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雨,整个草原就像进入了冬天,淫雨霏霏,阴风怒号。
大禄的部族原本是驻扎在一个湖边,现在大雨连绵,湖水上涨,隐隐就要没上堤岸,夜间雨下得大了,更是能听见湖水拍打岸边的轰鸣声,吵得人心烦意乱,睡不好觉。
弄玉本来就怕冷,现在天天裹着毯子,缩在床上不出门。
而赵无伤也故意冷落大禄,整日待在穹庐里陪弄玉,大禄每天都来邀请他去饮酒作乐,往往请三次,赵无伤才去一次。
大禄对赵无伤这不离不即的态度急得抓耳挠腮。
他心里清楚,现在留住赵无伤等人的是这场大雨,一旦雨停,他们必然会去乌孙的王城赤谷城,去见军须靡。在这之前,如果他没有跟赵无伤达成合作协议,一旦放赵无伤离开,那他谋算王位的事就要落空了。
他迫切想要找赵无伤谈一谈,可赵无伤每次来都很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开,根本不给他谈判的机会。他如今整日在自己的帐篷里急得上蹿下跳,恨不得求天神让雨一直下着,最好下个一年半载,等他想到解决的办法再停才好。
大禄在这里急得抓耳挠腮,弄玉和赵无伤两人却过在自己的帐篷里过得甜甜蜜蜜。
这天吃了午饭,弄玉又要钻回毯子里,赵无伤却把毯子扯走了,说道:“别睡了,现在你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
“我冷。”不等赵无伤呵斥完,弄玉先委屈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那床温暖的羊绒毯。
赵无伤看见她那表情,心早就软了,故意板着脸说:“毯子可以给你,只是不准再回到床上去。”说着就把毯子递了过来。
弄玉没有接他的毯子,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后,问道:“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赵无伤霍然转过身来,就见他们帐篷里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
他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细密浓厚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露出冻得发青的脸,嘴唇更是冷得哆哆嗦嗦颤抖着。
他身上的水顺着衣角低落到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不一会儿就把地毯濡湿了。
赵无伤看见青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便笑道:“没想到昆莫有如此胆识,竟然能悄无声息潜入大禄的营地,赵无伤佩服!”
弄玉听见赵无伤说这话,也是吃了一惊,这个相貌俊秀的青年竟然是细君的夫君,乌孙的国王,昆莫军须靡!
“夫人,拿酒来给昆莫驱驱寒!”赵无伤对弄玉吩咐道,同时将军须靡请到了火炉旁向火。
军须靡也不跟他客气,换上了弄玉给他找来的几件衣裳,坐在火炉旁烤着火,喝干了大半坛马乳酒,原本发青的脸色才稍微缓和过来。
“昆莫私下来见我,定然是有什么事吧?”赵无伤慢慢拨着火,明知故问。
“我早就得了消息说日逐王已经到乌孙来了。只是不知道何故没有去赤谷城,反倒是留在了大禄这里?我是来请日逐王进城的。”军须靡也不跟赵无伤虚与委蛇,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劳动昆莫亲自来请,赵无伤怎么担当得起?”赵无伤客套了几句,却丝毫不松口要跟他回赤谷城去。
“我知道你留在这里定然是跟我叔父达成了什么交易。不管他答应给你多少好处,我比他多一倍给你!”军须靡那双略显忧郁的眼睛里,此刻被炉火照得闪闪发亮。
赵无伤眼睛望着火,没有说话,嘴角微微翘起,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军须靡只觉得赵无伤这暧昧的态度十分刺眼,冷声说道:“你以为我给不起?”
赵无伤这才抬起眼睛来,眼神锐利,像是轻蔑,又像是嘲讽,反问道:“你当真给得起?”
“你只说条件便是!”军须靡被他激怒,脸色阴沉可怕,带着几分倔强的赌气。
赵无伤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军须靡说道:“大禄许给我战马五千匹。”
军须靡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坐到地毯上,脸色又变得煞白,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喃喃道:“叔父为了王位……竟然肯如此下血本……”
乌孙的马虽然没有邻国大宛的汗血宝马天下闻名,但也是良驹宝马。乌孙人爱马,也更爱养马,把战马当成神圣的生灵,轻易不肯宰杀马匹的,对他们来说,一匹战马是千金不换的。
当初为了与大汉结盟,乌孙以良马千匹为聘礼,求娶大汉的公主,这才与大汉结盟。
没想到如今,他想要跟匈奴结盟,竟然需要良马万匹,花费的代价比大汉高出十倍。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来,倘若他不满足赵无伤的要求,赵无伤随时可能把他抓起来,送到大禄那里去,倘若此刻他们杀掉他,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也罢,他冒险潜入大禄的营地,来见赵无伤的时候,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不就是舍弃一万匹战马吗,此刻保住性命最重要,不能在这时候小气。
“好,我答应你,战马一万匹!”军须靡应道。
赵无伤淡淡一笑,却让人看不懂笑容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咱们一会儿就动身去赤谷城。请昆莫移步,我家夫人要多加一件外衣。”
说着就对着穹庐外叫道:“阿七!”
