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她从梦里来>死者是谁
  虽然出了人命案,大家都人心惶惶,但是考古队的工作不能停,下午开始,站长就带着一行人再次去了荞麦山水库清理淤泥。

  烈日当空,即便在山里,到了下午还是能感觉到闷热。

  因为最近村子里不太平,家长们都很紧张,学校已经停课两天了。浔音早就整理完了文献,在学校里无所事事。

  快要下午2点的时候,浔音请教了村里一位大娘煮了一锅当地有名的凉茶,准备给山上的研究员们送去。

  到了发生命案那座山的山脚下时,她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维?”

  他转过身来,微微带起一点笑,看起来很温和亲切,“浔音,要上山?”

  “嗯嗯,想送些凉茶上去。”浔音走过去,把篮子放在了脚边,“太阳这么毒,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

  浔音不解:“故人?”

  “她走失在这片山里。”

  苏维望着深绿色的群山,眼底无波无痕,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

  浔音愣住。

  走失?山里?

  “你说的是林筱?”浔音很是诧异,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想法,进村也有几天了,可除了林筱,并没听人说过这些年还有其他人失踪,“你认识林筱?”

  苏维回头看她,表情有些许迷惑,“这很奇怪吗?”

  “……”他的反应让浔音又是一愣,“也不是,不过没听你说过。”恐怕不仅是她不知道,他在村里五年,怕是根本没人知道他认识林筱吧?

  “只是个故人而已。”苏维脸上神色温和淡然依旧,但声音淡淡,看得出是真的并不在意林筱此人,“我们不熟,不过,她是个很奇怪的人。”

  这么说着,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那应该是在夏天,林筱跑上天台问他,“苏维,你喜欢我吗?”

  喜欢?那是什么?

  在他世界里没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他从不知为何而活,也不知感情是什么。

  他对名利没有渴望,对虚无缥缈的情感更是全无兴趣,虽然懂得欣赏享受女孩的美好和舒适的生活,但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他的心中不曾有过任何人的影子,包括父母、朋友、老师……

  可现在,这个娇弱却又十分大胆的女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的回答是什么呢?

  似乎没有回答,倒是很不解地看了她片刻。

  然后,她便哭了。

  后来……再没有后来了,自那之后他再没有见过她,假期回来听班里的同学说,她走进山里失踪了。

  她只是个不重要的人,谁会在意呢。不过决定支教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倒是突然出现她的样子,听人说她的家乡很穷,穷到一个学校里只有一个班级和一个老师。

  既然这样,那就去看看吧,看看那个奇怪的女孩成长的地方是什么样。

  ——

  “我觉得苏维没有嫌疑。”

  楼岩峰拿着毕业照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才谨慎地开口,“他昨晚10点半就睡了,没有作案时间。”

  因为小学宿舍不够,所以楼岩峰暂时和苏维住在一起,昨晚他并未听到什么动静。

  “你确定吗?”

  “确定,这些天我睡得一向不熟,他要是出门我肯定知道的。”楼岩峰说。

  谢宜修垂眸沉默片刻,想起那个看起来像是活在化外一方里的男人,“嗯,先回清县再说。”且不说苏维是不是和焚尸案有关,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苏维不可能是ruin,因为据村民说他在五年前的春天就来了荞麦村,没事一般很少离开村子,而6·20案是发生在初夏的首都。

  走出二中,王超忽然收到局里的信息,说是画像已经画好了。因为傅筠瑶失踪的那条手链太过普通,他们只能通过知情者描述的方式请人画出手链大概的样子,方便他们的调查。

  拐弯顺道去了趟局里,拿到画像后的王超失望得不行,“就是这种啊?饰品店一块钱一条好不好,这可怎么找!”

  画像上的手链的确很普通,黑色的编织绳,只在中间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哑铃形坠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点。

  谢宜修看着画像一言不发。

  这样一条随处可见的手链,傅筠瑶为何珍藏数年?凶手又为什么偏偏拿走了这条手链?

  沉默了一会儿,楼岩峰猜道:“会不会这条手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是凶手随手拿的用来迷惑我们的呢?”

