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们如果真的去探望右贤王,右贤王自然也会对他说起,这事说什么都是瞒不住的。
谁知道,他们还没有动身前往右贤王的王庭,却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莫赫。
一看到莫赫,弄玉就想起上次,为了赵无伤与绛妤退婚,燕夫人被迫答应了他那无耻的条件。因此,她看见莫赫时也没什么好脸色。xǐυmь.℃òm
赵无伤却神色如常地接待了莫赫,仿佛燕夫人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莫赫对弄玉的不豫也没看在眼里,对赵无伤赞许道:
“没想到你接手西域也才没多久,就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父亲经常对你赞不绝口,说后悔把你放回西域了,当初就该把你留在左贤王王庭才是。”
自从上一任左贤王在大汉不明不白地死去之后,新继任的单于(即过去的三王子)就把自己的叔叔,也就是莫赫和绛妤的父亲封为左贤王,打理左贤王王庭的一切事务。
赵无伤饮干杯中的酒,淡淡地笑道:
“当时我保护左贤王不力,致使他不明不白地死在大汉。后来,还是你和你父亲等人给我求情,让我去劫杀大汉和亲乌孙的公主,来将功赎罪。谁知道我又办事不力,抓了假公主。
老单于没有杀我,就是看在你们求情的面子上。至于别的,我是不敢想的。”
说着,他又斟了一杯酒,自己慢慢喝着。
莫赫也饮着酒,没有说话。
但这番话,听到弄玉的耳中却仿佛响雷炸起!
不过她在赵无伤身边时间长了,把遇事不动声色的本事也学了几分,因此尽管内心震撼,脸上却也没有流露出来。
当初她被赵无伤劫掠到匈奴单于王庭时,还不懂匈奴语,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懵懵懂懂,不甚清晰。
她只知道,那时还是三王子的儿单于跟赵无伤串通一气,赵无伤答应替他除去左贤王,于是,三王子顺利继承了王位;而作为回报,三王子必然会尽力保护赵无伤,使他从保护左贤王不利和劫杀和亲公主失败两件事情中脱罪。
弄玉一直以为是因为三王子给赵无伤求情,这才让他免受严重的惩罚,可如今看来,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想让赵无伤死的,除了他的义父右贤王、跟他利益相关的三王子这两派人以外,莫赫和他的父亲也在极力保护赵无伤。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莫赫出言侮辱燕夫人,赵无伤却对此面无愠色了。
可是莫赫和他的父亲为什么要保护赵无伤呢?难道只是因为燕夫人嫁给了莫赫父亲的缘故??
直觉告诉她,事实远比她想的要复杂。
莫赫一连喝了六七杯酒,这才停住,伸手按住赵无伤要端起来的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嘶哑起来:
“阿鸿,你想不想要右贤王的王位?”
赵无伤侧眼看着莫赫发红的双颊,推开他的手,没有说话。
莫赫见赵无伤没有表态,有些着急地夺下他的酒杯:“有什么话说出来!你这一天天讳莫如深的,有什么意思?我就问你,要不要?”
“我不着急。”赵无伤不急不缓地回答,仿佛右贤王的王位早就是囊中之物,只要他想要,随时都能取。
也许是被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刺激到了,莫赫放下赵无伤的酒杯,挑衅地看着他,反问道:
“我看未必吧?别忘了,你不管多有本事,终归不是我们匈奴人。匈奴的官职历来都是世袭,能够封王的,也几乎都是匈奴的贵族,而像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这样在草原上独霸一方的王族,更是非得跟单于有着血亲关系不可。
你没有匈奴的贵族血统,做到日逐王这一步,已经到头了。至于右贤王的位子,就更别想了。”
弄玉想起右贤王说起过自己的身份——她是匈奴的公主。假如公开了她的身份,赵无伤获得右贤王的王位,应该会更加顺利一些。
但弄玉内心对这一身份是排斥的,她根本就不愿承认自己是匈奴人。
赵无伤对于莫赫的奚落和嘲讽没有任何反应,这些话听在他耳中,就像是一阵风吹过。
“就算你不肯跟我们合作,你想想你阿姊!”莫赫见赵无伤没有反应,咬牙把最后的撒手锏拿了出来,“你也不想她整日忧愁却不得善终吧?”