不一会儿阿七就应声跑进来,等他看见赵无伤的穹庐里站着一个陌生青年的时候,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诧异道:“我的穹庐就对着这边,我一直守着,你是如何进来的?”
赵无伤看了阿七一眼。
阿七连连摆手,说道:“六哥,我真的没有偷懒,我一直守在这里的。你要是不信我,跟我在一起的还有曲仲呢,你叫他进来问问。”
赵无伤吩咐道:“你带昆莫下去,给他找一件随从的衣服换上。吩咐大家,一会儿咱们就启程,去赤谷城。”
“昆莫?”阿七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军须靡,“你是乌孙的国王?你来找我六哥做什么?”
“不该你问的别问!”赵无伤呵斥道。
阿七被赵无伤责骂,悻悻地带着军须靡出去了。
弄玉见他们出去,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想不到细君竟会嫁这样一个人。从他只身潜入大禄的营地来看,还是有几分胆识的。可惜历练不够,被你一激,竟然付出这样的代价。一万匹战马,这无异于在他心头上割肉啊。”
“军须靡从小在祖父的呵护下长大,老国王从来舍不得让自己的宝贝孙儿吃苦,做事优柔寡断,男子的那点血性就这样被磨没了。”
赵无伤评价道,“不过,他倒是肯舍这一万匹战马,对咱们来说也是意外之财。”
弄玉咬牙道:“你也太狠了!大禄哪里跟你有什么交易,你却利用军须靡惧怕的心理,一开口就要了一万匹战马。你这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
赵无伤对弄玉的控诉并不在意,笑道:“匈奴人素来贪狠无信,我要是对他仁慈了,哪里还有匈奴人的样子?行了,别忙着指责我了,咱们一会儿启程去赤谷城,你多穿几件衣裳,仔细着凉。”
弄玉问道:“你选定了?就要支持军须靡继续做国王?”
“你觉得他和大禄哪个更好控制一些?”赵无伤反问道:
“大禄也是贪狠无信之辈,一旦做了乌孙的王,只怕消停不了不久,就会反叛匈奴。与其那时,再来平定乌孙叛乱,不如今日找一个软弱听话的。”
赵无伤这一万匹战马的要求,与其说是在敲诈军须靡,不如说在试探他到底是否听话。倘若他连赵无伤提出的如此贪婪荒诞的要求都能接受,那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呢?
赵无伤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确定他最终要扶植的那个人而已。
大禄自然不肯让赵无伤走,非要留他到天晴了再走,赵无伤笑道:
“我倒是想在你这里多住些时日,只是昆莫早就听说我已经到乌孙了,却迟迟不肯进赤谷城,与他见面,几次三番派人来催我。
今天又收到了昆莫的来信,说他早已经率人出城来接我了。要让他知道,我私下跟大禄见面,那倒不好了,万一他再疑心咱们凑在一起是为了图谋他的王位,那就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了。你说是不是?”
大禄听了赵无伤的话,也就明白他的态度了,他最终还是选择支持军须靡啊。
想到赵无伤住在他这里,私下还跟军须靡有往来,大禄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怒气攻心,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立时就要翻脸。
他身旁的一个心腹见状,急忙拉住他,低声提醒道:
“大禄千万别冲动。倘若现在动起手来,杀掉赵无伤容易,如此一来,咱们可就跟匈奴彻底撕破脸了。要想再谋算王位,少了匈奴便没了外援。
再者,赵无伤说,军须靡已经率众来接赵无伤了,如果真的跟他的军队遇上了,只怕咱们讨不到便宜。现在我们还没有彻底跟赵无伤和军须靡撕破脸,不妨暂且忍耐,再做打算!”
大禄听了手下的劝告,只好忍气吞声,送赵无伤走了。
赵无伤一行人离开大禄的营地,走了半天的功夫,就遇上了军须靡前来接应的队伍。
军须靡的手下见赵无伤肯支持他,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他们想要跟大汉结盟,可大汉距离乌孙八千多里路,路途遥远,崎岖难行。倘若乌孙国中真的发生动乱,想要从大汉搬救兵也是来不及,他们现在依仗的唯有匈奴的势力而已。
行到第三天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们已经来到了赤谷城下。
湛蓝如洗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清新干净的草地,赤谷城夹在两座高山之间,山上长着浓绿的松樠之树,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还有嫩草清甜的气息,被七月的阳光一照,都在阳光里发酵,酿成一种微醺的气息。
赤谷城中的百姓听说昆莫回来了,全都倾城而出,夹道欢迎。
他们一行人穿过前来迎接的百姓,来到了建在城中央的王宫,众人刚下马,就见从王宫里奔出一个娉婷苗条的身影。
弄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去叫她,军须靡已经张开双臂,朝着那个身影迎上去。
但细君并没有扑进他怀里,甚至眼睛都不曾看他一下。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此时此刻,站在王城门口的所有人,她都没有看见,她的眼中只有那一个人。
“赵无伤!”
