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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玉承受着莫赫的亲吻,没有像上次那样激励反抗。只因她心里清楚,要想在匈奴扎根,她跟莫赫做成夫妻是早晚的事。正如莫赫所说,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浓厚的感情,只要相敬如宾,那也能过完这一生。经历了这些事以后,弄玉跟莫赫逐渐达成共识,他们是利益一致的合作伙伴,每个人都必须要做出让步和牺牲。

  “啊……”两人越吻越缠绵之际,黑夜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声响。

  弄玉被吓了一跳,急忙把莫赫推开了,仿佛偷情被撞破,心情惴惴,又有些难为情。

  莫赫见弄玉没有拒绝,兴致正好,忽然被人打断,心中有些不悦,喝问道:“什么人!”

  “母亲。”云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被莫赫的严厉吓坏了。

  弄玉急忙朝着声音走过去,就见云珩赤着脚,站在地上,忙将她抱起来,问道:“怎么了?”

  莫赫听见是云珩,也急忙走过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云珩哭道:“我做了个梦,梦见又被那些坏人抓走了。我找不到你,好害怕!”

  弄玉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那只是你做的梦。”

  云珩央求道:“母亲,我一个人害怕。我今夜跟着你睡好不好?”

  “好。”弄玉应道,随后对莫赫说道,“我今晚陪云珩睡。”说着便抱着云珩进了屋。

  莫赫在院子里站了良久,一直等到弄玉睡着,才淡淡地说道:“出来吧。”

  黑夜中,杏树后面的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莫赫冷笑道:“亏你想出这种办法来打断我们!可你也别忘了,我跟她是夫妻,她早晚有一天会为我生儿育女!”

  索玛咬牙道:“我要不是答应了赵无伤,对她隐瞒消息,你以为你说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这么顺利蒙骗过她吗?”

  “索玛,赵无伤都放弃了,你为何还再想办法阻挠我们?”莫赫问道,“你别忘了,你师姊是我手底下的巫医,她亦会相面之术,弄玉注定是单于的阏氏,这是天意,任凭谁也改变不了。”

  索玛冷冷地说道:“我偏偏就是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处理完乌孙的事,莫赫便带着弄玉和孩子们一起回到了匈奴。原本莫赫打算让郭羽、绛妤跟他们一起回匈奴,把他们的婚事和妱绿、李陵的婚事一起办了,谁知道郭羽却跟绛妤商量好了,绛妤跟他回大汉,两人按照汉人的礼节成婚。

  绛妤见莫赫脸上不高兴,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受了委屈,便开解道:“阿兄,我知道你是怕阿羽委屈了我,汉人一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阿羽,是嫁到汉家去,自然要按照汉人成婚的礼仪来。xǐυmь.℃òm

  而且阿羽也是很有骨气的人,他不愿意借你的光,不愿让你来操持婚礼。你就让我们回大汉去吧。我一定让你不久之后就能当上阿舅!”

  弄玉也说道:“绛妤这话说得很是。我哥哥这个人心高气傲,婚礼这样的终身大事,他定然不愿意假手于人,咱们就别为他们操心了,让他们自己去办吧。”

  莫赫一想到妹妹要跟着李陵到大汉去生活,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心里不舍,脸上又不好表露出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弄玉对绛妤努努嘴,使个眼色,绛妤会意,只管拉着莫赫撒娇,想逗他开怀。莫赫呵斥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在我跟前撒什么娇?”但脸上的颜色却和悦了不少。

  弄玉不打扰他们兄妹互诉离情,便悄悄走了出来。

  院子里只有几个小孩子,泥靡和元贵靡都在,每个人都依依不舍,把自己珍藏的宝贝送给云珩做个念想,星河、少夫和索玛站在一旁看他们话别。

  “二哥呢?”弄玉问道。

  索玛目光还是看着那些孩子,回道:“在后院呢。”

  弄玉来到后院,站在院门口,就见郭羽正在院子里练剑,剑花飞舞,光影闪烁,鹃儿正站在一旁凝神观看。

  郭羽动作流畅,行云流水,一气把动作练完了,便对鹃儿说道:“天下剑术唯快不破,这也是这套剑术的精髓所在。你现在先记住招式,以后要多加练习,假以时日,只怕这草原上没有你的敌手了!”

  “嗯。”鹃儿应道。

  郭羽把剑扔给她:“你练给我看!”

  鹃儿接过剑来,按照郭羽刚才教给她的,一招一式练起来。

  郭羽忽然出声打断了她:“不对!刚才那个招式不对!你不应该等上一招’百蝶穿花’使老了再变,这两个动作应该是连起来的。你看着!”说着他随手攀折了一根柳条,以柳为剑,重新把剑招又练了一遍。

  鹃儿根据郭羽给她讲解的要诀又重新练了一遍。

  “还是不对!”郭羽再次出声打断了她,眉头却不自觉地皱紧,口气也严厉起来,“集中精力,不要胡思乱想!”

