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醒过来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本那种少女流露出来的娇憨神色全都不见了,不管在谁跟前,她始终都是淡淡的神色。
卫伉生怕她留下病根,拿来各种珍贵的药材食材给她固本培元。他担心刀痕会在弄玉脸上留下疤痕,不惜花费万金,向全天下求祛除疤痕的药膏,想要给她把脸上的刀疤去掉。
这场非人的折磨,到底还是伤了她的根本,现在的她,比起原来,更增加一种病态的娇弱,让人看着就心疼。
卫伉几乎每天都来看她,有时候因为不得闲,来得晚了,弄玉已经睡下了,他也不在意,问问阿璟等人她这一天又做了什么。天晚了,赶上宵禁,他就睡在这里。但他心里清楚,他跟弄玉之间,因为韩城和赵临月的婚事已经出现了隔阂,这是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的。
只是他近来常不回家,家里流传他又在外面讨了一房妻妾,他也不解释。被卫青知道了,气得半死,把他叫到床前,呵斥了一通。
他这才把实情告诉了卫青。
卫青听说清缡找到了,感动得痛哭流涕,他原本以为他到死都见不到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了呢,到底还是被卫伉找到了。他催促卫伉把她接回来,让他见一见,这可能是霍去病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
当年清缡和流素的母亲跟霍去病相爱,有了白头之约,谁知道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卫皇后为首的卫氏族人一致反对。
卫皇后更是自作主张,给霍去病定下了一门亲事,清缡的母亲被蒙在鼓里,东窗事发后,与霍去病大吵了一架。后来更从他人口中得知,早在几年前,霍去病便跟一个侍妾生下一子,取名霍嬗。
清缡的母亲性格刚烈,得知霍去病欺骗她之后,不惜与其决裂,转而嫁给卫伉。
不久之后,便发生了霍去病射杀李敢的事,迫于压力,霍去病自杀谢罪,此时那女子已经有了身孕。尽管卫伉再三声明,孩子是他的,但从她怀孕的时日算起,这孩子大概是她与霍去病决裂前后怀上的,清缡和流素出生没多久,那女子便自杀了。
这一对双生子到底是谁的孩子,恐怕除了她们的母亲,谁也说不清楚了。
其实卫青心中隐隐期盼,这孩子是霍去病的。霍去病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早些年跟着他在战场上奋战杀敌,两人情同父子,他待霍去病,简直比待卫伉兄弟三人还要亲近。后来霍去病英年早逝,他唯一的儿子霍嬗也在早些年死得不明不白,霍氏竟然后继无人。而流素又多年来下落不明,倘若清缡真的是霍去病的孩子,那霍去病一门就只有清缡这一个孩子了。
卫青让卫伉把清缡接到卫府,让他见见,卫伉虽然答应了,但他还没有想好如何跟弄玉开口,毕竟不管他如何给弄玉解释,弄玉都没有松口承认她是卫家女儿。反而因为卫皇后和赵临月,她非常厌恶卫氏,更加排斥他的接近。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沿着回廊往后院来,在半路上遇见了阿璟。
阿璟见太阳正好,就想把盖了多日的锦被拿出来晾晒,两人迎面遇见了,卫伉正不知道如何跟弄玉开口呢,看见阿璟便问道:“清缡呢?”
阿璟朝着梨树下努努嘴:“在那里坐着呢。”
卫伉叹了口气,又问道:“她早晨用了什么?我送来的那些药膳用了吗?”
阿璟也叹了口气,回道:“怎么没用?她现在倒是乖巧得很,给她拿来什么,她就吃什么。就是不说话,她这是心病,得慢慢养着。你看看,往树下一坐,远远望去,简直就分不出花和人了。”
卫伉又朝梨树下看了一眼,只见雪白的梨花正开得灿烂,如同白云舒卷,浪花拍岸,飞珠溅玉。在这一树热热闹闹的梨花之下,却清清冷冷地坐着弄玉,她一身缟素,乍一看去,人与花交相辉映,竟然分不出是人是花,可再仔细看去,却又分分明明,花是生机勃勃的,而人却是死气沉沉的。
卫伉心疼不已,叹了口气,对阿璟说道:“过几天,我要接她回卫府住了。你知道,她现在这样,身边可不能缺人照料,沈渠的年纪太小了,我想把你一并接了去。有你照顾,我还能放心。”
阿璟答应得很是爽快:“行,我一介风尘女子,承蒙卫将军看得起我,要接我去将军府,我也没有什么好推脱的。当日我遭了难,要是没有弄玉救我,我八成早就死了。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得报答!这几日,我会把行李收拾好,随时都能走!”
