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伤把伍子兰交给毛从谨,自己起身去找燕夫人。
毛从谨看着自己从小就当成妹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阿兰惨死在眼前,也是心如刀绞,失声痛哭,他见赵无伤一声不吭就走,止住哭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赵无伤并没有回答他,一路走到燕夫人的营帐里,因为丢失了小王子,燕夫人伏在床榻上,哭得泪人一般,几次昏厥过去,且鞮侯单于正守在她身边安慰着,一边命令众人赶快去找。
此时又有人来禀报,说绛妤公主也失踪,李绪将军被人杀死在营帐里。
且鞮侯听说后,几乎要急昏过去!
他没有想到在宝贝女儿的婚礼当天,不但有将军遇刺身亡,他最宝贝的一双儿女竟然失踪了,一定王庭里潜入了刺客!单于大怒,一定要亲自带人去抓刺客,整个王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赵无伤不管这些,他径直走到床榻前,看着那个苍白柔弱的女人,说不出的愤怒:“放了李陵。是我指使他劫走鹏儿的,现在鹏儿在我手里,你别逼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燕夫人眼角犹有泪痕,听了这话,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恨道:“你是鹏儿的阿舅,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阿姊,你从弄玉身边带走星河,用我儿子的性命来威胁我,你的心就不狠吗?伍子建兄妹这些年对我们忠心耿耿,可你竟然杀了伍子兰,你的心就不狠吗?”赵无伤不理会燕夫人的控诉,反问道。
燕夫人刚要反驳,赵无伤眼神已经变暗了,神色有些狰狞:“既然你不跟我讲情分,那我跟鹏儿哪有什么甥舅的情分可言?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可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见到他,你不相信,就试试看!”
燕夫人没想到赵无伤竟然用儿子来威胁她,勃然大怒,从床上一拍而起,对赵无伤横眉怒目:“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赵无伤根本就不在乎燕夫人的怒气,见燕夫人动气,自己反倒冷静下来了,“我要你放了李陵。”
燕夫人恶狠狠地看着赵无伤,仿佛站在她跟前的不是那个她宁可赔上自己的清白和性命也要去拯救的弟弟,而是与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放了李陵!”赵无伤看着阿姊仇恨的目光,步步紧逼。他知道用鹏儿来威胁燕夫人,的确冷血而残忍,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威胁阿姊,更没有想到阿姊竟然能如此憎恨自己。
可是他没有退路了,他根本就不知道燕夫人的儿子在哪里,现在谎称鹏儿在自己手里,就是看准了燕夫人丢失了孩子,心急失措,一旦她冷静下来,很快就会发现破绽,那时候他要救李陵就不可能了。
在他冷酷的气势下,燕夫人终于败下阵来:“去把李陵放了。”
李陵很快就被燕夫人的人捆绑着推推搡搡带了进来,赵无伤看李陵的气色还好,并没有受伤,便上来替他松了绑。
李陵被带上来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伍子兰怎么样了?”
赵无伤没有说话,转身出了营帐。
“刘鸿烈,把我的鹏儿还给我!”燕夫人在他赵无伤背后叫道,她的声音尖锐而锋利,就像夜枭的爪子挠在人耳朵里。
“你放心,等我们回到西域,自然会让鹏儿毫发无伤地回来。”赵无伤冷冷地撂下这句话,带着李陵走开了。
两人一得了自由,赵无伤就问他鹏儿的下落,李陵把自己被妱绿公主缠住,只好派助手去接应那些劫持燕夫人儿子的人,最后大家全都失踪的事对赵无伤说了。
“妱绿?”赵无伤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李陵原本也没在意,可想到妱绿出卖了他,又回顾当时妱绿出现的时间,也的确是太巧了些,便问道:“难道小王子的失踪跟妱绿有关系?”m.xiumb.com
赵无伤冷笑道:“不管有没有关系,这总是一条线索,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总能找到。”
“那你要继续查吗?”李陵问道。
赵无伤看了李陵一眼,才回道:“我会继续查下去。躲在暗处的那个人肯定知道鹏儿是我阿姊的命,他带走鹏儿无非是想威胁我阿姊,还有可能挑拨我和我阿姊的关系,我不能让他得逞。”
“那我该怎么帮你?”
