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安欣安排了住院,我陪着她在房间里整理。沈辞这里是私人医院,病房的设计和护士们的服务可谓尽善尽美,并没有太多需要我们自己做的事情。安欣才换上病人的衣服,沈辞就带着一个医生来敲门了。

  他们两个人脸色古怪,尤其是沈辞,一副想笑却又努力憋住的样子。看他们这样,我心里顿时轻松了些,看来不是大病。

  “沈医生,到底怎么样?”我迎了上去,主动问道。

  沈辞递给我一张化验单,上面列示一大堆数据,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递给了跟在后面的安欣,她也是丈二和尚,根本就摸不到头脑。

  “我们又不是医生,看不懂这个呀。”她郁闷的说道。

  沈辞和医生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看他们这幅样子,我心里更加的着急,恨不得抓耳挠腮:“沈医生,你倒是说明一下,我们看不懂。如果这是场乌龙,安欣根本没有病,当然最好了,你就不要再卖关子啦!”

  听了我的话,沈辞和医生相视扶额,终于开口道:“你可以翻到背面看一看,上面有医生的诊断报告。”

  啊?原来检查报告还有背面,我立刻翻过手中的纸张,只见最后一栏医生意见那里写着“妊娠确认”四个大字。

  妊娠确认?我看看沈辞,又看看安欣,然后再看看那张报告书。

  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的表现太蠢,沈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意思是,安小姐怀孕了,根据血检结果,初步判断她已经……”

  接下来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耳边只有那句“安小姐怀孕了”,像是被按了重复键一样,不停地回响,回响,我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旁边的安欣,而她也瞬间脸色苍白起来。

  自从那晚之后,安欣已经很久没有接触陆慎言了,而且我再也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过陆慎言三个字,这个人,那件事,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中。我以为,安欣和他,再也没有可能了。

  谁能想到,数月之后,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将他再次拉入我们的世界。而这次,不只是他,还有另一个生命,一同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安欣……”我轻声唤了她一句,想要伸手拉她,安欣仿若被我唤醒了一般,眼泪哗的流了出来。记忆的闸门被拉开,那些封存的情绪倾泻而出,她假装忘记的过去像是猛兽一般,狂虐的奔袭而来。xǐυmь.℃òm

  她推开我伸向她的手,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跑回了里面的房间。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我不是她,她的那些隐忍的、带着期冀却又一次一次放弃的私密的感情,我无法感同身受。

  “安小姐她没事吧?”沈辞关切的问道,“莫非她……”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急忙解释,一个女人怀孕了,不是喜极而泣而是悲伤的掩面离去,换做是谁,都会怀疑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件事一言难尽,不过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涉及到安欣的隐私,我不好多说,只能敷衍道,“可能有些难以置信吧,我会好好安慰她的。”

  沈辞见我这样,便叮嘱了一些孕妇注意事情,带着医生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我脚步沉重的往回走。这个孩子的到来,必将改变很多事情。只不过,未来的改变,对安欣而言是好还是坏,不得而知。

  回到里面的卧室,安欣正趴在床上闷头痛哭。我走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硬的将她翻转过来。

  “要哭就大大气气的哭,你这么闷着,伤了你自己,也伤着孩子。”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孩子”两个字,安欣哭的更厉害了。

  我被她的苦声吵得心乱如麻,恨不得拿把剪刀将这床被子剪个稀碎,她哭得越厉害,我的心就越燥,一秒钟都没有办法安坐。

  心烦意乱的,大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安欣哭的没有了力气,虚弱的躺在床上流泪。我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咕咚咕咚喝完,心里的火气也降了不少。

  再怎么生气,孕妇也是第一位的。我握住安欣的手,轻声问道:“先别哭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那天晚上之后,他还联系过你吗?”

  听了我的话,安欣偏过头去,眼泪顺着她的脸颊静静的滑落。看到她这样子,我就知道,陆慎言那个禽兽,根本没有再联系过她。

  “那,孩子,留下还是……”我不忍心说那个词,话到嘴边,心中的酸涩逼得我住了口。闺蜜怀孕,本来是欢天喜地的事情,可是摊到了我们两个身上,却成为了一道伤口。

  安欣闭上眼睛,哽咽着说道:“你别管我,让我难过一会儿,明天再说吧。”

  事发突然,她自己也手足无措。作为朋友,我要做的就是陪伴和理解。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保护她。

  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我也睡着了。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想要逃避现实,我们两个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再次醒来,天色大亮,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安欣气色好了许多。她安静的窝在沙发里发呆,我给公司打了电话请假,在最艰难的日子里,至少我要陪在她身边吧。

  吃完早餐,我和安欣相对无言的收拾了衣服,准备回家。无论最后做什么样的选择,先回家吧。也许只有在家里,我们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外面传来轻轻地敲门声,应该是医生或者护士来查房,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开门。

  “贺沉渊?”门口,沈辞、贺沉渊,还有昨天一直帮忙检查的医生都在。我急忙闪开,把他们让进来。

  一起跟着进来的,还有个苍白瘦弱的女人,剪着与年龄不符的齐刘海,大大的眼睛,仿佛受随时都会被吓到一般,柔弱,卑怯。

  “沉渊哥,她就是苏小姐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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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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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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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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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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