  王超:“那为什么不拿其他的呢,傅筠瑶的包里和身上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每一样可都比这条廉价手链来得好。”

  “哦。”

  此时车子已开出城区,道路两旁都是连绵的山脉,楼岩峰看着窗外,忽然极其兴奋地回头,“会不会和美剧里的变态杀人魔一样,凶手有收藏癖,所以才拿走手链。”

  低头看手机的谢宜修抬头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状似认真地说:“你看多了。”

  “臭小子,都说了让你少看点洋鬼子那玩意儿,”王超伸手在背上给了他一掌,“那破手链外面转一圈都能捡到,凶手不至于没品位到这地步吧。”

  楼岩峰摸着被拍痛的肩膀,还是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也说不定啊,都说是怪癖了。”

  ——

  谢宜修他们还没回来,村子里留下的刑警还在做走访调查的工作。

  他们在山里找了近2个小时,终于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有一名刑警在草丛间发现了一把砍柴刀,上面带有血迹,疑似凶器,随后立即被送回局里做血样、指纹分析。同时林新强、林虎的尸体也被带回了清县警局作进一步的尸检鉴定,宁朔、宋景云跟着前往。

  清县办公大楼的刑警办公室里比以往更加忙碌,人来人往脚步声不断。

  然而办公室某一角却一直站着一个男人,望着白板上写的犯罪情况沉默不语。

  队里几个小年轻好奇地时不时望几眼,稍稍得了一点空,看见吴英进来,立刻凑过去询问,“队长,那真是犯罪心理专家宋景云啊?我听说他可神了!”

  “对啊对啊,我总听咱老队长说当年首都警局那一批青年专家的事,传得神乎其神的。”

  吴英一脚一个踹过去,“去去去,干活去!别在这儿瞎添乱!一个个都皮痒了是吧?”

  “吴队长,你可以把人都叫过来了,”一直沉默的宋景云忽然开口。

  吴英一愣,“宋先生,是有什么发现吗?”

  宋景云转身看了他一眼,嘴角浮起傲然的笑意,“我可以给凶手画像了。”

  ……

  下午阳光明媚,会议室里宽敞明亮。

  长桌上坐满了县刑警队的人,清县是个小县城,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案件,这次焚尸案可以说是10多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案件了。

  听说市里派来了刑侦专家还有犯罪心理专家,大家都很好奇,犯罪心理在国内是刚刚兴起的,很多警察对于这种通过心理侧写来寻找凶手的方式并不了解。

  宋景云站在白板前迟迟没有开口。

  等了半晌的众人不由躁动起来,开始小声议论着。

  “第三起案子凶手另有其人。”一个平静坚定的声音响起来。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吴英不解地问,“为什么?”

  宋景云不疾不徐地转过身,“前两起案子十分完美,可以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谋杀,但是林虎死得太仓促了,林新强出事,林虎的警惕性肯定会比以往高,然而两起案子却间隔如此之短。能犯下那样毫无破绽的连环案的凶手不会连这点都不懂吧。”

  他勾着唇角似笑非笑,“至于寻找更有力的证据来佐证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

  一个坐在后面的刑警举手,“那杀死林虎的是谁?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宋景云双手抱胸,“可以这么说。”他停了下,视线扫过众人,缓缓又道,“第三起案子的凶手为男性,年龄在30-40岁之间,身高175-180公分,体型中等偏壮,受教育水平低,应该只有小学或者初中文凭。”

  众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开始画像了,一个个拿了笔就“唰唰”地往本子上记。

  “他没有大的犯罪前科,但肯定因为闹事打架进过警局,这个你们可以重点查实一下。他是荞麦村人,对地形熟悉,住处离后山不会超过200米。这次命案并没有精心策划,而是随机的,不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性。”

  他一说完,会议室里还是静悄悄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失语中。

  吴英想了半天才犹豫着说:“这……说的好像是林虎。”

  他的一句话让大家又一次愣住了。的确,这份罪犯心理画像和林虎本人极其相似。

  宋景云微怔,转头去看白板,一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让一些细小的线索在他脑海里串联成线。

  “这具尸体不是林虎的!”

  吴英大惊,“不可能!昨晚是谢队亲眼看见林虎去后山的。”

  宋景云微微垂眸,侧脸绷得紧紧的,清冷又傲然,“这是惯性思维,宜修昨晚看见林虎上山,其间碰见疑似凶手的人,在之后就发现了焦尸。我们也自然而然地以为死的是林虎,但是却忽略了一点,宜修并没有亲眼看见林虎被害,他醒来时看见的只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吴英狠狠一怔,转头大声问:“小邓,死者的dna比对出来了没有?!”

  小邓被吴英一嗓子吓了一跳,立刻回答:“鉴定科说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他奶奶的!”吴英一本子甩到桌上。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宁朔穿着白大褂,手套都没摘就走了进来,法医助理捧着电脑跟在后面。

  他一进来就直接说:“死者不是林虎。”

  这一下,大家可都惊了,一道道目光纷纷往宋景云身上落去,心想,这犯罪心理也太神了。

  宁朔已经让助理将电脑放在桌上,屏幕里是几张死者骨骼的细节图,“从死者的骨骼生长和牙齿来看,他的年龄应该在60岁左右。所以,这具尸体不可能是林虎的。”

  吴英挠着头发,“那死的是谁?林虎难道是凶手?”他心头烦躁,骂道,“这孙子肯定还藏在山里!走,抓人去!”

