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能喝酒?”周漾继续问道,“我记得他几个月前在我家里也喝过一次,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yoki慢慢转过身,她盯着周漾看了一会,突然冷笑了一声。“怎么?周小姐竟然愿意屈尊了解陈总了?”
周漾习惯了她的这种语气。
yoki说道,“也罢,我不妨就告诉你,免得以后再有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惹出什么麻烦。”
周漾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火药味,只不过她心里预设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淡然的很。
yoki继续说道,“陈总的心血管和呼吸道有顽疾,是当初在研究院里留下的病根,这瓶配置的药品是用来扩张血管用的。按照医嘱,他每天都需要吃两粒,直到全身检查没问题为止。
“但是陈总有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不喜欢遵医嘱,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非常喜欢让自己的身体沉浸在痛苦里面。所以在他生病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是从早起一直陪伴他到晚上休息。
“其实,最近两年,他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每天会按时吃药、锻炼身体,直到后来又遇到了你,周小姐,我真的烦请你在自己作的同时能考虑一下别人,我们陈总真的一点也不欠你的。哪怕是你的这个孩子,除去这么多年他是毫无所知的情况外,他自从知道的那天起,就无时无刻没想过去弥补你。
“而这瓶药,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了,而他这段时间里也丝毫不听我的任何劝告。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是喝酒,可能长跑个一千米,就会犯病了。”
周漾听完有些愣神,“他为什么不吃药?”
“我不清楚,也不想去乱猜,”yoki冷淡道,“我以为周小姐能知道呢。”
在周漾的印象中,陈暄和一直是个阳光积极的男生。
即便后来她更加了解他的身世和脾性,她也从来没见过他有过非常极端的情绪。相反,在交往的那几年里,倒是容易暴躁的她更需要一些安抚。
他身上的伤疤曾经确实让她感到震惊,但是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总是像在安慰着她,像是在谈笑着幼稚的过往。
她终究还是不够了解那几年的他。
周漾停顿了一会,看着yoki挺直的背,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们,在一起过吧?”
明显感觉的出yoki怔了一下,但是她调节的很快。
“是的,”yoki平静而又坚忍的说道,“但是周小姐不必因此有什么芥蒂,我与陈总早就已经摊开说明了,现在除了上下级关系便没有其他了,”她顿了片刻又说道,“那段时间是很美好的回忆,但是它会永远只属于我。”
这种说辞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周漾淡淡的笑了笑。“我也不想让你误会什么,”她对着yoki说道,“我和陈暄和应该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yoki静默了一会,“是么,那即便如此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漾一个人立在那里站了一会,四周无人,外面的嬉闹都渐渐的已经听不见了。
时钟跳过12点,这一天终于还是尘埃落定。
她在身下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也不知坐了多久,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响了。
她抬起头,看到陈暄和的身影站在了门口。
“你……”周漾半起身,眼神关切的看着他。
“我已经没事了。”陈暄和低了低头,慢慢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在她身边缓缓坐下。
周漾坐的很直,默默的感受着身旁气息,一点绵绵的酒气和一点莫名的沮丧。
“沉沉已经睡着了。”陈暄和低声道。
周漾点点头。
夜深人静,两人并排而坐,像是处在一个剖白的空间。
周漾问他,“这些年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陈暄和低着头不知为何有些惭愧,“有段时间,我很想逃避,就经常在无音室里呆很长时间……”
t厂曾经也有一个无音室,是进行声学测试的特殊房间,用来电子产品噪音测试。
那里没有声音、没有光,自己身体心跳和呼吸都被无限放大,在那里呆时间久了,会感到恐惧和焦虑,却也不知道会给身体带来什么损伤。
周漾沉默了一会,“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也有过。”
陈暄和转过头看了看她。
“可是当我看到沉沉发着高烧躺在床上,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法逃避了,”周漾顿了片刻,叹了口气,“现实中的责任有时候比自己重要多了。”xiumb.com
陈暄和又低下了头。
周漾又问他,“那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不吃药?”
陈暄和停顿了好长时间,最后说道,“我就想戒掉。”
周漾对他的病情并不了解,可是从刚才yoki的话里可以知道一些信息,他这回答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陈暄和静静的坐了几秒,突然的弯下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长长的叹了一声。
“你是不是不会喜欢我了?”他的声音含糊而又忧郁,“在你心里,我已经被毁了是不是?”
周漾有些懵,她转过头看了看他,发现耳根和脖颈处还带着红晕。
是酒还没醒吗?她心里泛着疑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陈暄和依然痛苦的捂着脸,“我都不像十年前那样年轻了,也不像十年前那样健康,你肯定对我很失望……”
周漾有些无言以对,印象中陈暄和喝醉了之后好像不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挑了挑眉,“年轻有那么重要吗?”
陈暄和匆忙的点了点头,委屈道,“我知道你就喜欢长的好看的!”
周漾:“……”
这话基本上就确实了他酒还没醒。
趁着他喝醉意识不清晰,周漾也忍不住吐槽道,“你倒是真的很会转移话题,我喜欢长的好看怎么了?谁不喜欢?你难道就没看到今天的热搜上,一群老色批们都是怎么讨论你的吗?”
陈暄和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话,他摇着头,执拗的说道,“可我一定是没有以前那么帅了……”
“……”周漾抿抿嘴,放弃对醉汉的劝导,“行吧,随便你怎么想。”
话音刚落,突然感到膝头上一暖,低头一看,陈暄和的头已经靠了上去。
“你——”周漾吞咽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陈暄和匀净而又绵长的呼吸声。
这一天,过的真的很仓促。
陈暄和的脑袋很沉,像个脆弱的玻璃球,导致周漾一动也不敢动。
坐久了便开始麻了,她支起胳膊,靠在旁边的扶手上,没有思路、没有逻辑,也没有什么知觉……
她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空气轻声道,“我啊,是真没想过这些年你竟然也过的这么痛苦,这或许也是她能一直陪着你的原因吧,因为你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很脆弱。”
陈暄和纹丝不动,周漾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说话也越发放松起来。
“那你当初之所以在我面前斩钉截铁的否定你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也想自欺欺人一把?你曾经对我说过,永远不要用谎言来承接或者维系一段感情,怎么到你自己就开始以身试法了呢?
“哎!我在干什么?我竟然还能记得你十年前随口说过的话。
“原以为自己忍一忍就可以没什么感觉了,可是当她冲进门推开沉沉的时候,我当时的心里真的好怨你啊。
“哎……陈暄和,我不想骗自己了,我确实还是很在乎你的。但是,我也只能这样了。不然,你说,我还能怎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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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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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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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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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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