卫伉感激地看了阿璟一眼,看着阿璟进房去收拾行李了,这才缓步走到弄玉的身边。她脸上的刀痕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了,但纵横交错的刀伤看上去还是有些狰狞可怖。
卫伉见她一身缟素,知道她是在给郭氏守孝,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穿得太单薄了。虽然说天气已经转暖,但好歹多穿些,万一再着凉,那可就麻烦了。”
一如往常,弄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
卫伉踌躇片刻,干脆也坐在了她旁边,用商量的口气问道:“小缡,我想带你回卫府。你祖父想见见你。他这些年来一直病着,只怕熬不过今年夏天了……”说完就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原本他也没指望弄玉能说话,谁知道弄玉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冰冷的眼睛里依然不带丝毫感情,声音清冷地问道:“我怎么回去?是以郭弄玉的身份,还是你们口中的卫清缡?”
卫伉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喜出望外,连声说道:“我的女儿回家,还能用什么身份?自然是卫氏的掌上明珠了!”
“要我回去也可以,你先把赵临月杀掉。”
卫伉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劝道:“小缡,你别意气用事。她好歹是你姊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豁然间就对上了弄玉那双冷冷的眼睛,她的目光冷淡,却又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凶狠。她明明早就暴怒了,可是她强压住了怒火,神态冷淡,理智而又平静。
她再也不会意气用事了。她只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自己想要的。
卫伉看着她,竟然产生了类似恐惧的情绪。
他不敢再跟她对视,心虚地扬起头来看满树的梨花:“她对你确实太过分了些。可她也很命苦。她也是恨我,恨我不能把她接到身边,亲自照料,她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是我对不起你。我……我也对不起……你临月姊姊……”
“你不答应就算了。”弄玉打断了他的话,“我会跟你回卫府的。我不会拿这件事来威胁你。”
卫伉松了一口气,那颗心终于可以安安稳稳放下了。
谁知道他刚要再次开口,弄玉又一次打断了他:“她是我的仇人,原本就该我来亲手了结。赵临月她手上沾满了我亲朋好友的血,我要让她一点一点还给我!”
卫伉见她目露凶光,原本想要劝阻她的话竟然全都哽在喉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哎,要想化解她们姊妹间的仇恨,只怕难比登天。
几天之后,卫伉正式把弄玉带回了卫府。
他虽然没有光明正大承认弄玉的身份,但他在府中给弄玉举办了一场接风宴,亲朋好友们也全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他这一举动的含义,纷纷上门来道喜。
只是因为弄玉伤口未愈,根本就没有出席会见亲友。
按照规矩,前来道喜的都是弄玉的长辈,但弄玉连个照面儿都不打,竟是连虚伪客套的应付都不要了。人人都不满她的恃宠而骄,但是卫府上的人原本就骄纵惯了。又加上卫伉在中间周旋,推说女儿身体虚弱,不便见客,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有好事的女眷想看热闹,推说要去弄玉的闺房亲自探视,也被卫伉指派招待女宾的妻妾委婉回绝了。
如此一来,大家反而对这位未曾露面,却深得卫伉宠爱的卫家千金更加好奇。
一时间,有人猜测这位卫氏女公子是个丑八怪,不愿意在人前见人;也有人说这位女公子身体孱弱,连床都下不了;更有甚者,居然说女公子不见客的原因是有身孕了,还说得有板有眼,想让人不信也难。
不过弄玉才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说她,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别人说闲话吗?
阿璟跟卫府指派过来的两个侍女搀扶着她,隐约透过罩在她脸上的冰纨素縠面衣,看着她的脸色隐隐发青,便有些抱怨道:“你现在已经住到卫府上来了,还着什么急呢?等到身子好些再去看卫侯爷便是。”
不出所料,弄玉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固执地往前走,脚步虚浮不稳。
阿璟一声叹息,只好扶住她,搀着她继续往前走。
万幸卫青住的院落从院门到内室的路不算长,虽然弄玉走着有些吃力,但还是很快就到了。
服侍卫青的人知道今天卫氏的小主人来拜访侯爷,除了贴身服侍的,其余的人全都迎了出来,乌压压跪了一院子给她行礼。
她从洛阳郭氏、受尽宠爱的小女儿,摇身一变成了未央宫里,人人敬畏的郭女官,还险些成为皇帝的宠妃郭婕妤。
随后,她又从九天之上摔到地狱污泥中,差点儿被人折磨致死,而郭氏也已经灰飞烟灭。如今,她又变成了卫氏的掌上明珠,接受仆从的叩拜。这是否意味着,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呢?
如今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给郭氏报仇。
她要报仇。
那些害死郭氏的人,皇帝、梁王、卫氏、赵氏……谁也别想逃掉。
原本她还声称,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屈服权势,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的想法还真是可笑。没有权势,她拿什么报仇?皇帝不是喜欢她吗?那她就去做他的宠妃好了。她会像方天河一样,乖乖听他的话,做他手中的兵刃,先帮他解决了皇后太子。接下来,就轮到他自己了。
方天河输给皇帝,就输在她爱皇帝,一旦发现皇帝不爱她了,就抽身而退。她郭弄玉却不会,她根本就不爱皇帝,就不会输给他。
就算她斗不过皇帝也不要紧,那她就苟且偷生地活着,一直熬到皇帝死。只要刘彻一死,那时候天下就没有人能牵制她。她就会变成方天河曾经给她设想的那样:女主天下。Χiυmъ.cοΜ
等到那一天,她要把害死郭氏的梁王的全族统统杀光,一个不留!郭氏全族怎么死在他手里,她就让梁王全族怎么死在她手里,甚至她要用更加残酷的手段!
