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过了春节,可天气却还是极冷,将士们不得不在厚厚的棉衣外头套上铠甲,每个人身上的重量,最少也要十斤重。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说的大抵便是此般。
向云用冻僵的手紧了紧身上的铠甲,一脸凝重立在城墙上,目光遥遥望向几百米远的地方。
那一头,自是南荒兵将。
他来边关已有一个月之久,南荒正儿八经的进攻是有两次,其余时间,南荒都在按兵不动。
向云摸不透他们的心思,却也隐隐知道,他们似乎在等什么。
正想的出神,下头忽传来焦急的通报声,“报——向将军!两军交界处发现尸首!”
那人满头大汗到向云身边,拱了拱拳头弯下身子,面上却尽是张惶。
向云下意识皱紧眉头。
边关发现尸体乃是常事,可怎么也不至于让人专门报备,除非……此具尸体不同寻常!
向云略咬了咬牙,沉沉看了那人一眼,“一具尸体罢了,慌什么?好好查探,若是我军尸体,便拉回来,查清了底细,埋葬后为其家人送上抚恤!”
那人吞了口口水,面色略有些难看,“将军,此事确实怪不了属下,实在是那尸体太过怪异……”他吞吞吐吐,可眼见着向云面上似有些隐隐的不耐,只得一咬牙,“那具尸体没有脸!”
没有脸?
此话一出,在场的将士们皆面面相觑,似有些不解。
“没有脸?怎么可能?总不会是遇到什么夺人皮的妖怪……”
“对对对!我听闻民间有这般传说,道是极寒之地,易有雪狐出没,擅变幻之术,取一人皮,化成其模样,继而接近那人好友亲朋,挖心而食!”
越说越离奇,到后头,竟弄的人心惶惶。
实在停不下去,向云沉着脸怒斥出声,“够了!什么雪狐不雪狐的!休要在这里扰乱军心!若再叫本将军听闻这般言论,军法伺候!”
话音落下,军中才又恢复往日肃穆。
如此,向云才平息怒气,眸子在他们中间来回游转,到了才冷哼一声,沉沉开口,“此事,决不能往外传!否则的话,便休要怪本将军斧下无情!”
他们不知道,向云却是清楚的很!
永安镇一事,他虽未亲自去,却也听宴秋说过其中凶险!
若果真是苏老将军父子,难不成……他们也掺和到此次战争中?
想着,向云脸色便陡然没了血色。
若果真如此,这二人又对大梁兵将下手,只怕他们是又投靠了南荒!
“叛国贼!”向云咬牙切齿,双手紧攥成拳!
用力的看了不远处的南荒阵营一眼,向云便大步往营帐里去了!
此事,他必要尽快禀报燕辰启!
否则的话,只怕到时候苏家的父子二人要将大梁军队机密尽数出卖了!
……
南荒营帐。
魏怀裘身后跟着数十人,手中捧着精雕细刻的红木匣子,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里头装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走至营帐前,魏怀裘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一下顿住,于浮空中举了举手。
“且慢!你等在帐外等候,本王一个人进去!”
说着,也不顾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抬手便将那匣子从他们手中拿过来,掀帘大步进去。
才进去,便见苏河慌张将黑色的帷帽戴上,一旁边苏老将军满脸凶相。
看清楚魏怀裘之后,苏老将军才冷哼一声将手中长枪放下,没好气的开口,“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南荒的大王子殿下!”
纵然苏河当年勾结南荒,可苏老将军的一颗心却始终还在大梁。
若非被燕辰启逼的万不得已,他如何也不会同意来投奔魏怀裘。
魏怀裘清楚的察觉到苏老将军对他的敌意,只略挑了挑眉,并不在意。
“苏老将军既然都身在我南荒营帐之中了,便不必再抱那么大的气性,毕竟而今,我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xǐυmь.℃òm
魏怀裘面上带着浅浅笑意。
可苏老将军如何听不出,这一番话面上是宽慰,可实则却是警告。
苏老将军面色一变,可终究人在屋檐下,他只得忍下,冷哼一声,将脸撇向别处,不愿意面对魏怀裘这张脸。
到底,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叛国。
见苏老将军还算识相,魏怀裘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又瞥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苏河,“本数年前,多亏苏河苏大人传来情报,否则的话那一战只怕我南荒会输的更惨,而今苏大人既是再次来我南荒,本王也自要将苏大人奉为座上宾!”
说着,他笑着将那红木匣子奉上,并向苏河的位置推了推,“这个,便是我送给苏大人的一份大礼。苏大人不妨看看,是不是你所需要的。”
帷幕中的人只淡淡瞥了魏怀裘一眼,继而亦笑出声,只是同正常人相比,那声音未免有些怪异,“大王子如此盛情,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魏怀裘面上极快的闪过一丝不适,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匣子还未完全打开,便有浓重的血腥味传出来。
苏河似预料到什么,微微顿住,双手竟也有些颤抖。
眼见他这般反常,就连苏老将军的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凑近了去看。
匣子完全打开——
里头竟是一张张完整的人皮!
且不说究竟要杀多少人,只取下完整人皮,便需要费一番功夫!
过了这么多年,苏老将军虽已然为他准备的差不多,可那么多部位的人皮,皆不是来自同一个人身上,他如今身上的皮,亦都是拼凑出来的!
拼凑出来的皮,又如何会有整一张皮的效果好?
而今他面前却有这么多完完整整的人皮,他自然忍不住激动。
他不敢置信看向魏怀裘,哽咽出声“大王子……”
魏怀裘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端起桌上了酒杯,敬了敬苏河,“小小心意罢了,还望苏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又顿了顿,“本王素来都很欣赏苏大人的能力,自苏大人销声匿迹以后,本王便一直在找你,而今好不容易找到苏大人,苏大人大可放心,在本王这里,定然不会让你屈才!”
再止不住激动,下一瞬,苏河竟扑通一声对魏怀裘跪下,声音颤颤,“属下必然对大王子鞠躬尽瘁!”
说着,他又愤怒的咬牙切齿,一张本就狰狞的脸扭曲的不成人形,“属下,定将燕辰启的狗头取下,以报大王子的恩德!”
这人皮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人不人鬼不鬼过了这么多年,从不敢将帷帽摘下示人,全是拜燕辰启所赐。
如今,他终于能做正常人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魏怀裘的预料之中。
他微笑着将苏河扶起来,一副亲如兄弟的样子,“苏大人客气了!”
独一旁的苏老将军,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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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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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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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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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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