  鹃儿再练,还是不对。

  “你这是怎么回事?”郭羽的口气更差了,“这套剑法我教给星河,他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都能领悟,怎么到了你这里,会出错这么多!”

  “公子,”鹃儿见郭羽严厉批评她,胸口堵着一口气,走到郭羽身边,把剑递给他,冷冷地说道,“我不学了。”

  “你说什么?”以前郭羽教鹃儿剑术,她头脑灵活,领悟很快,就算是出错,也是一语不发,任凭他责骂,可今天却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郭羽疑惑地朝她脸上瞧去,跟平常清冷淡然的模样不同,鹃儿眼圈红红的,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难道他批评得太严厉,伤了她的自尊?

  郭羽暗自懊悔,不自觉地收敛了严厉的态度,轻缓地说道:“是我太心急了,我再重新教你一遍。这剑,你拿着吧,这是我送给你的。咱们师徒一场,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逢,你留着剑,也算是留个念想。以后弄玉和孩子们还要拜托你多加照拂。”

  鹃儿握剑的手在颤抖。

  君子相别,赠之以剑。

  他把他多年佩戴的宝剑赠给了她,这让她如何不激动?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的绝望和苦涩。他把她当成弟子、当成朋友、当成可以切磋剑术的知己,当成守护弄玉母子的恩人,却仅此而已,没有别的。

  他是光明磊落的人,猜不透女子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情愫心意;可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白白让他烦恼罢了,他对她从来都没有一星半点的男女之意。

  鹃儿最终还是把那柄剑握在了手里:“多谢公子赠剑。”

  “你仔细看,这一招应该是这样——”郭羽没有察觉到她百转千回的心意,继续给她授课,鹃儿也收敛起心神,专心看他练剑。

  这一切都落在了弄玉的眼里,她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鹃儿心中的那个人竟然是二哥。可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也无能无力,有些事不能强求,尤其是感情。

  弄玉叹息着走开了。

  郭羽和绛妤又在乌孙住了几天,便向弄玉辞别,起身归汉,开始他们的新生活,而莫赫和弄玉也带着孩子们动身回到匈奴,开始了他们的生活。

  等他们回到单于王庭已经到了八月底,马上就要开始一年一度的单于王庭集会,各个部落的首领来王庭拜见单于,盘点这一年来,自己治下的人口和牲畜数量,向单于缴纳赋税,最后参加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角逐最勇猛的猎手。

  今年的单于大会对莫赫来说,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其一是自己迎回了在外盘桓多年的正妻,其二则是自己的妹妹妱绿即将与李陵成婚。

  弄玉回到匈奴正式做起了单于的阏氏,所幸匈奴跟汉宫不同,并没有太过深刻复杂的关系,因此杂事虽多,千头万绪,但只要整理出头绪,很快就上手了。弄玉没过多久,便开始帮着莫赫筹备婚礼和集会的事。

  这次他们回匈奴,索玛没回自己的住处,借口替弄玉调养身子,跟着弄玉一并来到了匈奴。

  弄玉平常处理匈奴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三个孩子交给索玛和鹃儿照顾倒也妥帖。

  妱绿见兄长宠爱这位刚回王庭的阏氏,时不时便到弄玉帐中来说说话,帮着弄玉处理一些杂事,想要讨好弄玉,希望弄玉以后不要为难他们夫妻。

  弄玉知道妱绿以前在燕夫人手底下讨生活,没有一点心机手段是不可能安然无恙活下来的,虽然现在看她不时来巴结、讨好,但心中对她还是十分戒备,私下叮嘱鹃儿不让她接近孩子们。

  妱绿察觉到了弄玉客气又疏远的态度,不过她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还是每日雷打不动地来弄玉帐中帮忙,勤勤勉勉,任劳任怨,时间一长,弄玉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你是匈奴的公主,又是要做新嫁娘的人了,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

  “那我也不能让阿嫂替我操劳啊。”妱绿笑得温婉和气,“让阿嫂受累,我于心何忍?”

  弄玉看着妱绿说话的神态动作,忽然觉得她跟燕夫人说不出来的神似,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厌恶反感。

  妱绿像是没有发现弄玉脸色的变化,又往弄玉身边挪了挪,凑到近前问道:“阿嫂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吗?”

  “我没事。”弄玉生硬地回道。

  妱绿笑道:“阿嫂还是找巫医来看看吧,这几日我看阿嫂始终恹恹的,别是有孕了吧?”

