我缩卷在冷沟里,浑身哆嗦的指着算神机的鼻子大骂:“老子变成鬼,变成畜生,变成粽子都不关你的事儿。”
“我金峰今朝不死,他日我定刨了你们祖宗十八代的坟,让你们祖祖辈辈都是孤魂野鬼,曝尸荒野。”
算神机没有理会我,他面朝黄土,嘴里不停地念着道经,随后又对着西方磕了三个响头。
好巧不巧,一束阳光照进冷沟,折射到冷沟旁的一片树叶,反射到算神机的左眼之中。
算神机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随手在地上捡了三片树叶,往空中一抛,飘落下来。
一片落在地上,一片落在沟里,一片落在他的脚背之上。
只见他手指掐卦,自言自语
山地剥卦,高山附地,高附於卑,刚阳剥落,老人归山入墓。
水地比卦,辅助互比,至诚相知,相与相应,在体人身疾病。
地雷复卦,一阳复起,阳刚始生,万物亨通,君子鬼命道生。
“金三盗,你个老东西,你他娘的摆老子一道,三天前你个老东西就死了,骗我出家人,骗我出家人。”
“拿你的鬼命困我三年,真实够狠的啊,你就不怕永不超生。”
算神机神色疯癫,把我吓得不知该从何骂起。
“鬼东西,你给我听着,我算神机不欠你们摸金一脉,是我技不如人,心生贪念”
“这三年,我保你平安,从我这里能学多少,看你的造化了。”
算神机的这些话说的我云里雾里。
从他愤怒的话里,我似乎听出来,他着了我爷爷的道儿了。
什么道儿?xiumb.com
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爷爷一手安排的?
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没有别的办法,非要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这么说来,祖师爷的墓地宝穴,也是爷爷故意放的风?
为什么?为什么故意让别人刨了自己尊师的坟墓?
算神机说他心生贪念,祖师爷的墓里到底有什么值得算神机去拿,又有什么值得搬山,发丘,卸岭三门,去盗取?
想到此处,我突然发现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爷爷安排了一出戏,骗了所有人,也骗了我。
“算命的,你一个人在那儿唱什么双簧?我爷爷三天前就死里?你这话是用来骗鬼的吧!”
这些话是算神机故意骗我的,还是本来就如他所说?
我惊疑不定的骂了他一句。
“骗你?你要有资格!”算神机冷冷的嘲讽我一句。
“等天黑了,在跟我折道回去,看看你爷爷的死状就明白了。”
之后,我二人无话。
天色暗了下来,待夜色更深,算神机在前领着路,我俩又回到昨夜众人聚集的地方。
来到那里,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台子上,地上面全是人的手臂,我仔细看了一眼全是右臂。
怎么会这样?我爷爷的尸骨呢,他的四肢,他的头颅呢?
我准备跑过去翻找,给他老人家寻个全尸埋葬了。
算神机又一把把我拽住。
“你的手臂也不想要了?”
我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他。
“你爷爷的尸骨已经被蛊虫吃光了,南疆养蛊人!”
“蛊?我爷爷中了蛊毒?我怎么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俩一直在一块的。”
“想要弄明白?”
我点了点头。
“我刚才说了,跟我三年,能学到多少看你的造化,想要弄清楚这些,就认真的学,这个圈子,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丢下这句话,算神机转身走人。
此刻我也迷茫不已,上,没了祖宗;下,没有后代,无根无后,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解惑。
我跟着算神机身后,从这一刻起,他成了我的尊师。
虽然这三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承认我是他的弟子,我知道原因,因为我是个盗墓的。
我也不是他诚心想要招收的弟子,他只是输给了我爷爷,不得已而为之。
怎么输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无意是看高人斗法,瞧个热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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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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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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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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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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