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周漾:
我们交往已经一年半了吧?
我又一次尝试着给你写信,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很快就会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的。
因为我可能比你想象中要懦弱的多。
我的父亲的已经七十多岁了,比你预计的要老许多吧?
是的,他很老,也很有钱,还是个日本人,而且在我十岁之前,都没见过他。
你是不是猜出来一些事情了?
没错,我其实是个私生子。
30年前,我母亲在日本留学,那个时候我的爸爸是t集团研究院里的一个专家,他去我母亲学校做讲座,两人就认识了。
你知道我们t厂是做耳机的,但是t集团并不单只有这一类营生,传言t集团的研究院里有许多国家级的保密项目,这个我到现在也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从这里我能知道的是,我父亲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我母亲在知道了我父亲有家室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生下了我,这让我痛苦了很长时间。
我一度认为,我的存在是一个原罪,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更没有资格去跟别人抢父亲。
直到我十岁被接到日本去的时候,才明白有些事情可能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父亲的原配在我母亲出现之前发生过一起车祸,她是一个半身残疾的人,在我去日本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瘫痪了。
她不喜欢我,可又没有办法不接受我。
我被我母亲藏了十年,我父亲觉得非常愧疚,他对我特别的好,我在那里第一次感受到父爱。
当时在日本的那个很大的房子里,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一定要乖乖的,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喜欢我,我永远不要再去做那个没有爸爸的小孩了。
可是,事与愿违,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半年后出现了。
他比我大12岁,那个时候应该正是放纵不羁的年纪,全世界到处飞,玩音乐玩蹦迪玩赛车,除了正经工作以外,他什么都玩。
我父亲总是指责他不学无术,可是越指责好像越叛逆。
有一天,他指着我的脸,跟我父亲说,“反正你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了,还管我干嘛?你根本就不必在这好像大发善心、装作慈爱和睦的照顾我妈。反正我妈不能走不能动,你早一点把我妈给弃了,搞不好就能早一点把那个中国女人接到家里来。你看,现在她儿子不是已经提前来适应环境了吗?”xiumb.com
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父亲发脾气。
他把我那个哥哥臭骂了一顿,赶出了门。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没多久我的母亲就彻底离开了日本,而一年之后,在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她把我也接回了国。
我在国内完成了剩下的学业,我父亲有的时候也会过来看我。
他依然对我非常好,大概还是因为觉得愧疚吧。
但事实上,我的内心里,可能更加愧疚。
因为我的存在,让我的那个哥哥失去了一个慈父,而他,原本连一个完整的母亲都没有。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父亲的原配妻子去世了。
病魔缠绕了她二十多年,最后终于解脱了。
我的那个哥哥也因此回来了,听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北欧搞什么摇滚,那天,他也是披头散发的出现在葬礼现场。
我原以为他会讨厌我来他母亲的葬礼,可是没想到,他在离开那里之前竟然跟我道了歉。
他对我说,“对不起,十年前我年轻气盛,不该把气撒到你一个小孩子头上。”
我战战兢兢的回答他,“没关系,我也很抱歉抢走了你父亲。”
他笑了,很不屑,“那老头我可不稀罕,用不着你抢,以后都是你的。”
后面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我和我母亲都习惯了在国内生活,我上完大学就来了这里工作。
很难解释清楚我心里对这家t厂的感情,好像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我父亲的影子。
他以前总跟我说,小的时候他对我的陪伴不够多,而现在,我总感觉,我长大了,而他越来越老,我对他的陪伴似乎也太少了。
周漾,我很犹豫该用什么方式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因为我很爱你,我只想把我所有的自信和强大展现给你。
可是私生子这个词,我连亲口跟你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你大概不会因此而嫌弃我,可是这大概是我一辈子也无法摆脱掉的自卑。
爱你的陈暄和
……
周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站在窗边,斟酌了快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把那篇声明发送了出去。
声明:
抱歉给大家造成了不愉快,请不要牵涉无辜的人,我与陈先生曾是同事也是朋友,仅此而已,其他的事都与他无关,希望网友不要去过度揣测一个善良的人。
周漾
放下手机之后,周漾一直在愣神。
她原本是可以置之不理的,网上关于她的很多讨论都不是事实,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红黑都是热度,每个人当然都希望听到夸赞,但是如果做不到,那批评也要勇敢受着。
对于两年前的她,为了活着,可能更害怕的是红黑俱灭。
但是,自从陈暄和那份通稿曝光以来,她就一直心神不灵。
大概是遇到一些特殊的人,真的就会关心则乱。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周漾打开看了看。
钟小蓓:【这样真的好吗?非得用‘仅此而已’这样的词?】
周漾思考了片刻,回复道:【这样比较能撇清关系。】
钟小蓓:【有这个必要吗?帅哥看到了心里会怎么想?】
周漾顿了一会:【不用在意他怎么想。】
钟小蓓:【行,你就可劲顶着吧。】
周漾明白钟小蓓的意思,可是她现在也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从昨天傍晚开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陈暄和的热搜就一直没有下去,她第一次感觉出看着别人被火烤的滋味。
她有时候会想,或许,在现在这个时期,她真的不应该去放纵自己的情感,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有人受伤。
她很庆幸那几日在县城那种小地方没有被人发现,那儿真的就像是个世外桃源。
“周总,”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助理走了进来,“外面有人找您。”
周漾回过神,“谁?”
助理:“她说她叫yoki。”
周漾愣了两秒,“你让她进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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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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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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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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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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