  ——

  傍晚的时候,小致远忽然慌忙地跑进学校。

  浔音正在晒衣服,研究员们在房间里讨论古墓挖掘的事,苏维没出过宿舍,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院子的门槛很高,小致远差点一跤摔进来,好在浔音离得近,一把抓住了他。

  “致远,怎么了?”

  他小脸上都是泪水,这个孩子在短短两日间经历了爷爷和爸爸的死亡,童年似乎一下子崩塌,实在是令人唏嘘。

  “奶奶去山里了!奶奶去山里找姑姑了!”他抽噎着,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浔音狠狠一怔,“去山里了?”抬头看了眼天,晚霞已在慢慢消退,四周群山看不到边际。

  “怎么会跑山里去了,这天都快黑了啊。”杨彦正巧出来泡茶,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有些着急,“去多久了?”

  “刚去的!”

  “你去找苏老师跟他说清楚情况,”她把手里的湿衣服放回脸盆,“杨彦,我们先去山里,大娘刚进山应该还没走远。”

  ……

  这个时候,进山劳作的人都已经下山吃饭了,山里空空荡荡的,喊一声都能听见回音。

  “王大娘,王大娘,你在吗?”

  翻过林虎死亡的小山时,浔音有些发憷,然而和杨彦一起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王翠娟的身影。

  天忽然有些暗,远处有乌云飘来,似乎将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xiumb.com

  两人考虑片刻决定先回去,却意外在荞麦山的山脚下发现了一些脚印,低矮的一根枯枝上还挂着一件碎花衬衫。

  这是王翠娟的衣服。浔音走近仔细看了一眼,这件衣服她的确在王翠娟身上看到过。

  难道……她进了荞麦山?

  杨彦把衣服扯下来,眉头微微皱起,“大娘去荞麦山了吧。”

  望着高大的山峰,两人有些犹豫,可浔音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王翠娟疯疯癫癫地喊着“你知道我女儿去哪儿了吗”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小致远满脸泪水的模样。

  “我们先进山找一会儿吧,”杨彦看出浔音的犹豫和不忍,想了片刻才开口,“大娘一个人太危险了。”

  浔音点点头,摸出手机,信号栏里已经只剩下两格信号,她给馆长发了条短信,“王大娘在荞麦山,你们直接过来。”她知道馆长等人知道王大娘进山的消息肯定会来帮忙找人的。

  发完信息,他们径直往山上走去。

  行至半山腰,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岔路口,两条路上都有隐隐的脚印,一时间也分不清王大娘究竟走了哪条路。

  浔音建议:“要不分开找吧?”

  杨彦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看着天这么糟糕,也生怕大娘一个人在山中遭遇意外,“那好吧,再找半个小时,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在这个地方集合。”

  说完两人拿出手机对了下时间,往两边分开寻找着。

  ……

  找到王大娘的时候,她正站在水库边上,眼看着一只脚快要踏进去了。

  “小心!”浔音看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啊……”冲击的力道过猛,两人一起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浔音顾不得身上的擦伤,一下子坐起来查看王翠娟的情况,“大娘,你没事吧?”

  王翠娟眼睛直愣愣的,“找我女儿……”

  “好好好,我帮你找女儿,不过现在,您先跟我回去好吗?”浔音把声音压得一低再低,柔声安慰,“我们先回去,明天我陪你找女儿好吗?”

  “……”王翠娟歪头定定的看她。

  浔音也不急,安静等她反应。

  “不,你骗我!”王翠娟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出现狰狞的表情,“你骗我!你们都要害她!我要去找我女儿!”她一把推开浔音跑进来树林里。

  浔音被推倒在地上,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王翠娟的身影。

  “大娘!大娘!”她沿着王翠娟离开的方向沿途寻找,渐渐的已经开始偏离来时的路。

  而半个小时终于悄然过去。

  此时,头顶被树木遮掩的天空已经很暗了,乌云慢慢齐聚在这一方天空,一场大雨将至。

  ——

  荞麦小学里寂然无声,宿舍内空无一人。

  楼岩峰奇怪地挠头,“这么个点儿了,咋一个人都没有?”

  外面小路上人来人往,村民们都在往村后走。

  谢宜修走出院子,随手拦住一位老大娘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您要去哪儿?”

  “哎呦,可不得来了,老林媳妇进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这老林家得罪谁了,接二连三地出事。”大娘一拍大腿,脸上急切担忧的模样,“你看看这个天哦,马上就要下雨了,这要是在山里出不来,那可多危险啊。”

  ……

  山脚下围了很多人,老刘已经带人进过荞麦山找过一回了,但是山高林子深,一时间很难找遍每一个地方,而且天色阴沉,大雨将至,无奈之下只好先撤出来。商量之后,打算借了村民的雨衣再进去找一次。

  还没等进去,就听见小马喊了声:“老大!”