果然,一听到燕夫人,原本还淡然处之的赵无伤脸色微变,弄玉也气得义愤填膺,刚想骂莫赫几句,赵无伤却率先开口说话了:“呵!又用老法子吗?”
他的口气中没有弄玉预想的怒气,反而有些刻薄和嘲弄。
不知怎的,弄玉听见赵无伤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忽然有些心疼。
他是因为燕夫人被威胁了多少次,才能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今天的嘲讽?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赵无伤是个手段高明、心机深沉的人,没有人可以威胁他,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赵无伤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只是他一直都是坚强的,坚强到让人以为他从来都不会脆弱。
现在看到他这样,她心里当真动摇了。
莫赫见他的威胁奏效了,脸上慢慢露出了喜色,对赵无伤说道:
“如今大汉屯兵塞上,看样子随时会对我们发动进攻。父亲会向单于请求,把对抗汉兵的机会留给你,只要你打退他们,那——”
说到最后一句,他住了口,微笑起来。
“呀,下雪了!”伍子兰欣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
莫赫的眼睛透过细密的竹帘看向院子里那个窈窕的身影,眼中闪烁着晦暗的光芒:“阿兰近来越发标致了。以前她在你阿姊身边服侍的时候,还是个一团稚气的小孩子,谁知道如今长大了,越来越有滋味。”
赵无伤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莫赫对着院子里叫道:“阿兰,你来!”
伍子兰听见莫赫叫她,便掀开竹帘走了进来,脸上的红晕因为激动还没有消退,看上去更加娇俏艳丽。她走到莫赫身旁,恭敬地听候他的吩咐。
“过来坐下。”莫赫笑吟吟地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狼皮大褥。
伍子兰有些不安地抬起双眼,打量着屋子里的诸人,回答道:“婢子不敢逾矩。”
莫赫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阿鸿他们可是从来不拿你当奴婢看待的,就连我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做哥哥的跟妹妹亲近亲近,有什么不妥吗?”
“自然没什么不妥。”弄玉笑着接过话来,顺手把桌上的酒壶递给了伍子兰,转头对莫赫笑道:
“也不知道阿兰从哪里来的福气,能得这样一位好兄长。阿兰,既然大都尉如此看得起你,把你当成跟绛妤公主一样的亲妹妹,以后你就不怕在匈奴受欺负了!快来敬你大兄一杯!”
伍子兰见弄玉给她解围,立即就明白了弄玉话中暗示的意思,便双手接过弄玉递上来的酒壶,恭恭敬敬给莫赫斟满,双目噙泪,说道:
“既然大都尉不嫌弃阿兰出身贫贱低微,那阿兰也就厚着脸皮认大都尉作自己的亲哥哥。我不敢奢求哥哥能像待绛妤公主那样待我,只要能得哥哥几分照拂,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莫赫原本只是为了亲近阿兰,随口一说把她当成了妹妹,谁知反倒被弄玉和阿兰反手将了一军,进退两难,他双手端着酒杯,面上十分尴尬。
弄玉见他这副狼狈难堪的模样,心中冷笑,也算是替赵无伤出了口气,便转头问伍子兰道:“你刚才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伍子兰回道:“外面下雪了,这还是今年入冬来的第一场雪呢!”
莫赫听说下雪,忽然站起身来,打破了刚才的尴尬。他径直走到门口,揭起竹帘一看,果然天空灰蒙蒙的,空中零星有雪花飘落。
“不行了,我得抓紧回左贤王王庭去!”莫赫说着就要动身离开。
赵无伤阻止道:“等雪停了再走吧。倘若走在路上遇上暴风雪,只怕你的人马都得折在里头。”
莫赫是真的有些焦急,说道:“父亲派我来联络你,原本办完事就该回去的,谁知道在半路上又出了事,耽搁了这些时日。万一真的下了雪,路上难行,只怕我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回去。这中间不知道会耽搁多少事!”
