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昨夜前去夜袭梁国军营的侍卫惨败,凤修贤清早便大发雷霆。
茶盏花瓶碎了一地,屋子满是狼藉。
凤修贤叉腰,恶狠狠的瞪向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
“一群酒囊饭袋。”他咬紧牙齿。
“属下也没想到传错了消息,那沈囚樘根本没有被迷晕,大家还没赶到军营,就正面与他们相迎。属下猜想是中了梁国人的埋伏,才惨败至此。”侍卫面露为难神色,向凤修贤解释。
若非情报有假,他们怎会全军覆没。
“消息怎么可能会错!”凤修贤不信。他可是在梁国军营安插了眼线。
“但我们昨夜确实撞见了沈囚樘,他还救下了五公主。”侍卫皱紧了眉头,只好将昨夜遇到的事情又告诉给凤修贤一遍。
凤修贤不信,那这错就全推到了他们身上。
“他救凤莼干嘛?”凤修贤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沈囚樘真信凤莼的性命值那几座城池?”
“我们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个个武艺高强,若是真如情报所说,当时沈囚樘吃了迷药,我们不可能有惨败的可能。”侍卫说得斩钉截铁。“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四皇子明查。”
凤修贤神色愈加复杂。
昨夜被派去梁国军营的那几百人,是凤修贤精挑细选出的精英,实力均在众士兵之上。现下只剩几个人,凤修贤自然心痛不已。
“四皇子。”一名将士前来禀报,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兵。
见他们手中端着托盘,托盘放着的东西被红色布匹盖住,看不出是何物,凤修贤心生好奇。
“这是……”将士低头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几个侍卫。“梁国将领沈囚樘送来的,说是您给他备了份大礼,他便回您一份。”
沈囚樘这时候送来东西?凤修贤愈加觉得奇怪。
他若知晓昨夜那批侍卫是凤修贤的人,现在两人该兵戈相见,沈囚樘怎会风淡云轻,当作无事发生过一样。
“打开。”凤修贤吩咐。
两名端着托盘的小兵同时掀开红布。
待看清托盘上的东西,凤修贤顿时腿软。就连在场几个侍卫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托盘上载的,竟是两颗人头。
凤修贤认得,那两颗人头,一个是他身边最为信任的得力干将,一个是他派去潜伏在梁国军营的眼线。
“四皇子,这……”前来禀报的将士面色煞白,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他左右为难,小心询问凤修贤意见。
“拿下去,拿下去。”凤修贤朝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座椅上。
屋子很快没了人,只剩下凤修贤失魂落魄,呆愣在原地,久久也未有回过神。
凤莼在这黑屋子里待得久了,竟有些住惯了。
只是不能再出去闲逛,又过回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凤莼实在无聊。一连两日,除了来送饭的妇人,凤莼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凤莼吓了一跳。
她将平安符藏在袖口,指腹轻轻摩挲上面花纹。
这平安符是凤莼亲自去静安寺求来的,上面的兰花亦是她绣了好几日才绣成的。可惜如今只看得见这平安符,廖玉阳却不知所踪。
“你们干嘛?”
士兵来势汹汹,上前便将凤莼一左一右抓住。
凤莼挣扎,但力气哪比得过几个男人。
“沈将军有令,送你回京城。”为首的男子上下打量凤莼,随即挥手,吩咐士兵拽着她离开屋子。
凤莼云里雾里。
“平白无故的,为何要送我回京城?”她问走在自己身侧的男子。
“你是凤国的五公主,又不是我梁国人,不回京城,未必等着你再给我们下药,背后算计我们?”男子冷哼。
听罢,凤莼心虚说不出话来。
有了上回夜袭的事情,军营驻扎巡逻更为严格。空地上时不时有士兵排列整齐经过,恐怕现下连一只苍蝇都难能飞进营地。
凤莼乖巧跟着男子往前走。
“我手酸。”她忽的停下脚步,理直气壮同男子说道。
男子眉头紧蹙。
两边侍卫刚松开些力气,凤莼立即挣脱开,直往男子手中的剑冲去。
男子震惊万分,赶紧将剑尖偏向别处。
“嘶。”凤莼吃痛,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
她重重跌倒在地,手上鲜血浸湿了衣裳,瞬间染上一层明艳艳的红。
再醒来时,凤莼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上。
“怎么样?她可有受什么重伤?”
是沈囚樘的声音。
凤莼紧闭双眼,静静听旁边人说话。
“回将军的话,凤莼姑娘手被利剑划伤,破了个口子,但无大碍。只是她从小未吃过苦头,身子娇弱,那伤疼得厉害,她才招架不住晕了过去。”大夫轻声回答沈囚樘。
大夫下去后,凤莼听见细碎脚步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沈将军,这下该怎么向廖……”
侍卫还未说完,沈囚樘抬手,示意他住嘴。
凤莼心颤。
“还好伤口浅,也没伤到要害,多加疗养就是。”沈囚樘松了口气。“我有意要将凤莼送回京城,是凤莼非要往剑上撞,出了事情也怪不到我身上。他明事理,想必不会怪罪于我。”琇書網
“看不出来,这凤国的五公主当真性子刚烈。”侍卫轻笑,语气颇带着分好奇。
沈囚樘望了凤莼几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说凤莼自清醒后不吃不喝,一心寻死,无论谁劝都不听。廖玉阳担忧得紧,在这营帐中待了几个时辰,却是心不在焉,如坐针毡。
夜里。
廖玉阳轻踱脚步进了房间。
桌上饭菜端来时是什么模样,现下便是什么模样。廖玉阳眉头紧蹙。
月光从门缝和墙瓦中穿过,洋洋洒洒落在床上。
凤莼正酣睡。
她天生一副姣好面容,未施粉黛清纯如水中明月,淡妆浓抹后又明艳无比,如万花齐放。廖玉阳站在床边,怔怔看向凤莼长而卷的睫毛忽闪,竟不自觉入了神。
“你啊。”
末了,他轻叹,语气很是无奈。
廖玉阳转身要走,兀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待他转过身,凤莼已经睁开眼睛,巧笑嫣然望向他。
“你怎么……”廖玉阳吃惊。
“我要不这样做,你怎么会舍得来见我。”凤莼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狡黠笑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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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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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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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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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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