赵无伤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这跟你没关系,你的仇已经报了,你走吧。”
“伍子兰……怎么样了?”李陵见赵无伤不想再让他插手,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赵无伤想到伍子兰死前眼中的泪花,正是青春年华,花一样般的年纪,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死了。”
李陵听说伍子兰死了,沉默不语。
“这就是我不愿意让你牵扯进来的原因。”这就是赵无伤从小到大生存的环境,死亡和痛苦对他来说都是常事,谁不愿意活在阳光里呢,可他不能:
“李陵,你别再牵涉进来了,一旦被卷进来,你的人生就只剩下仇恨和算计,不是你去害别人,就是别人算计了你,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死亡的那天才能终止。”
李陵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这是以前的赵无伤从来不会对他说的,明明上一次两个人推心置腹地交谈,还是赵无伤想利用他去攻打敦煌。
“赵无伤,我还有问题要问你。燕夫人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害弄玉?”
说起弄玉,赵无伤的心口隐隐作痛:“因为她认为弄玉的存在,妨碍了我。”
“妨碍了你什么?”李陵继续发问。
“复仇。”
“那弄玉妨碍你了吗?”李陵又问。
这一次赵无伤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再次开口:“是。”
“弄玉从来都不赞成我对大汉用兵。我们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赵无伤补充道,“而且跟她在一起,我会忘记报仇的事,总觉得跟她在楼兰平平淡淡把日子过下去,就很好了。”
李陵想起那一天赵无伤请他去赏花喝酒,虽然那时候赵无伤心里早在算计他,可他还是在那时候窥探到赵无伤和弄玉私下的生活,赏花饮酒、读书养鱼,这样的生活的确能磨掉一个人的锐气,甚至仇恨,可是——
“这样的生活不好吗?”李陵反问,“你为什么不把这样的日子过下去?”
赵无伤笑得有些苦涩:“我没有资格。我从小就活在仇恨里,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如果你亲眼见到你的亲人惨死在面前,而你却忘掉他们的血海深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过那样平静幸福的生活,你的内心会受到谴责。”
李陵听了赵无伤这番话,只觉得心口发堵,深深吐了一口气,想把胸中的愤懑全都清除干净。
“既然你过不了那样的生活,就放开弄玉吧。”李陵知道自己现在说这样的话,对赵无伤似乎很残忍,可赵无伤这样拖下去,对弄玉和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倒不如痛快地一刀两断,长痛不如短痛,哪怕现在这痛楚对赵无伤来说,可能是挖心般的痛楚。
“我不会放手。”赵无伤的声音变得喑哑。
“你不放手,难道想看着弄玉变成第二个伍子兰吗?你阿姊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弄玉落到她手里,会比伍子兰更加痛苦地死去!”
想到伍子兰被打的惨状,李陵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你没发现吗?弄玉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你给她的。倘若你们不是夫妻,她根本就不必在大汉和匈奴之间左右为难,痛苦不堪;她也不会遭受燕夫人的追杀,数次遇险。
你们两个人根本不合适,这一切都是你强求来的缘分,倘若你们没有在一起,她的后半生定然十分安稳幸福。你自己活在痛苦里,难道你还让她陪着你一起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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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一次攻打敦煌,敦煌城出现细作起,敦煌的都尉和刺史在韩城的建议下,加强了进出敦煌的人口盘查,就怕再让匈奴的细作混进来。
比起上一次进敦煌,这次赵无伤混进来,花了不少力气,不过这也让他安心了不少:既然他混进来都能如此困难,那些阿姊派来杀弄玉的杀手想要进敦煌,就更困难了。
他这样想着,却并不着急去见弄玉,而是在敦煌城中闲步。
敦煌城虽然从规模上比不上长安,但也是仿照长安城的形制来修建的,整个城市修建了三条横向的大街,三条纵向的巷陌,把整条城市划分成十六块。
街道上又恢复往昔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他穿过街市,沿街的店铺和街道两旁不但有汉人,也有很多波斯、大秦等胡人的身影,他们来中土做生意,虽然背井离乡,但每个人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愁苦的神色,反而个个喜气洋洋,春风满面。
赵无伤正走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胡人拦住了他,看他的衣着服饰,只当他是敦煌本地人,那胡人手中端着一个葫芦剖成两瓣的酒瓢,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你尝尝我的酒,好酒,好喝!”
赵无伤摆手拒绝,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酒瓢就要离开。
那胡人见赵无伤不喝,有些着急了,结结巴巴解释道:“请你的,不要钱!”
赵无伤依然拒绝了:“我不饮酒。”
他不是不饮酒,只是不喝陌生人的酒,不喝来路不明的酒,他对外界的防备早就成为一种习惯,根本就不相信那些陌生人,谁知道他们那一张张看上去善良无害的笑脸背后是什么算计呢?