  “谁有孕了?阿绿,你有身孕了吗?”莫赫从外面走进来,没听清妱绿的话,笑着问道。

  “阿兄,你胡说什么呢!”妱绿害羞地捂住脸,娇嗔道。

  随后她把身边的位子让开,坐到他们夫妻对面,仰头对莫赫笑道:“阿兄,阿嫂这几日脸色不好,不如找巫医来替她瞧瞧是不是有孕了。倘若因为操劳我的事,伤了身子,那让我于心何忍呢?”

  莫赫顺势坐在了弄玉身边,搂着弄玉的肩膀,含笑道:“好,我一会儿就叫巫医来。我和你阿嫂有话要说,你也该回自己帐中了。”

  “哎,好!阿兄,阿嫂,那我走了!”妱绿乖巧地答应一声,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去了。

  弄玉看着她的模样,越发觉得她这神态像极了燕夫人,再看看莫赫脸上宠溺的笑容,顿时就明白为何莫赫以前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妹妹,如今却如此宠她了。

  妱绿端的是好心机!

  她知道莫赫心里一直对燕夫人念念不忘,她在燕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她对燕夫人的喜乐嗔怒自然要比别人更加熟悉,只要稍加研究模仿,就算她的容貌不像燕夫人,可这一颦一笑却让人觉得她跟燕夫人说不来的相似。

  只怕莫赫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忽然对这个妹妹上心起来。

  现在这女子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让莫赫对她言听计从,那她是如何让李陵娶她的呢?难道说也是用了手段?她得去找机会问问李陵为什么要娶这个心机颇深的女子,倘若他也是被她算计了,他并不愿意娶她,弄玉还是能帮李陵悔婚的。

  “阿玉,你想什么呢?”莫赫见弄玉怔怔地出神,一连叫了她好几声,才唤她回神。

  弄玉见莫赫手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试自己的体温,满脸的关切,勉强笑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莫赫倒真有些为难地说道:“的确是有件事拿不准,想要跟你商议。”

  “什么事?”弄玉没想到莫赫还能有拿不准的事。

  莫赫笑道:“前些时日,李广利向我求婚,要娶赵临月。倘若是别人,我也就嫁给他了,可说到赵临月,我还是要问问你的想法才好。你说要不要把赵临月嫁给他呢?”

  李广利投降匈奴这件事,弄玉在乌孙的时候,就听解忧说起过。

  当初卫太子起兵谋反皇帝,后来被丞相平定了叛乱,卫氏一族几乎全都被处死。

  卫太子死后,皇帝膝下尚有四子:燕王和广陵王早年失宠,被皇帝远远打发到了封地,早就断绝了他们即位的念想;而另外二子,一个是李夫人的儿子昌邑王刘髆,一个是皇帝新宠爱的婕妤钩弋夫人,为他生下的幼子弗陵。

  小王子弗陵的母亲虽然深得皇帝宠爱,但年纪尚幼,很难继任大统。朝中的大臣看好的只有昌邑王刘髆,一来昌邑王的阿舅李广利执掌兵权多年,被皇帝封为海西侯,权势显赫;二来,李广利在朝中经营多年,朝中多半大臣与他交好,其中便包括平定卫太子叛乱的丞相。

  有大将军和丞相撑腰,昌邑王被皇帝封为太子几乎是众望所归的事。

  可不知是谁向皇帝揭发了李广利和丞相等大臣结交,这是皇帝最痛恨的事,当即便下令把丞相一族,和李广利的妻子儿女全部处死。

  当时李广利正奉皇帝命令在外征讨匈奴,这才躲过一劫,但他却不敢再回长安,只好投降了匈奴。

  莫赫为了安抚他,同时招徕更多的汉人投降,对李广利很是宠爱,几乎有求必应,但是对于李广利要娶赵临月这事,却犹豫了。

  弄玉跟赵临月的过节,莫赫多少知道一些,现在来问弄玉,就是担心自己考虑不周,冒冒失失把赵临月嫁给李广利会给弄玉带来什么损害,因此想先来问问弄玉的意见。

  弄玉知道莫赫来问自己,是出于一片好意,便笑道:“你不用顾虑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莫赫想了想,也笑道:“罢了,我把她嫁给李广利也是给你出气,那明日我就应允李广利的求婚。只是有一事我还得向你说明,我虽然不喜欢李广利,可为了收拢更多的人才,我必须得极力宠他,才能让别人知道我求才若渴,为我效力。李广利和赵临月这婚礼,我会按照草原上嫁公主的规格来,到时候你可别介怀。”

  弄玉将他远远推开,嗤笑道:“你也太小瞧人了,我既然做了你的阏氏,自然就得有阏氏的气度,难道我还会因为婚礼这种小事,嫉妒赵临月吗?”

  莫赫将弄玉重新扯进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笑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这正妻的名头你担得起!”