“能耽搁多少事呢?下了雪,仗也打不成了,又不用牧马放羊,不过就是暖暖和和窝在家里等开春罢了。”赵无伤说道。
“总之,我得走了!”莫赫说着便匆匆与赵无伤告辞,要启程回去。
赵无伤带人一路送出去,家里只留下弄玉和伍子兰两人。
伍子兰跟弄玉收拾着刚才的残羹剩饭,沉默半晌,她开口道:“虽然你刚才替我解围,但我是不会谢你的!”
弄玉抬眼打量了她一下,就见她羞窘不安,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酒杯,酒杯的碰撞声几乎要遮住她的声音。
弄玉冷笑道:“别说得就跟我等着你的感谢一样。我只是不愿意赵无伤因为一个侍女跟莫赫翻脸!他不方便做的事,我出面解决更妥当,那就我来。要是放在平日,我管你被谁调戏呢!”
“就是这个道理,我就算是感谢也只谢鸿哥哥,我才不会感激你!”伍子兰把酒杯酒盏收在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篮里,赌气摔帘子出去了。
伍子兰刚出去不久,鹃儿就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弄玉见她的脸被冻得发青发白,就另外拣了一只干净的酒盏,另外斟上热酒递给她,让她暖暖身子。
鹃儿将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急急忙忙对弄玉说道:“赵破奴被俘投降了!”
弄玉正捧着酒壶给鹃儿斟第二杯,一时没有听清楚,便问道:“谁?谁投降了?”
“赵临月的父亲浞野侯赵破奴,跟匈奴人交战,战败被俘,投降匈奴了。”
鹃儿怕弄玉听不明白,索性把话说得更加明白。
“赵临月的父亲投降匈奴了?”弄玉不免有些惊诧,想当初浞野侯以七百骑兵攻进楼兰城,俘虏了楼兰王,迫使楼兰臣服,从此以后西域诸国这才陆续归顺大汉。
这还是弄玉进长安那年发生的事呢,那时候浞野侯在朝中的风光一时无两,连带着赵临月也变成了天之骄女,被皇后宠着,连皇帝对她都礼让一分,甚至还答应要给她赐婚。
现在赵破奴竟投降匈奴了?
可以预见,皇帝对赵破奴投降的行为必然会勃然大怒,说不定还会牵连赵破奴全族。这才短短几年,赵氏由一个权势煊赫,赤手可热的家族变成了阶下囚,命运弄人这话说得还真是一点不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
鹃儿又喝了一杯酒,这时候她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些,便继续说道:
“听说因为单于好杀伐,匈奴人人不安;又加上最近的天灾,损失了不少牲畜,就有人起了异心。
匈奴的前左大都尉从去年开始就想要投降大汉,便派人给皇帝送信,希望有人能接应他。皇帝派赵破奴做接应之人,赵破奴便在距离汉塞不远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受降城,来迎接左大都尉。
受降城在今年才建好,皇帝认为建得离匈奴太远了,便让赵破奴深入到匈奴腹地去接应。
赵破奴是按期到达了,但这位左大都尉想要叛逃匈奴之事,却被人发觉了。单于当机立断,砍掉了左大都尉的头颅,又迅速控制了那些想要叛逃的士卒,随后便集中兵力攻打赵破奴。
赵破奴只有两万骑兵,但匈奴人有八万骑兵,最后不敌,战败被俘了。”
“那赵破奴的家人呢?”弄玉继续问道。
“皇帝听说赵破奴投降,大动肝火,将赵氏一族全都收押了,或杀或罚,就等着有司定罪呢。至于赵临月,因为她是韩城的妻子,而韩城守卫边塞有功,因此皇帝对她网开一面,并没有加以惩处。”
此时赵无伤已经送莫赫回来了,弄玉把这件事对他说了,赵无伤回道:“这事我也听莫赫说起过。现在赵破奴就在他手下任职呢。”
弄玉原本以为赵破奴投降之后,必定会被杀害或者被囚禁,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匈奴人的将军?