弄玉站在台阶之上,满院子都是毕恭毕敬的仆人,她这样站着接受他们的拜礼,就好像正在接受万民顶礼膜拜的天子。阿璟站在一侧,只觉得弄玉气势凛然,十分威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她扶着弄玉,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弄玉,别在这里站着了,仔细被风吹了。咱们先进去看看卫侯爷吧?”
弄玉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进门去看卫青。
卫青知道弄玉要来看他,早就让人将他扶起来,倚靠着靠枕,等着她呢。
一看到弄玉进来,卫青十分激动,眼中隐约竟然出现了泪花,颤抖地喊了一声:“小缡……”话还没有说完,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身子也在靠枕上抖动起来。
他颤颤巍巍伸出干枯瘦削的双手,叫道:“来,到祖父这里来!”
弄玉冷淡地打量着他。
卫皇后已经五十多岁了,保养得十分好,看上去并不显老。卫青是她的弟弟,可看上去却是个干枯瘦削的老叟,满头花白的头发,满脸都是皱纹,看上去衰老不堪,就像是七八十岁的一样,他朝着弄玉伸出来的双臂,瘦得就像是在两根枯骨上包裹着一层老橘皮。
从他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出英雄的影子。
弄玉看着他,原本冷淡的眼神里显现出疑惑的神色。
这就是当年打得匈奴人屁滚尿流、闻风丧胆,鼎鼎大名的大将军卫青?
在见到卫青之前,她也曾经在脑海中想象过卫青的模样:卫青是大汉的将军,当年大权在握,威风凛凛,在他的指挥下终于扫平了匈奴祸患,把匈奴一直赶到了漠北,创下了漠南再无匈奴人的神话。他跟霍去病好歹也是大汉的战神啊!
这样的男人就算是衰老、就算是疾病缠身,就算是脾气温和,身上也应该有一种凌然的气势,那是英雄区别于普通人的地方。他的气质应该让他不管在哪里,都应该可以让人一眼从人群中将他辨别出来。怎么现在卫青跟她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你跟我想的不一样。”弄玉迟疑地开口,斟词酌句,“我们生得迟了,没有遇上当年你们出征匈奴,凯旋归来的时候。但卫青在我心里,跟霍去病一样,也是个大英雄。不是你这样的。”
卫青慈爱地看着他,微笑道:“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大英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阿璟有些不明白卫青的话,插话道:“侯爷,你怎么能说自己是普通人呢?你当年跟骠骑将军霍去病,那可是咱们大汉的一对战神啊!要不是你们收拾了匈奴人,让他们知道了咱们大汉的厉害,只怕现在咱们的百姓还在被匈奴人残害呢!”
提到霍去病,卫青看向弄玉的眼神更加柔和,拍拍床榻,招呼道:“小缡,来,坐到这里来。”
弄玉迟疑地看着他,并没有走过去。
卫青这才注意到弄玉脸上还戴了面衣,便开口问道:“小缡,好好的,你怎么还戴上面衣了?揭起来让我看看。”
弄玉淡淡地回答道:“没事儿。”
阿璟听弄玉如此回答,又不愿意了,再次插嘴,跟卫青诉苦,把赵临月折磨弄玉的事,原原本本地对卫青说了。
卫青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发抖,喉咙中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服侍卫青的人见状,急忙凑到跟前,拿起一根芦管插到了他的喉中,用力一吸,把他喉咙里的痰吸了出来。
阿璟看着别人给卫青吸痰,心中恶心得有些难受。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叱咤沙场的英雄老了,竟然也有让人恶心的样子。
仆人又给卫青漱过口,这才走开。
卫青捶着床,骂道:“去!去把那个女子给我找来,我要亲自问问她,怎么会下如此狠手!”
弄玉制止道:“侯爷,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你就算是把赵临月叫来,卫伉将军也会护着她的。与其到那时候,你被气出病来,还不如现在丢开手。”
卫青怒道:“我要还你一个公道!”
“你要还谁什么公道啊?”门外有人开口问道。
弄玉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全都涌上了头顶。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门外的卫皇后。她万万没有料到卫皇后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卫府。
倘若卫皇后现在出手要对付她。弄玉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能赢。
电光火石之间,她把目光转移到卫青身上,如今要想活下去,只能利用眼前这个男人了,她得想法子从卫青身上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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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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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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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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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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