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寸丁同迟源离开以后,沈临风便蒙头大睡,再醒来时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晃了晃自己略有些昏沉的脑袋,忽觉腹中饥饿难忍。

  屋里虽有些吃的,确也是白日里迟源端来的,进了些灰尘,沈临风也没心思吃。

  只得踉踉跄跄往镇北侯府的后厨去了。

  可这一路,遇到的丫鬟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莫名的有些古怪。

  沈临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这才叫他们这般笑话?

  可很快,沈临风便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脚还未踏入厨房,便闻几个婆子窃窃私语。

  “也不知这摄政王究竟是多看不上那位丞相府的沈二小姐,早上才惊天动地的吵了一架,午时便去相看那些名门闺秀。”

  “要我说,还是那沈二小姐太过嚣张跋扈,若放到平常男子身上,谁能受的住?还是王爷太娇纵她了,才让她这般无法无天!”

  “不对啊,难道不是因为她养了小白脸,王爷才这般的吗……这般水性杨花不知检点,合该沉塘!”

  ……

  看不上她?

  相亲?

  沉塘?

  沈临风咬紧牙关,森森冷意自身上迸发出来。

  偏那几个婆子仍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还在说沈临风的坏话。

  她冷哼一声,攥紧了手中银针,抬步进去,“沉塘?且让本王妃听一听,你们是要沉谁的塘?”

  几个婆子面色一僵,下意识齐齐往门口看去,对上沈临风阴冷的眸,面上一瞬没了血色。

  “王、王妃?”

  她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后厨,从来没有主子踏足此地。

  况且,而今又是夜里,她们这几个婆子闲来无事,这才想着来这里喝酒闲叙。

  怎么也没有想到,沈临风会在这时候出现!

  沈临风一开口,这几个婆子双腿一软,登时便跪倒在地。

  知道来者不善,忙不迭的对沈临风叩头,“王妃!饶了我们吧!我们、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求您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沈临风居高临下看着她们,嘴角露出森然的笑意,“本王妃不知道在镇北侯府,下人嚼主子舌根是什么罪名,可却知道在摄政王府,如你们这般的,都是要拔了舌头!”

  算她们倒霉,正撞在她的枪口上!

  此话一落,那几个婆子脸色一变,又是一阵哆嗦,下意识捂住嘴巴,含混不清道,“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求王妃饶命!”

  沈临风仍旧面色冷然。

  那张婆子素来跋扈,眼见着沈临风面上半点都不松动,当即咬紧牙关站起来,一不做二不休的冲沈临风嚷嚷道,“纵然是议论你又如何?我们三个可在镇北侯府伺候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称呼您一声王妃算是尊敬,可您到底不是我等的正经主子!就算是要处置我们,也要禀了长公主再做决断!”ωωω.χΙυΜЬ.Cǒm

  她们怕沈临风,她可不怕!

  那张婆子面色得意,分明是不将沈临风放在眼里。

  是王妃又怎么样?

  而今不还是失宠了?

  本来长公主便不待见她,而今她又得罪了自己的夫君摄政王,又有谁来替她做主?

  说着她又笑了笑,面上尽是讽刺,“王妃难不成还想再落得个毒妇的罪名?”

  沈临风冷眼看着她,半晌才笑出来。

  “原是这府里的老人,你怎么不早说?”

  见沈临风笑出来,那几个婆子只当是沈临风服了软,当即松了口气,竟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站起来。

  皮笑肉不笑开口,语气里尽是责怪,半点不将沈临风当主子,“我等说了,也要王妃您听了才是。”

  说着,又瞥了沈临风一眼,自顾自坐下来,倒似换她成了主子,面上越发肆无忌惮,“不知王妃深夜来后厨,又所为何事?”

  沈临风仍面含笑意,可下一瞬,忽脸色一变,抬脚便用力踹到那张婆子的心口处!

  沈临风面上凶光毕露,“放肆!你还真不将本王妃放在眼里!今日本王妃便要治你一个奴大欺主的罪名!”

  这一脚,用了沈临风十分的力气!

  她分明是将对燕辰启的怨气也融了进去。

  张婆子被这一脚踹得喘不上气。

  可也另有两个婆子认不清局势,仍面色发白的为张婆子出头,“你!大胆!我等乃是镇北侯府旧仆!想动我们,如何也要禀报长公主……”

  话未说完,沈临风直接又啪啪一人给了她们一巴掌!

  她冷着脸,眸光凌厉,“你等大可以试试,看是本王妃拔你们舌头快,还是你们禀报长公主快!”

  “本王妃可有的是方法,叫你们生不如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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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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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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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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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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