那胡人有些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因为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别人转移了。
“老板,你这酒怎么卖啊?”有男人问道。
那胡人弃了赵无伤,回到了自己的酒垆旁,招呼客人去了,他把自己酒瓢中的酒递给男人请他品尝,自豪地夸赞道:“我这是葡萄美酒,好喝的!”
那男人接过酒瓢毫不客气喝起来,“咕咚咕咚”的饮酒声把他的同伴惹急了:“哎哎哎,你少喝点,给我留一口!”
“周叔叔,我也想喝。”一个稚嫩的童声吸引了赵无伤的注意力,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果然看见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站在酒垆门口,一人正端着酒瓢作牛饮,而另一个站在一旁干着急的男人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小男孩,竟然是星河。
“你也想喝?”那个被星河唤作“周叔叔”的男人停住了口,端着酒瓢问道。
“嗯,我想喝。”星河回答道。
那个被星河骑着的男人听了这话,呵斥道:“别胡闹!回去让你母亲知道了,看她怎么罚你,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星河撇了撇小嘴,不服气地反问道:“凭什么你们两个能喝,我就不能喝?你们如果不让我喝,我就告诉韩叔叔,说你们偷偷带我出来,还让我喝酒!看韩叔叔怎么罚你们!”
“嘿!你小子行啊!”周叔叔听星河竟然拿出韩城来威胁他,也有些生气了,对同伴叫道,“把他放下来,我教训教训他!”
同伴果然把星河从脖子上放了下来,两个大人围住了一个小孩,星河丝毫不惧:“你们两个大人欺负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等我长大了,咱们再来比试!我一定会打败你们的!”
“哎,你说对了,我们两个大人欺负你一个的确是没什么本事,”周叔叔一脸坏笑,“可是我们就想欺负你怎么办呢?不管我们怎么欺负你,你都没法子赢我们的时候,真的太过瘾了!”
星河看着周叔叔这痞痞的模样,知道跟他硬碰硬讨不到便宜,便扭头像身旁沉默寡言的蒙叔叔求助:
“蒙叔叔,周叔叔要欺负我呢!他欺负我,我可是要哭的,我要从现在一直哭到晚上!”
蒙叔叔看着他讨好的表情果然心软了,伸手将他拎起来重新放回了脖子上,这才冷声教训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以后不准再哭了!”
三个大小男人买了酒,高高兴兴地走了。
赵无伤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他们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
他从来没有见过星河如此活泼可爱的模样,星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些拘谨,规矩听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严肃让星河与他有了隔阂。
可在他记忆里,他的父亲也是这样待他的。
父亲从来没有抱过他,母亲也很少抱他,经常抱他的人是乳母。每次见父亲,父亲的身边都有很多的人环绕着,侍从、婢女、美妾、文士、武官、门客、大大小小的官吏……
他从来没有单独见过父亲,后来家里发生那场变故,他的父亲死了,他就再也没有了亲近父亲的机会。
因为没有跟父亲亲近过,现在他也不知道如何跟儿子亲近,其实他根本不懂如何做父亲。
赵无伤满怀心事,来到弄玉曾经住的院子里,还没有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一抬头就看见墙头盘着一株金银花,洋洋洒洒的绿叶从墙内披挂出来,黄花灿烂耀眼,白花细腻如玉,黄白二花竞相绽放,吐出幽幽香气。
“韩城,你一天天往我家里跑是什么意思?”黑漆院门紧紧关着,弄玉的声音从墙内飘出来,带着怒意,“我有丈夫了,你避避嫌成不成?”
“避什么嫌啊,”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道,正是韩城,“再说你那个丈夫不早就休弃你了吗?我天天来找你,自然是想娶你,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呢?”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不要脸的!”弄玉气冲冲地骂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韩城的声音依然带着愉悦的笑意:“就是因为以前我太正人君子了,才让你被人抢走了。我算看明白了,如今这年头还要什么脸皮,要脸的都娶不上媳妇,你说呢?”
“滚出去!”弄玉被韩城的赖皮气得无话可说,只能干骂。
韩城的声音又变得可怜兮兮,带着撒娇的意味:“弄玉,我还没有吃饭呢!你好歹让我吃了饭再去。”
最初听见韩城戏弄弄玉的时候,赵无伤气愤填膺,想要立即冲进去杀了韩城,可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然而越听下去,他心中有个念头就越发不可遏制了。
他在想,倘若当日他没有插手弄玉和韩城的感情,他没有强行把弄玉留在身边,让她爱上自己,而是回到韩城的身边,那他们会不会早就成婚生子,就像现在这样在敦煌城里平静而幸福地生活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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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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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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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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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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