  有了弄玉的同意,莫赫做起事来更加没有顾忌,第二天就召见了李广利,向他说了赐婚的事,并允诺让他的婚礼和李陵的婚礼一起举办,而赵临月亦同妱绿一样,以公主的身份下嫁李广利,李广利听后不胜感激。

  弄玉抽空去见了见李陵,这还是自从韩城去世后,她第一次见李陵。

  以前她总觉得无脸见李陵,一直避免见他,只是过段时间去相互传递个消息。

  谁知道这一见面让弄玉吓了一跳,李陵这几年苍老消瘦的十分厉害,颧骨高耸,眼窝塌陷,双眼黯淡无神,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潇洒温和的气度。

  弄玉看到李陵这模样,想起前尘往事,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大兄,你可还好?”

  李陵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酒气,他怔怔地看着弄玉,嘴唇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半日才叫道:“素素,我好想你。”说着便伸出两条枯瘦的手臂,将弄玉紧紧箍在怀里。

  “陵哥哥,她不是素素!”妱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弄玉身后,见弄玉被李陵紧紧抱住,便柔声哄道,“我才是素素啊!”

  李陵醉眼朦胧,听了妱绿的话,将信将疑地放开弄玉,疑惑地看着妱绿:“你是素素?”

  妱绿笑道:“是啊,你不记得了吗?咱们昨天才成亲,我才是你的妻子素素啊。”

  弄玉看李陵这落拓的模样说不出的心酸:“大兄,饮酒伤身,以后还是别喝了。”

  妱绿拉着李陵的手,像哄孩子一样替他净了面,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袍子,这才对弄玉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承认,我有不好的心思。可我真的想陪在他身边。他的家人都死了,现在他就只有我了,倘若你拆散我们,再也没有人关心他了,我怕他会死得更快。

  阿玉姊姊,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我没有一个亲人,我只能一个人想办法活下去。绛妤姊姊有这么多人疼爱,最后还嫁了喜欢的男人,为什么我就不行呢?我只是想嫁给李陵而已,我不会去害人的!”

  弄玉刚要说话,就见索玛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恐:“弄玉,云珩失踪了!”

  “在哪里失踪的?告诉单于了吗?”弄玉勉强稳住心神,对妱绿说道,“你先照顾李陵,等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他!”说着便带着索玛往外走。

  索玛回答道:“单于正在派人四处寻找,云珩原本在帐外玩耍,我进屋喝了一口水的功夫,再出来她就不见了。”

  弄玉来到单于的穹庐内,莫赫已经亲自带人去找了,到处人仰马翻,弄玉心中逐渐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当初劫持云珩的那伙蒙面人还没有抓到,这次是不是他们干的呢?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抓走云珩呢?

  这时候有一个不起眼的女奴趁人不备,走到弄玉身边,低声说道:“阏氏不必着急,小公主无事,现在她正在阏氏的帐中休息。”

  弄玉一惊,抓住她的手,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奴回道:“阏氏回帐自然会明白。”

  弄玉吩咐人看管好女奴,自己跑回营帐中,一掀开门帘,就见赵临月正端坐在地毯上饮茶,而云珩则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弄玉几步走到赵临月身边,抓起她的手腕,问道:“是你抓走了云珩?”

  赵临月抬头对弄玉微微一笑,说道:“郭弄玉,我们斗了十几年了,我已经累了,不想再跟你斗了。现在我想向你求和,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咱们和好吧。”

  弄玉没有说话,想看看赵临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仔细想来,咱们两人争端之始,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争风吃醋,就算我曾经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也受过报应了,我的脸也毁了,清白也毁了,嫁了韩城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如今莫赫又要把我嫁给李广利,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嫁给他的。”赵临月站起身来,走到弄玉身边,“我知道莫赫宠你,只要你肯为我说话,我就不用嫁给他了。所以,妹妹,我要向你求和。”

  弄玉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以你的手段,想要逃婚也很容易,何必来找我。”

  “是不难。”赵临月笑着回答,“可是我还是想靠着你和妹夫这棵大树好乘凉,只要有你们在,我再也不必自己谋划了。”

  “我凭什么帮你?”

  赵临月道:“既然是合作,我自然不会让你白白受累。我可是救了你的女儿啊,我无意间听到有人劫持云珩要挟你和莫赫,如果你们不肯就范,他们就杀掉云珩,让你尝一尝丧女之痛。倘若不是我出手,只怕我这个可爱的小侄女早已经横尸当场了,就凭这一点,还不够吗?”

  弄玉冷冷地回道:“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你劫走了云珩,再装作救了她,让我们感激?”

  赵临月对弄玉的质疑倒也不介意,说道:“这个好办,我已经想出了一条计策,把那些想要抓云珩的人一网打尽。等我们抓住那些人,云珩彻底安全了,你再来考虑我求和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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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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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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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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