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去世的第二天,李夫人的二哥李广利便上疏请求皇帝将刘髆送到方婕妤那里去收养。
方天河得了消息,几乎要被气死:“这夫妻二人都是一对蠢货!冯则在合欢殿里吃的苦头还不够吗?何以她会再次怂恿李广利上疏?这是非要害死我们!”
弄玉按捺不住,起身说道:“让我出宫去!我去跟他们谈一谈。”
方天河却制止了她:“他们两口子妄自尊大惯了,除了我,他们谁也不怕。你震不住他们。还是我去吧。”
弄玉听说她要出宫,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想也不想就阻止道:“你更不能冒险出宫,现在这节骨眼上,没准皇后的人就在这里等着你呢。你要是私自出宫,被她们抓住,那咱们就全完了。你不能去!”
两个人正在商讨对策的时候,忽然传来消息,说皇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给李广利升了官。
李广利得了甜头,以为自己的做法赢得了皇帝的赞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第三天便又连同几个跟他交好的大臣一起给皇帝上疏,请求皇帝尽快执行他的提议。
方天河得了这个消息,反倒没有之前的急躁,沉静下来。
弄玉问她该怎么办,一连问了好几遍,她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脸上却带着弄玉看不懂的笑容,似乎那是哀伤到极致后的平静:“你知道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弄玉看着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心中奇怪,便反问道:“难道不是女子干政?”
方天河摇了摇头,苦笑道:“比女子干政更厉害的是后宫与前朝勾结,牵连不清。如今,李广利一昧牵扯我,虽然还不至于背叛我,但只怕是受了别人的唆使,这次他们有备而来,对我们来说,这一次情况凶险万分。”
弄玉也苦笑道:“只怕这一次皇帝已经开始猜忌咱们了。你没发现这次他态度有些奇怪吗?既然他最讨厌前朝后宫牵连不清,那这一次为什么不但没有惩罚李广利,反而奖赏他呢?他是在鼓励李广利这样做。”
方天河看着弄玉沉默不语。
弄玉说的没错,皇帝已经开始猜忌她了。
他纵容李广利再三上疏,不过是想牵扯出她培养的势力。万幸的是,她选中的那部分人没有李广利这样愚蠢,并没有伙同他一起上疏。
但只要皇帝想查,终究会查出来。
他把她当成刀剑,用她来扫除威胁皇位的障碍,但却绝对不能容忍她有自己的势力,不能容忍她也变成威胁他皇位的人。
弄玉大概是他选定的新的兵刃吧。虽然她还不确定。
原本,她可以除掉弄玉的,以她的手段,完全可以让弄玉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地消失。
可她心里竟然有种不舍,她竟然不忍心对弄玉下手。
想当初,为了灭口,她亲手把匕首插进了李季的胸膛,那时候她何曾有过半分的犹豫?怎么如今生死存亡时刻,面对弄玉,她反而犹豫了呢?
弄玉见方天河怔怔地出神,忍不住摇着她的胳膊央求道:“你就让我去吧!我总有办法让李广利在家里待着,乖乖听话!”
方天河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清明神朗,她又变回了以前生杀绝断干脆利落的模样:“弄玉,你这次出宫之后,就不要回来了。”
弄玉呼吸一窒,本能地想到皇帝给她的期限,到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难道方天河竟然知道了?
就算她不知道皇帝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以她的聪明,只怕也能猜到五六分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
方天河微微一笑,自信之中带着一分自傲:“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但说到谋算人心,只怕还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你还怕我被人吃了吗?”
弄玉有些不安起来:“我……”
方天河托着腮,看了她片刻,说道:“你这样出宫只怕不行。反正如今李夫人的丧事用到的东西也有要从民间采购添置的,你不妨打扮成采购宫监的模样,随他们一起出去。”
方天河这是要赶她走了。
弄玉呆了半晌,与方天河的往昔种种、与韩城的不睦、皇帝的胁迫,种种事情忽然纷然涌上心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委屈地哭了出来:“方姊姊,我有事瞒了你!”
“我怕你知道了,会杀了我,就一直不敢跟你说。皇帝他要让我……让我……取代你……”
说着边抽抽嗒嗒把当日皇帝对她的胁迫对方天河讲了。
方天河听完后,并没有出现弄玉预期的震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傻孩子,我虽然爱他,可是非曲直我明白,利害关系我也拎得清。你在我身边,虽然时常向着外人,惹我生气,但你是真心帮我。我难道会因为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去伤害真正对我好的人吗?”