细君冲到赵无伤跟前,看着这个让自己日思夜念、魂牵梦绕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眼前,她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对着赵无伤笑起来,那笑容简直比雨后的太阳还要耀眼,“我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眼泪却扑簌簌滚落下来。
“细君,你别哭。”赵无伤开口安慰细君,眼睛却去看站在一旁的弄玉。
弄玉的眼圈也早就红了,看着细君对赵无伤这副爱而不得的模样,她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细君听见赵无伤温柔的声音正在哄自己,原本克制的感情就像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一下就把她最后的理智吞没了。
在乌孙的这段日子,她先是嫁给一个比自己祖父年纪还大的老翁,在这个丈夫死了之后,又嫁给了他的孙子,整日里还要被同样嫁到乌孙来的匈奴公主欺负。
从小到大,她在大汉学到的那套伦理道德、礼义廉耻,在这里不顶用了,这里没有礼义廉耻之分,她甚至撞见过光天化日,有宫女扈从在王宫花园里的僻静处行夫妻之事。
她知道,如果自己的丈夫也想要这样做,她必须得服从;而且倘若她的丈夫死了,她还要再嫁给下一任国王,一直到她死为止。
在这样极度压抑的生活中,撑着她活下来的,只有曾经那个沉静如水、温柔如水的男人。
如今这个男人就站在她眼前,他是她一直以来挣扎着活下去的希望,她活着就是想再见一见他,如今见到了,就算立刻死去,她也不在乎了。
她握住赵无伤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眼泪沾湿了他宽厚的手掌:“真的是你,我不是在梦里。”
“细君,你这是做什么?”军须靡清澈的眼睛里全都是哀伤,还有妒忌。
他不知道赵无伤和细君的关系,可他看细君的反应也知道,赵无伤八成就是细君心里那个不肯忘记的男人。
那一年,他随从求婚的使者到大汉去提亲,第一次见细君是在大汉的街道上。当时匈奴的左贤王飞扬跋扈,在街市上横行霸道,细君一个柔弱的女子,却义正严辞地呵斥左贤王,铮铮傲骨,没有一丝胆怯之气。
那时候,他就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子吸引住了。
没想到汉朝的皇帝竟然选她做了和亲的公主,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快乐得手舞足蹈,一夜无眠。
当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当上昆莫,就能娶了她。
所以他才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王位,为此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大禄的营地里找赵无伤,舍弃了一万匹战马,只是为了保住她。
如果他当不成昆莫,等待细君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被他那个当上昆莫的叔叔大禄霸占了身子,做他的女人,倘若大禄不喜欢她,或者玩倦了她,也许还会把她赏给他的部下们,让她受尽屈辱,生不如死;二是大禄为了表示对匈奴的忠心,会杀掉这位大汉的公主。
不管是哪一个结局,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想要保护细君,可是他的力量不够,只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委曲求全,与赵无伤交易。
谁能想到,细君爱的那个男人,竟然也是算计他的那个男人。
军须靡倔强地把细君从赵无伤身边拉开,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自己受伤后,仅存的一点尊严。
赵无伤看着弄玉的表情,转过头来对细君说道:“细君,我和——”琇書網
“别说!”弄玉开口打断了赵无伤,眼中也有了泪光,“求你先别说,等我们缓一缓。”
弄玉心里很清楚赵无伤对细君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现在告诉细君,她和赵无伤在一起了,就算细君不会伤心而死,必然也会被这个消息逼疯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细君后知后觉地发现,弄玉竟然也在人群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容貌又恢复如初的弄玉,试探性地叫道:“弄玉?”
弄玉听见细君的声音,想起赵无伤说到细君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委屈,眼泪止不住往下落:“是我。”
“你还活着?”自从那一夜和亲公主的队伍被匈奴人袭击,弄玉为了保护她,假扮公主,引走了大部分追杀他们的匈奴人,韩城这才保护着她安全回到敦煌。
可是等到韩城再次杀回去,去救弄玉的时候,弄玉却不见了,而保护弄玉的那些士兵全都战死了,原本她以为,弄玉定然已经被害了,却没有想到,如今她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弄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细君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些天以来,她一直以为弄玉为她而死,时时刻刻都在愧疚和自责中度过,只要想到弄玉,她的心没有一刻不被煎熬着。
而今,弄玉竟然还活着,她只觉得心中的委屈像是山洪暴发,势不可挡,她扑进弄玉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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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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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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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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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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