  荞麦山是这附近最高最大的山,早些年里面虽然修了水库,但是毕竟没有开发过,山里偶尔还能看见些野兽。更不要说这季节山中毒蛇虫蚁多,连在这里住了数十年的老村民都不敢在这样情况下随意进山,这人一但在里面迷了方向,难保不会像林筱一样就此踪迹难寻。

  小马跟着老刘进山找过,除了去水库那条路稍微好走些之外,其他地方小路都是树木杂草丛生,原本杨彦就是看着那条路比较平坦才让浔音往那里找的,哪里能想到反而是她不见了。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而且随时可能下雨,众人心里急得不行。

  这么久了,刑警队里哪个不知道浔音和谢宜修的关系,再说浔音性子好,相处时间也长了,大家都很喜欢她,那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嫂子看的。

  可谁知老大才走半天,这人就在山里走丢了,大家伙儿心里都堵得不行,这要是不把人找到,他们拿什么和老大交代啊。

  谢宜修皱眉,心里也知道事情怕是不像刚才那位大娘说的那样简单,“到底什么情况?”

  小马瞄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了头,说:“嫂子她进山找人现在还没有踪影。”

  谢宜修的脸一下子冷下来,越过他就要往山上走。

  “老大,你别着急,”老刘一把拦住他,“这天看着要下雨了,你先穿了雨衣,等会儿咱一起进去找。”

  “你们这是什么状况,集体进山探险啊?”身后忽然传来宁朔吊儿郎当的声音。

  楼岩峰一个箭步过去拉了他一下,“咱嫂子在山里失踪了,大伙儿正着急找人呢。”

  宁朔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是浔音出事了,当下脸色都变了,“在山里不见了?这下完了!”

  大家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呆愣,还没搞懂就听宋景云说:“宜修,昨晚死的另有其人,林虎可能就是凶手,他应该就藏在山里。”

  “……”

  王超都懵了,“那,嫂子会不会碰上他啊?”

  “老大!”老刘手上一重,低头一看,是谢宜修原本拿在手里的资料,再抬头,谢宜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树林间。

  大家齐齐回头,后面哪里还有谢宜修的影子。

  “还愣着干什么!穿了雨衣进去找人啊!”老刘急得大吼。

  ——

  距离浔音在荞麦山中失联已经超过一个多小时,现在连谢宜修进山后都失去了踪影。

  天渐渐暗下来,空中乌云不知从何处翻滚而来,乌云压得很低,浓重的带有极强的压迫感,云层里隐隐有闪电划过。

  每个人的心头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

  大山深处的某个林子里,浔音第三次走回原地。

  看着某棵大树底下刻的那个“叶”,她有些泄气地停下来,靠在树干上喘气。

  这个地方她已经重复走了三回了,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难道是……鬼打墙?

  四周昏暗暗的,树影摇动如鬼魅。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

  “一定可以走出去的。”她站直身子,继续往前面走。

  然而走了两三步,她却忽然停下了。

  浑身寒意升腾,她细嫩的皮肤上泛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于是她原路走回去,在做了标记的树前停下。

  棕黑的树皮上,一个“叶”字并不明显,她弯腰仔细看了一眼,身上寒意更甚。

  这个字不是她写的!

  虽然不是写在纸上,但她已经习惯了一笔一划地写字,哪怕在做标记时也没有用连笔。

  然而这棵树上的“叶”字,那个“口”竟然只是一个圆圈!

  乍一眼看起来似乎是一样的,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不同。这根本就不是她做的记号!

  是谁?是谁在破坏她的标记?

  他为什么这么做,目的是什么?生生将她困死在这座山里吗?

  浔音似乎能感受到暗处窥视的那道目光,这比虚无缥缈的鬼魅更加可怕,一阵一阵的冷顺着血液蔓延到她的全身。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猛地回头,不远处的一处树丛正在摇动,里面像是躲着什么东西。

  浔音呼吸一窒。

  是人?还是野兽?

  她唯一能做出反应的就是逃跑。飞快的狂奔在树木之间,尖锐的枝叶划过她的皮肤带来阵阵刺痛,但她却已经顾及不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后面不断传来脚踩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有什么正在追她。

  快点,再快点!

  浔音拼命地往前跑。

  然而手臂忽然被一只大手拽住了,皮肤上传来粗糙冰冷的触感。

  她心底猛然一沉,倏地转头。

  天空里一道闪电狠狠劈下,瞬间划破了黑暗。

  骤然亮起的刹那,她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而后骤停。

  会死在这里吧……

  看到了他的样子,他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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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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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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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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