“那这样下去,谁还肯真心帮我?至于皇帝,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只要稍微长得有些姿色的,他就不会放过。”
“刘细君是他的孙女,他不是一样不顾伦理,去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么?我对他早就已经死心了。”
弄玉有些为难地说道:“倘若我逃走了,你也逃脱不了干系的。”
方天河嘴角一斜。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原本以为你跟着我这么久,早就学聪明了,怎么还能犯傻?你一走,皇帝无人可用,更找不到一个人来取代我,他怎么会动我呢?他还要用我牵制卫子夫呢!你不走,我才危险,你走了,我反而安全了。”
弄玉只管低头擦泪,内心只觉得十分羞愧。
方天河见她这样,又笑了:“其实,自从他开始猜忌我,我也猜到他的心思了。只是没想到你能亲口告诉我。看来在你心里,我也早就变成了你的方姊姊,不再是天天威胁你的方婕妤。”
弄玉确实没想到平日里冷血无情、淡漠疏离的方天河其实比谁都豪侠仗义,她竟然能为了保护自己与皇帝为敌。
可是韩城呢?
她一直深爱的男人竟然比不上一个跟她因为利益才结盟的方天河。
方天河早就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定定地看着她,叮嘱道:“你就算出去了,也不要去找韩城。他虽然爱你,可他更爱自己。”
“你不能因为一个更爱自己的男人再去伤害那些爱你的人,包括你自己。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那时候不点破是因为我要利用你对他的爱,只要你爱他,就得留在宫里帮我。”
“现在我放你走,是真心想让你幸福。如果你放不下韩城,可不就白白浪费我的一片心意了,让我白放走了你吗?只要你放不下他,不管你走到哪里,始终都逃不开这束缚,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弄玉流着泪,点点头,答应道:“现在我才明白,我在韩城心里不是最要紧的。以前我年少轻狂,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和聪明,就觉得会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我,可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没有走进他心里。全天下的人都劝我们分离,我都毫不在意,可如今我是真懂了。我出了宫,就回到洛阳去。”
方天河伸出手来想拍拍她的头给她一些安慰,却因为动作生疏,显得有些尴尬:“这才是!咱们女人可以爱男人,但万不能因为爱上一个男人就迷失了自己。倘若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了,那就没有人再来爱你。你看我跟皇帝就知道了。”xǐυmь.℃òm
弄玉上前抱住方天河,依恋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方姊姊,你保重。我答应你,出宫以后一定为自己而活。”
方天河从来都没有与人如此亲近过,被弄玉依恋地抱着,极度不习惯,连身子都僵直了,她笨拙地推开弄玉,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冷淡起来:“让你走你就快点走!再磨磨蹭蹭的,当心我反悔了!”
弄玉把她手头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全都交代给了方天河,叮嘱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事,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方天河。
方天河看到她这副模样,干脆开口问道:“还有什么话,你快些说!等天黑了,你想走都走不了!”
“李季……”弄玉一边观察着方天河的脸色,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李季回来了。”
方天河看了的她一眼,眼神犀利如电:“你见了他?”
弄玉躲开方天河咄咄逼人的目光,应了一声:“倘若日后真的牵扯到他,我的安排只是想为了保住你!他也答应了。”
方天河盯着通红的炭火,眼神却有些飘忽:“是啊……他就是一个傻子。”
随后方天河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催促弄玉赶快出宫。
弄玉拜别了方天河,跟随着采购的队伍,一路出了未央宫。
街道上的残雪还没有清理干净,只有皇帝车驾出行的直道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竟然连一片雪花都没有,主干街道上的雪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有百姓爬上自家屋顶清理房顶上的积雪,防止大雪把房顶压垮。
弄玉落在采购队伍的最后,溜入了一户人家,给了那家人一块金子,换了几件普通女子穿的粗布衣裳,等天快黑了,这才从那户人家中悄悄出来,往高起家中去打探消息。
谁知道高起竟然不在家,弄玉一直等到月到中天,高起才回来。
高起没料到弄玉来找他,笑吟吟地走进正堂,笑道:“我要知道你来,我就不再那里枯等了!”
弄玉奇怪地问道:“你去哪里了?等什么?”
高起眉头紧皱,叹息道:“还不是因为赵安国去世的事!我心里总不踏实,这几天也没有见那个给赵安国看病的医者,我就想去探听探听消息。”
弄玉问道:“那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高起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最近赵府戒备森严,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我刚才去了卫长公主府,见了方鉴。我让他明日怂恿卫长公主以探问为由,去赵府打听打听消息。”
弄玉蹙眉沉思半晌,这才开口说道:“为什么医者会没有消息?这里面着实古怪。赵临月很有城府,我怕这是她故意设下的陷阱。说不准她早就派人盯上方鉴了,你去找他,可能会上赵临月的当。”
婢女端上两盏温热的白羹,高起亲手端给弄玉一盅,说道:“你先吃些粥,暖暖身子,余下的事明天再说。不管是谁设下陷阱,我都不怕的。”
弄玉端起粥,拿着汤匙搅拌了几下,并没有吃的食欲,又搁下了:“赵安国和方鉴都得想办法安置妥当,一会儿我再去一趟李广利的府邸。我得在走之前,把威胁方婕妤的隐患全部清除掉。”
高起正舀起一匙肉粥往口中送,听见弄玉的话,不禁停了手,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洛阳。”
高起冷眼探查着弄玉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跟韩城一起吗?”