赵无伤见弄玉吃惊的表情,淡淡一笑,说道:“之前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匈奴人对于投降的汉人,都是非常礼遇的,倘若卫青霍去病还活着,又被俘投降的话,匈奴人会将他们直接封王。不过他们是宁死不降的。”
弄玉听赵无伤说这些话,唏嘘不已,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那赵破奴为何会在莫赫手下任职呢?”
赵无伤回道:“因为当初跟赵破奴交战的,正是莫赫!”
这个回答远远超出了弄玉的意料,她没有想到那个让她反感作呕的莫赫,竟然也能领兵作战?
“你别小看莫赫,论起带兵,他的本事不在我之下。”赵无伤看出了弄玉的质疑,便解释道。
莫赫和他的父亲掌管匈奴东方的领土,最近莫赫刚俘虏了赵破奴,现在他又来西域的领地找赵无伤,甚至不惜用赵无伤的阿姊来威胁,要赵无伤听命于他。
虽然弄玉不知道他让赵无伤到底为他办什么事,但这几件事放在一起,总觉得莫赫他们似乎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弄玉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对赵无伤说了。
赵无伤笑道:“自从咱们成了婚,我发现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我这还没有对你说呢,你自己已先猜得差不多了。没错,他来找我,是想图谋单于之位。”
“啊?”弄玉虽然隐约猜到了,但她始终不敢相信,莫赫竟然还有这样的野心。
可是当初赵无伤不是因为支持三王子才杀掉左贤王的吗?现在莫赫图谋三王子的单于之位,赵无伤会袖手旁观,甚至倒戈于莫赫吗?
弄玉向赵无伤问出这个问题。
赵无伤沉吟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对我来说,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支持三王子,是因为我要的东西,他恰好给得起,且毫不吝啬。现在,他在单于的位子上待的时间够长了。”
“所以,你要支持莫赫吗?”弄玉听了赵无伤这番利益至上的言论,沉默了半天才问道。
谁知道赵无伤对着她狡黠一笑,这一笑使他像是换了一个人,竟然有点顽皮的孩子气,带着捉弄的神色:
“莫赫吗?他自然也跟你一样,以为我受他胁迫,自然会全心全力帮助他。那他也太小看了我!”
“你不帮他?”弄玉问道。
“我当然会帮的。”赵无伤回道,“我不帮他,怎么能把单于的位子空出来呢?”
弄玉忽然想起右贤王对她的示好,顿时就明白了他示好的目的,他是想要通过对她示好,来拉拢赵无伤!
“你要帮右贤王。你假意答应莫赫,等他杀掉单于之后,你会来个措手不及,拥戴右贤王继任,让莫赫等人白白替人做嫁衣。”
赵无伤笑着吻了吻弄玉,解释道:“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论起勾心斗角,匈奴的权势争斗丝毫不比大汉要少,我只是想让你安安稳稳的。”
弄玉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一阵阵发麻,艰难地问道:“那我的身世,你自然也是知道的?”
右贤王来认亲,真正要认的是赵无伤,并不是她,那她的身世,右贤王不可能瞒着他。赵无伤娶了匈奴的公主,就有了通往匈奴上位的筹码。
赵无伤见弄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便承认道:“是,我知道了。”
弄玉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来,她费尽心思想要掩藏的身份,原来赵无伤早已心知肚明,不但知道,他竟然还装作不知,来隐瞒她。
弄玉忽然觉得自己想要隐瞒赵无伤的想法,蠢得有些让人发笑。
赵无伤见弄玉听他承认后,脸色变得更差,急忙解释道:
“弄玉,我不是故意欺瞒你的。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身份。告诉你就是白白给你添堵,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这事瞒下来了。我也没料到义父会坚持告诉你,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假装不知道吧!”
“那你怎么又承认了呢?”弄玉反问道。
赵无伤笑得有些无奈:“我瞒不下去了。明明是我瞒你在前,可看你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心里就一阵阵发堵。我不想让你瞒着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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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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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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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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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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