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的脚步已经僵住了,连后退都变得艰难,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妇人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笑得咧开嘴,“囡囡,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她的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上面只有接受记者采访的易安的一张侧脸。
顾卿溪起初并没有认出来,皱着眉看了好几秒终于从回忆中找回几分相似的面孔来,
原来是她。
易安的养母曹婉凡,他曾经在大学期间见过。曹婉凡对他哭诉过,易安对自己的疏远以及这么多年不愿意见自己的冷漠。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易安的小臂的时候,易安反手直接甩开,冷着一张脸,强压住自己的恶心和反胃,低吼出声,“别碰我,”
易安并不知道曹婉凡重新找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心里太清楚,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因为曹婉凡的代名词就是自私和厚颜无耻。
阎烈坐在车里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五分钟前易安发来的短信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还没出来,解开安全带,便快步往电视台大楼走。
快到楼下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了易安,她的表情十分不好,一直皱着眉,
旁边的顾卿溪似乎在说什么。
他快步往那边走。
易安不愿意继续和曹婉凡在这里说废话,直接就往旁边躲,
曹婉凡一看她要走,急忙就去扯她的手,
“你别碰我,”易安的情绪已经很不好,
曹婉凡装作自己吓了一跳,“哎哟,囡囡,我就是想见见你。”说着又抓住她的胳膊,xǐυmь.℃òm
一来一回易安已经怒火熊熊燃烧。
“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见我又是想干什么。放手!”
曹婉凡眼尖,来之前当然已经查好了新闻,知道顾卿溪现在是大明星,眼下又看见他和易安一同出来,只当是他们还在一起,顺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妈妈只是想你了,”
一看曹婉凡坐地上哭,顾卿溪更觉得易安无情,好歹也是养母,怎么态度这样差,
“易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样了?顾卿溪,我对她什么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尊重老人这几个字你懂么,好歹她也是你的养母?”
“养母?你懂什么,顾卿溪,你真是蠢得可怜。”
她懒得继续在这里和这两人纠缠下去,抬脚就要走,却被顾卿溪按住肩膀。
易安想避开,脚一歪,差点摔倒,落尽一个怀里,
阎烈把她扶稳,依旧没松手,只是把她掩在自己的身后,大有一副护着身后人的架势,表情也不由得冷淡起来,看着顾卿溪,没了一贯的好脾气,
曹婉凡一看这架势,有些疑惑,却想起来自己的正事,急性子道:“囡囡,虽然我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好歹你也是我养了好几年的女儿,其实这些年,我和你叔叔一直都牵挂你。”
阎烈瞧着眼前的妇人,想起那日在警局见到的妇人,慢慢对上,蹙了蹙眉,
“你闭嘴,”易安咬着唇,狠道,
“你叔叔现在在医院,我真的没钱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一听见这话易安嘲讽的笑着,她审视着眼前的这妇人。“叔叔?我哪来什么叔叔。你搞搞清楚,但凡知道羞耻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的人,都不会这样恬不知耻的来找我。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来我上班的地方,我会报警,告你骚扰。”
她看了阎烈一眼,便往路边走。
阎烈挡住要追上来的顾卿溪,眼神带刀。
把她安全塞进副驾驶,才迅速绕到自己那边,扣好安全带,踩了油门,把刚才的全部都抛在后面。
她一直偏头看着窗外,无声地沉默着。
曹婉凡把她从孤儿院带走的那一年,易安八岁,曹婉凡的丈夫是个长期酗酒的赌鬼,轻则对易安拳打脚踢,重则要直接把她塞进院子后门的那口水井。
那口水井久未使用,早已干涸,
易安第一次被推进去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后只是重重的摔在了干涸的井底。
他们居住的这一片都是十分废旧的老房子,治安也很差,稍微有点钱的都不愿意在这边住,垃圾到处都是,臭味熏得人喘不过气。
直到一个带着还在上幼儿园的儿子的单身离异女人搬来,彻底激发了矛盾,
曹婉凡的丈夫是个偷癖狂,会在每天晚上趴在那女人家浴室的外面,
易安曾偷偷提醒过那单身女人,却被曹婉凡的丈夫一巴掌打的半死,曹婉凡自始至终知道一切,却只是冷眼旁观着一切。
直到一天深夜,黑暗的巷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那尖锐和绝望简直就要穿破黑夜,接着是男孩的哭喊声,狗叫声,
那女人家的门敞开着,女人的衣服早已被撕开,曹婉凡的丈夫趴在那女人的身上,几乎疯狂一般,一丝不挂。
男孩拼命的撕扯,想把这个禽兽从自己母亲的身体上拽下去,但是力气却撼动不了分毫。男孩就要绝望,
直到冲进来的一个易安拿着板凳重重的砸在了那男人的头上,身上,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邻居探出的头,议论的声音。
警车来了,曹婉凡却坚决说,是那个女人勾引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只是喝醉酒了,一时冲动,男孩的母亲眼神绝望,男孩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小娃娃,
没人愿意站出来作证,易安站出来,说,她愿意作证。
那个男孩的母亲在那天夜里自杀死了,男孩彻底变成了孤儿,
曹婉凡的丈夫被判刑三年,只有三年,害死一条命的禽兽却只在监狱待了三年。
多么讽刺又可笑,易安带着那个男孩回到了孤儿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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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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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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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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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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