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阳踏进景元宫时,恰好撞见此幕。
潘清迎半靠在皇上怀中,肩膀止不住颤抖。
“放肆!”皇上大吼。“朕量你从小娇纵蛮横,算来也是朕惯着在先,之前几次都未曾认真罚你。现下你竟然敢在朕面前对皇后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难得见皇上生如此大的气,纷纷低下头,不敢说一句话。
唯独凤莼直直望向皇上。
“皇上,莼儿年纪小,不懂事……”
“母妃。”
白氏跪下替凤莼求情,被凤莼喊住。
她一副淡镇定自若的神态连皇上也不禁感到讶异。
“刚刚如果不是我及时拽住太子,太子脑袋就要撞到柱子,到时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过是给了她一巴掌,让她长长教训罢了。”
凤莼不紧不慢开口。
说话间,她冷眼扫向潘清迎。
潘清迎却是不敢正眼与她相对,只止不住的抽泣,好一个我见犹怜的柔弱美人。
凤莼为之嗤之以鼻。
“她是故意的吗?”皇上怒目圆瞪。
“父皇,您在我们面前这么护着新皇后,可有想过跪在你面前的女人伺候了你整整二十年。这后宫上上下下操持有度,哪一样不是因着我母妃办事得体。您处处护着新皇后也没关系,现下拿了张信纸就跑来治我母妃的罪,您真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吗。”
凤莼想笑。
“证据确凿,朕也不愿相信是你母妃杀的人。”皇上神色缓和了些。
“母妃不会杀人!”凤修雅倔强,容不得谁在他面前说白氏的不是。
“那就等找到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是母妃杀人再说,现在把她关进大牢算什么道理。”凤莼偏过头去,不肯再让步。
为白氏洗脱罪名绝非易事,栽赃陷害她的人里,恐怕就有皇上。
凤莼只能先挣得些时间再说。
皇上无话可说,瞧着这一屋子狼藉,他心头烦闷,调头离开了景元宫。
潘清迎忙不迭跟上,被凤莼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潘清迎惶恐,身子不自觉往后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凤莼嘴唇凑近潘清迎耳畔,低声提醒她道。
潘清迎几乎落荒而逃。
待到人群散去,凤莼收回思绪,转身搀扶起白氏。
“你啊,行事还是这般唐突。”白氏无奈。
方才着急,她说话时仍带了淡淡哭腔,听着叫人心疼。
“姐姐是怕别人以为我们好欺负,更踩在我们头上。”凤修雅难得一次为凤莼说话。
凤莼先是诧异,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案子破不破得了还是后事。”白氏面露担忧神色。
她害怕到时自己倒下,凤莼和凤修雅在宫中全然没了依靠,往后日子定会走得十分艰难。
三人各有所思,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廖玉阳便守在景元宫外,等了半个多时辰后,凤莼才出来。
“怎么不进去?”凤莼故作轻松。
“皇上在,我进去不是找骂嘛。”廖玉阳笑着调侃道。
凤莼嘴角上扬,径直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我会帮你的。”廖玉阳与凤莼并肩。
“做好你本职就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凤莼随意扔下一句。
“我知道。”廖玉阳停下脚步。“但你我心知肚明,静妃之死,恐怕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御花园中现下无人,廖玉阳声音放得极轻,凤莼仍听得一清二楚。
她赶忙转身,上前猛拍了下廖玉阳肩膀。
“这话你真敢说出口。”凤莼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你现在信我会帮你了吧?”廖玉阳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如此紧张的时候,廖玉阳也能三言两语让她思绪平定些,凤莼心里是感激的。
好在这个案子是经由廖玉阳之手。Χiυmъ.cοΜ
即便寻不到真正的凶手,他也不会将罪名擅自扣在白氏的头上。
是夜。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外面狂风骤作,吹动门窗,发出“吱呀”声响。
白氏睡眠极浅,再加上白日里发生的事故,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娘娘,奴婢这去将窗户关上。”碧玉察觉外面声响叨扰了白氏休息,赶忙将窗户合上。
白氏吩咐碧玉退下,起身点了盏烛火。
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当真是应了那句“多事之秋”。
白氏展开纸张,左右睡不着,索性提笔练字来打发时间。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白氏纳闷。
“你只管回去歇息,我……”
话音未落,白氏重重倒了下去。
今夜的皇宫,从未有这般热闹过。
凤莼得到急召,吩咐她进宫一趟。
周遭空荡荡,往日热闹的朱雀街,这时却空无一人。
若梅掀开窗帘往外张望。
“公主,您说,是不是娘娘出事了?”她心里忐忑不安。
凤莼面无表情,未曾说过一句话。
赶到皇宫时,众人已经在养心殿等候许久。
白氏衣衫不整躺在地上,旁边跪着的,是个身着粗麻衣裳的男子。
“母妃。”凤莼脱下外衣,将白氏紧紧包裹住。
“说吧。”皇上朝那男子吩咐道。
他当真是在等凤莼。
“回皇上的话,小民乃城中一位做布的商贩,因着元贵妃的贴身宫女几次来找小民买布,小民机缘巧合下得以与元贵妃见面。后元贵妃便常常与小民亲近,说是皇上日理万机,顾不得她,她……她……”
男子惶恐,见皇上未有阻止之意,才说出后面的话来。
“她说她寂寞难耐,只好找小民一解忧愁。”
“你放屁!”
凤莼恨不得撕了这男子的嘴。
白氏出身清白,怎容得被人如此污蔑。
“小民所说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查!”男子害怕瞟了一眼凤莼。
有皇上撑腰,他说话有底气了许多。
“那你今夜又为何来景元宫?”皇上看也不看凤莼。
这段对话,就是说给凤莼听的。
凤莼紧紧搂着仍在昏迷中的白氏,浑身气得发抖。
“元贵妃早与小民提过,二公主从小针对五公主,她一直对静妃不满。这回静妃出事,小民唯恐惹祸上身,想要找她说清,日后再不来往。”
“可谁知元贵妃不允,争执之下小民误伤了元贵妃。”
男子瑟瑟,但该泼的脏水他一样没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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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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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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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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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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