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剪彩活动开始时,他还密切的关注了一段时间,只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活动似乎都很正常,有秩序,于是,他就没再继续看下去,开始工作了。
所以,当电脑弹框里突然弹出‘周漾被刀刺伤’的消息时,他恍惚了几秒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接着,便是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屏着呼吸打开了新闻页面。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给她打了电话,给助理打了电话,但是,在混乱之中没接到电话也很正常。
他拿着钥匙飞奔到了停车场,定位了商场的位置,驱车赶了过去。
越是接近目的地,道路越堵,他的心情越是急不可耐。
周漾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别怕”、“没事”、“等我”,他用最平静的语气来安慰她,即便自己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了。
车子停在路边,前门、后门都聚集了很多人,有交头接耳的、有拿着手机直播的、还有些之前没散的媒体,架着各种机器对着几个出口。
同情的言语,谁都会说,但是,大多数人是不会去感同身受的。
大家对于这种热闹的关注或者说对流量的驱使,早就超出了对事件本身的审判,更别提对受害者的体谅了。
他带着口罩和帽子,在一堆人群中穿梭,没有人认出他,因为有人接应,最终还是顺利的偷溜了进去。
推开休息室门,就看到了周漾。
她的头发有点乱,妆容没什么变化,看起来似乎一滴眼泪也没流。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眼神里顿时就有了千言万语。
助理看着两人对望的深切,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陈暄和蹲到她腿边,看了看她包扎过的手。
“我来了,”他轻声问她,“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不知道为何,周漾维持了一个多小时的镇静突然在这一刻崩塌了。
“我用药了,”她的声音发颤,举着受伤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一颗一颗的掉,“医生说可以不打破伤风,但是消炎药还是得用。”
陈暄和看着她的泪珠子,心里揪成了一团,“该用就用,没事啊。”他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哭啊,漾漾。”
周漾止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要这样想,这与你无关的,那个人查出来是个精神病,”陈暄和上前抱住她,抚了抚她的后背,“宝贝,你在发抖。”
“我控制不住。”周漾哭着说,“刚刚……我的肚子……一抽一抽的……好疼。”
陈暄和放开她,看着她,“那现在呢?”
周漾抽噎了几声,“现在……现在好一点。”
“那就没事,”陈暄和不住的安慰她,“别怕,实在担心我们马上去医院看看去。”
周漾哽了几声,应声道,“好。”
陈暄和又一次拥抱着他,不停的抚慰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说着“没事了”、“好了”、“我在这”……
周漾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好像看到了陈暄和之后,心里的不安、忐忑、害怕、难过都忽然的被放大了好多倍。
或许,怀孕真的会导致情绪异常的波动。
几分钟后,周漾的呼吸平稳了,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她平和的问陈暄和,“看热闹的人还很多吗?”
陈暄和愣了愣,突然间心中有些刺痛,虽然是她无意的一句问话,但是却非常的讽刺。
外面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是在围观斗兽场。
在网络上他们义正言辞、悲天悯人,键盘随便敲几下,就在声讨各种片面化的新闻,对一个自己不认识、不了解、不知情的人或事情喊打喊杀、口诛笔伐。
而在现实里,周漾现在就像是笼子里的兽,虽然她现在怀孕了、受伤了,作为正常人类,或许本应该顺从她这个弱势者的意愿,但是那群网络斗士却不愿意放过她,他们的正义就是对一个受到攻击之后的孕妇再一次的剖开、解析,进行精神攻击。
镜头对着她的脸、她的肚子,描述她的妆发、状态,就像是踩在她的头上、扒在肩上,仔仔细细的看着。
快看,大家快看,周漾的神情落魄了没?眼睛哭肿了没?肚子的孩子看起来还在没?
“我去看看,”陈暄和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先安心的在这休息一会。”
周漾点点头,“你小心点。”
陈暄和对她笑了笑,便离开了休息室。
这个笑,带着点义无反顾的决绝。
在来这里之前,陈暄和没想过自己要这样直接的面对媒体。
这个圈子很纷乱,人多,又杂,还容易被利用,陈暄和只想当周漾的后盾,在她身后护着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跟她带来什么,也许只是一些瞎编的花边新闻就可能会间接伤害到她。
但是,现在,他做不到隐于乱世了。
也许是周漾的眼泪触动了他,也许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警醒了他,也许是这件荒唐而又可怕的事让他不自知的慌张错乱了。
总之,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也想不了那么多后续的发展。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保护着自己最爱人。
他慢慢的从通道口走到了后门,门口围了很多人,大家四处张望,不知道谁最先注意到了他。
几分钟后,又有许多的镜头都纷纷对准了他的脸。
他把口罩取了下来。
“这是谁?”
“他是陈暄和吗?”
“周漾老公吗?”
……
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快门声咔咔咔,此起彼伏起来。
“大家好,我是陈暄和,周漾的丈夫。”
陈暄和话音刚落,现场惊呼了起来,很多人一拥而上,镜头、快门声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响的更加猛烈。
陈暄和停顿了一会,看着这些人,心里默默叹气。
“我知道,周漾是一个公众人物,或许没办法逃避掉你们这些媒体,指点、批评、表扬都是正常的。”他深吸一口气,“但是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妻子,我深爱的一个亲人。”
没有一个人放下手里的“武器”去认真的听他说话,全部都在惊讶中透着窃喜,他们都极其敏锐的知道,下个热点新闻就要来了。
陈暄和依旧淡然的看着这群人,“今天她遇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有人觉得难过、有人觉得可怜、或许也有人觉得很有意思。
对此,我不想评价什么。
她确实怀孕了,目前,也只有手部受伤,孩子暂时没事,但是她情绪非常紧张。
我想恳求在场的各位,能不能给她一点空间,把她当成一个正常的、受到惊吓的、情绪不稳定的孕妇,让她放松一点,平复一下心情。
如果,你们真的很难放下这个新闻热点,想做点文章出来的话,你们可以写写我。
我,陈暄和,是她第一个孩子的父亲,她肚子里的是我们第二个孩子,我跟她曾经在t厂共事了六年,期间交往了三年,后来又分开了六年,直到去年我回国又重新遇到了她。
我爱了她十三年。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第三者的故事,当年的分手也是一些误会和性格上的差异,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停止爱着对方,至于网上的那些故事,都是假的、瞎编的,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虽然有时候倔强的可怕,但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我用我的人生担保,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所以,我希望各位在听到我的这些话之后就散去吧,让她能够轻松的从那个隔间里出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陈暄和说完,起初没有什么反应,大家都静在那里,不愿放过所谓的又一个热点。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分钟,不知道谁,突然开口道,“哎呀,散了吧,散了吧,人老公把该说的都说了,就都别守着这了。”
人群熙熙攘攘、窸窸窣窣,开始有些动摇。
接着,又有人喊了几声,“是了是了,咱们堵着门,周漾就不愿出来,还是让她回去休息算了。”
“对对对,人还怀着孩子呢,受了惊吓,早该去医院了,别拍了别拍了。”
“哎,对,散了散了,紧着一个受伤的孕妇拍什么拍。”
“走了走了,祝福周漾啊,赶紧去医院看看去。”
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让所有人感同身受,但是这世上总是不乏许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人,几分钟后,这些逗留的人渐渐的都散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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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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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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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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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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