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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玉被莫赫制住,动弹不得,原本以为自己此番定然失身于他。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屋门忽然被人用力撞开了,黑夜中,一个人影闯进了屋子里。

  此刻莫赫早就被药力折磨得丧失了理智,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对着莫赫的后颈狠狠砍了一记手刀,无声无息就把莫赫打晕了。他的身子软绵绵倒在弄玉身上。

  黑暗中闯进来的人将莫赫从弄玉身上扯下来,像扔死尸一样抛在了地上。

  弄玉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会有人闯进来,对方一声不吭,是敌是友她分不清楚,甚至连那人的长相轮廓都没有看清楚。

  “你是谁?”弄玉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伸出粗糙的手掌在弄玉的后颈上一捏,他的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巧,虽然没有弄疼弄玉,可被他这样一推拿,弄玉大脑一片空白,也陷入了昏睡中。

  弄玉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完全清醒过来。

  索玛坐在床边,正瞧着弄玉怔怔地出神,看着弄玉醒过来,便将她扶起来,笑道:“你醒了?”

  弄玉想到昨天被莫赫脱光了衣裳的窘状,下意识地去看身上,就见自己的衣裳好好地穿在身上,不禁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索玛皱着眉头答道:“昨晚莫赫服了合欢散。我在外面听见响动,等我赶到的时候,他早已经神智不清了,我费了好大劲才给他解了毒。”

  “昨天晚上是你替我解围?”弄玉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对昨晚闯进屋子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了,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只粗糙的、按在她脖子里的手。索玛手掌虽然手指修长,却并没有太多的茧子,那只手根本就不是她的。

  不过既然索玛现在欺骗她,从她这里根本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消息。要想查清楚真相,必须放松索玛的警惕,再慢慢套她的话,因此弄玉便假装相信了,顺便把话题转移到了莫赫身上:“莫赫呢?”

  索玛朝着门外努努嘴,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这位匈奴的大单于是不是几百年没有碰女人了,昨天服了整整一包合欢散,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他得不到舒缓,只怕整个人就废了。我花了大半夜的时间给他解毒,如今在东厢房里呢!”

  弄玉翻被下床,趿拉上自己的木屐,就往门外走去:“我去看看他。”

  索玛一听弄玉要去看莫赫,心中有些恼怒:“他昨晚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倘若我要是你,直接给他下一包断绝子嗣的药,让他以后再也不能跟女人行夫妻之事。”

  弄玉苦笑道:“不用你给他下药,现在这位大单于还没有子嗣。”说完便弃了索玛来到了东厢房内。

  索玛恼怒莫赫的禽兽行为,因此在解毒的时候没少折腾他,虽然给莫赫解了毒,可莫赫看上去脸色却满是疲倦憔悴之色,他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木屐响声,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弄玉站在他身旁。

  昨晚的事,莫赫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他七夕赶到乌孙,原本是想给弄玉一个惊喜的,后来不知怎的就浑身发热,说不出的痛苦难受,有一种浑身要爆炸的感觉。弄玉回家后,他为了缓解痛苦,强迫了弄玉,把她按在床上要行男女之事,再往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现在看到弄玉,莫赫有种羞愧感,歉疚道:“昨晚的事,不是我的本心。我说过不会强迫你的,可谁知道,到底还是食言了。”

  弄玉在他身边坐下来,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不要紧。”

  莫赫听弄玉这样说,更加愧疚了,把自己这五年来一些隐秘的心事细细地告诉了弄玉:

  “自从燕儿死后,我还没有……要过…….别的女人。

  我当了单于,不少人想把女儿送过来给我做阏氏,像匈奴这三大贵族,还有二十四部落的首领,以及不少大将、当户。我现在还没有子嗣,一旦这些人的女儿为我生下孩子,等我死了,这孩子继承王位,必然会为他母亲部落谋求更大的势力,或者被他母亲一族把持着匈奴的局势。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选你做了最尊贵的正妻,除了你在帮我争夺王位上立下天大的功劳之外,还因为你是汉女,在草原上人单势孤,将来咱们的孩子不会偏向匈奴的哪个部落,更容易平衡各路势力,也不容易被某个部落挟持。

  第三,你虽然在草原上没有依仗的势力,但你身后却是整个大汉,就这一层,别的女人就没法跟你比。近年来,我一直想要跟大汉和亲,有一个汉女出身的阏氏,便相当于两国联姻了。跟大汉求和,会更加容易。就是我死了,咱们的孩子做了单于,他身上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必然也会主张议和,不会轻易开战的。”www.xiumb.com

  弄玉的手原本还搭在莫赫手背上,想要安慰安慰他,现在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跟自己生孩子,想起昨晚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亲密的事,心里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把手从他的手背上抽了回来。

  莫赫看她往回抽手,眼底一黯,不等她把手抽回去,迅速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目光炽热,声音也逐渐变高了:“我希望你是下一任单于的母亲。”

  弄玉的手被莫赫紧紧攥在手心里,抽了几次,都没有抽出来,心中气恼,没好气地说:

  “咱们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明明知道,我嫁给你是权宜之计,当初为了在匈奴活下去,我不得不把你当成庇护。现在我打算回到大汉去,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把我当成庇护?”莫赫听了弄玉这些伤人的话,也有些恼了,忍不住冷笑一声,“现在用完我,就打算过河拆桥了吗?”

  他接着道:“更何况,你觉得我真的被你用完了吗?你别忘了,还有那么多人都在我手里呢,李陵算一个,苏武算一个,女巫索玛算一个,还有对你忠心耿耿的周宗尧。

  对了,还有你阿姊赵临月,另外还有个叫什么阿璟的女人,我打算把她们两个送到军营去做军妓。你要走了,这些人以后可指望谁来保护呢?”