弄玉苦笑着摇摇头:“以后都没有韩城了。”
高起的手一抖,汤匙里的肉粥撒了出来,溅到食案上,汤汁淋漓,他有些错愕地问弄玉:“为何?你们不是一直很恩爱吗?”
弄玉垂下头,搅弄着碗里的粥,浅浅地笑道:“我跟他的缘分不够,便到这里吧。”
再往下走,她是只怕自己真的会为了成全他的凌云壮志,去委身皇帝,变成皇帝手中的棋子去牵制前朝后宫的势力。
倘若真的走到那一步,她还会继续爱韩城吗?与其将来互相怨恨,不如及早抽身退步,各自分散。
高起听了弄玉的话,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汤匙,隔着食案伸过手来,握住了弄玉的双手,脸上是少见的郑重:“既然这样,那我送你回去。”
他表情严肃认真,手心滚烫,弄玉的手被他握住,心里竟然不安起来,她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劳烦你。”
“我愿意被你劳烦,”高起的眼神炽热,双手将弄玉的手握得更牢了,“你最好麻烦我一辈子,我才更是喜欢!”
弄玉有些恼怒,呵斥道:“高起,你放开我!”
“弄玉,有些话,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能讲给你听的。”高起的声音因为内心的澎湃激动,有些微微颤抖。
寒冷的夜晚极其安静,似乎整个大地都沉睡了,只有正堂里一盆火红的炭火在悠悠地燃烧着,偶尔发出轻微的,木炭爆破的声音。
就是因为安静,高起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落进了弄玉的耳朵里。
“我很早就对你有了别的心思,不是因为洛阳郭氏,只是因为你。”
“我跟你二哥相识已久,那时候我经常随着他四处游历,他常常说起你,说你顽皮,说你淘气,说了许许多多关于你的事,从那时我便上心了。”
“那一年,我去洛阳,特意去郭氏拜访,你正因为淘气被你二哥罚跪,你穿着一身红衣跪在院子里,你们家的院子里开满了红艳艳的石榴花,可在我看来,竟然没有一朵花能比得上你。”
“你那时候刁蛮任性又嚣张跋扈,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顽劣的小姑娘。可我依旧觉得你明艳动人,神采飞扬,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比你耀眼。”
“我就跟你二哥玩笑,向他求了婚事,说等你长大了,我便娶你。你二哥还笑话我,说我娶了你,就你这脾气秉性,将来别指望能过上安生日子。后来,我便四处游历去了,心里想着等我回来,你也长大了,一切都刚刚好。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回来的时候,你早遇见了韩城。”
“后来他弃你而去,我以为自己得了机会。当时我便想,只要我好好待你,天长日久,定然能让你把心思转到我身上来。”
“可是你竟如此固执,不管我如何用心,你始终没有正眼瞧我一眼。你二哥、三姊,郭府中的上上下下全都看出了我对你的心思,唯独你看不到。那时候我便想,算了吧,也许我跟你此生没有缘分,那便作罢吧。这种事情,强求不得。我也该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韩城并不值得你这份深情。他跟我们这些草莽之人不一样,他志向远大,你跟了他注定要受委屈的。”
“不错,韩城人品的确无可挑剔,比起长安城里那些醉生梦死、尸位素餐的人不知道高洁多少倍!可这样的人未免太过耿直,不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他又少年得志,性格倔强倨傲,你跟着他,只能委曲求全地过日子。”
“每次看到你因为他受委屈,我们看着也心疼。”
“你说被我当成宝贝,求而不得的一个人,在韩城那里怎么就一文不值了呢?”
弄玉的双手被他握着,挣脱不得,听着他说的这番表白心意的话,心中既感动又愧疚,说话的声音已然带了哽咽:“我哥哥喜欢细君,他可以为了细君把命豁出去。我们外人看来,总会被我哥哥的痴情感动,可细君却没有。”
“当时我还骂细君不识抬举,可是没想到今日我竟然也能体会到细君当日的感受。高兄,对不住,辜负了你这几年的感情。倘若没有韩城,我也许会嫁给你。可是……”
高起脸上的笑容有些惨淡,他打断了弄玉的话,“我没有指望你会立刻答应我。只要你离开了他,往后的日子还长。如今,我只有一句话问你,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冷笑道:“这话你不该问她,而该来问我!”
弄玉听见那声音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脸色登时变得惨白,说话的人竟然是韩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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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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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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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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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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