  “你无耻!”弄玉没想到莫赫竟然会拿着这些人来威胁她,他每报一个名字,弄玉就觉得心头一惊,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是啊,如今匈奴有这么多她难以割舍的人,她想要抽身退步,只怕是不容易。就算她狠下心肠不管这些人,他们的生死跟她无关,莫赫还会想到别的办法来留住她。

  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离开。

  莫赫见弄玉虽然在生气,但神态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决绝了,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柔声说道: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向你承诺,一定不会再主动对大汉用兵,等过些时日,我就给大汉递上求和书,两国议和如何?”

  弄玉低头沉思,没理会莫赫偷袭她的亲吻,莫赫见她不像之前那么排斥自己,心中一喜,继续说道:

  “你不愿意我碰你,是因为你心里还有赵无伤。我不在乎,这就跟我忘不掉燕儿一样。人这一生,刻骨铭心的感情有一次,就不算白活。这是人之常情,推己及人,我不会在意你心里还有别人。

  我的燕儿已经死了,赵无伤也跟你一刀两断,生活却总得继续下去,谁都不能守着过去过一辈子,人总得向前看。

  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以后的路,就是咱们两个相互搀扶着往下走,你扶着我,我拉着你,有没有男女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互相扶持,互相鼓励。”

  “你别再说嫁给我是权宜之计的话,我从来没把娶你当成笼络你的权宜之计,我从娶你那天起,就已经打算跟你过一辈子。”

  弄玉看着莫赫,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你真的爱刘燕爵吗?为什么她尸骨未寒,你就娶了害死她的人,还打算跟杀死爱人的仇人过一辈子?为什么明知道刘燕爵一旦夺位失败,有八成会死,你还是义无反顾去争,去抢,把她逼到绝路上。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吧?”

  莫赫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也是这种人吗?你口口声声说爱赵无伤,不还是背叛了他吗?

  我妹妹妱绿一直想要嫁给李陵,求了我很多次了,我已经应允了他们的婚事,就在今年九月,单于庭会结束后举办。我希望我的阏氏能在今年出席庭会,毕竟过去几年里,都是我一个人接受群臣朝拜,可是被不少人盯上,想要把女儿嫁给我呢。”

  弄玉被莫赫的霸道气得夺门而出。

  来到后院就看见阿七斜着肩膀,吊儿郎单地靠在墙上,表情闲适放松,还带着点玩世不恭,倘若没有脸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多半是个风流洒脱、让姑娘们脸红心跳的多情浪子。

  弄玉看到他这模样,想到昨天晚上他设下的圈套,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就掴在他的脸上:“冯偕,你竟然算计我!”

  冯偕头被打得偏向一侧,他懒懒地转过头来,露出半边被弄玉打红的脸,幽深的眼睛盯着弄玉看,嘴角却挂着一丝痞笑:“我这算是哪门子算计?我这不过是想让你们夫妻早生贵子罢了。”

  弄玉怒道:“你明知道我当初跟他成婚是权宜之计!”

  冯偕一抬手,指着东厢房道:“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娶你可从来不是什么权、宜、之、计。”

  他特意把“权宜之计”四个字说得特别慢,每个字仿佛都经过了长久的酝酿和斟酌,可听在弄玉耳朵里,却总觉得冯偕的话里,带着讽刺。

  “你!”弄玉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她是被他算计了,可现在真来找他算账,弄玉却觉得冯偕的怒气像是沙漠里的风暴一般,劈头盖脸地朝着她砸下来。

  “我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明天一早就出发。”冯偕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举步就往前院走。

  “冯偕,你给我站住!”弄玉厉声叫住他。

  冯偕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她:“你还有事?”

  “你不必跟我回匈奴了,你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现在的冯偕已经不是以前的阿七了,他心思深沉缜密,留他在身边,早晚都是隐患。

  冯偕冷笑一声,又踅回来,眯着眼睛看向弄玉,丝毫不去掩饰眼中的嘲弄和狂妄:“现在你身边能依靠信任的人,就只有一个我了,你真的打算把我甩掉吗?”

  弄玉反唇相讥:“你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没有你,我一样能行!”

  “是吗?”冯偕轻轻笑出声来,“卫律能察言观色,也有几分心机,可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只要有更多的好处,他随时能背叛你,可我却不会背叛你。

  周宗尧有几分身手,冲锋陷阵,带兵打仗可以,却并不擅长谋算人心,遇上大事帮不了你,可是我却能帮到你。赵临月原本就恨你入骨,她在你身边,随时都能伤害到你,我却可以帮你来制服她。

  还有鹃儿,鹃儿武功高强,对你又忠心耿耿,看起来的确不错,只可惜是个女人。”

  说到这里,冯偕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眼底的笑意却是遮不住的,他笑得意味深长:“你知道昨晚鹃儿为什么没来救你吗?”

  弄玉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何止是昨晚没有看见鹃儿,今天她醒过来就没有看见鹃儿,她以为鹃儿在照顾云珩,可是听冯偕这么一问,心里却顿时没底了:“你对鹃儿做了什么?鹃儿在哪里?”

  “别紧张,她没事,就是昨晚折腾得太厉害,她太累了,现在还在我床上睡着——”

  冯偕话还没有说完,弄玉劈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你简直禽兽不如!我要杀了你!”

  冯偕脸色一变,立即制住了弄玉的双手,铁青着脸说道:“我只是要你看清楚,你身边这些人全都靠不住!我是你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人,你要想在匈奴活下去,非我不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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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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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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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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