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坐到凳子上,雪白的长发落到地上,她却丝毫不在意,明明长相看起来像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可是她的行事作风却很难让人将她当作小孩子。
甲耶很难想象,在外域被保护的像是宝石一般的苏苏圣女,居然会潜入别人的府中,杀了主人还取了首级。
“我知道自己的实力,这点用不着你操心。”
雪纱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峰,可是碍于苏苏的身份,她就算是再生气也尚有一丝理智,况且就算是她想要对苏苏做些什么,也近不了苏苏的身,莫说苏苏身边的暗卫,就算是苏苏自己,也不是她能够对付的了的。
“仇已经报了,人呢也杀了,以后就好好将心思放在幽冥果上,尽快找到它的下落。”
打了个哈欠,苏苏有些疲惫地道,她的身体仍旧是虚弱的,在其余人看来,她的精神尚且还可以,可是只有苏苏自己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对她提出了抗议,刚开始的时候,她只会偶尔犯困,时间久了,她睡得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完全清醒不过来。
所以她不想要再待在外域等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待在外域,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批批的人死去,只有她像个活死人一般存活着,醒来的时候担心着死亡,昏睡过去的时候担心醒不过来,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煎熬了。
这次出来,苏苏自己是抱有两个心思的,一个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幽冥果找到了,她也不会再昏睡过去,还有一个就是幽冥果找不到,但是她可以看看外面的景色,昏睡前也可以有个美好的回忆。
雪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给压了下去,虽然恨苏苏的自作主张,可是苏苏说的话,雪纱却是一清二楚,她的确是想要手刃仇人,可是依照她现在的实力,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演变成了如今这种情况,雪纱就算是想要说些什么也都没有必要了。
“今日太晚了,你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再说也不迟。”
雪纱看着苏苏,揉着眉头轻声地道。
“甲耶,去给苏苏准备一间客房,收拾妥当之后,带着苏苏去休息吧。”
“是,圣女。”
甲耶恭敬地道。
雪纱看着苏苏,神色有些疲惫,“你来的匆忙,连提前通会一声都没有,所以只能够给你准备一间客房,这里的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外域的,你先凑合一晚吧,明日我再为你仔细地挑选。”
苏苏摆了摆手,“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还没有那么矫情,只要房间干净整洁就行了。”
雪纱点了点头,让甲耶将苏苏给带了出去,等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雪纱的神色变得无比冰冷,苏苏这个死丫头,自以为是任性妄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可以,雪纱真的想收拾了这个臭丫头……
“砰砰砰砰砰砰”
寂静的夜里,急促的拍门声让丞相府的守门人一惊,夏日的夜里,在睡梦中还有些凉,守门人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揉着眼睛气愤地对着门外道:“哪里来的狗崽子,这么晚了还拍门,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小心自己的狗命。”
门外停顿了一下,“我是老太爷府中的人,速速去禀告相爷,就说老太爷出事了。”
语气焦急,带着惊魂未定的紧张可恐惧。
犹如晴天霹雳,守门人怔楞了一会儿,慌忙往府中跑去。
花念奴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换身之后,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楼澈之将床让给了她,柔软无比的床铺,也没有让她的睡眠好起来,好不容易睡过去,浑浑噩噩中又听到一阵吵嚷,花念奴只觉得头痛欲裂,却也不得不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却见楼澈之正在穿衣服,神色冰冷,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出什么事了?”
楼澈之回头,见床上的花念奴神色疲惫,头发披散在身后,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精神,他将神色放松了一些,安抚地说道:“没事,你再睡会吧。”
撒谎,他的眼神复杂,像是悲伤又像是解脱,绝对不是没事,能够让楼澈之半夜起来的人与事,除了宫里的那两位,也就只有他的父亲了,悲伤的神色,花念奴一下子清醒了,难道是楼澈之的父亲出事了?
“我睡不着,陪你一起去好吗?”
楼澈之定定地看着花念奴,最后点了点头。
楼言行的府中灯火通明,府中的下人都聚集在一个地方,楼言行的卧室外面,他们跪在地上,神色或悲伤或恐惧,毕竟府中主子出了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估计难逃干系。
楼澈之身体僵硬地看着床上的尸体,楼言行的头颅已经被砍下不知所踪,床上的血迹浸透了床褥,房间里是浓郁的血腥气,地上跪着一个神色惊恐的妙龄少女,她只披着床单,娇弱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着。
“这……”
花念奴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楼言行居然会在自己的府中被害,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她担忧地看向楼澈之,这是他的父亲,纵然平日里两人关系算不上好,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场景,只怕心里也定然难受的厉害。
“你是什么人?”
楼澈之的语气平静,像是风雨欲来时的宁静。
可跪在地上的少女估计是怕的厉害了,浑身发抖,压根说不出一句话来。
“相爷,她是老太爷新纳的夫人,叫怜儿,十六岁,今天刚同房……”
门外伺候老太爷的仆人慌忙说道,眼睛里全是恐惧,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府中安保如此好的情况下,老太爷居然会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在床上,他们这些老太爷的贴身奴仆,副有最大的责任,老太爷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外面从不让人待着,所以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害老太爷。
花念奴惊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抽泣的怜儿,又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被人砍头的楼言行,这老头老当益壮啊,这么大的年龄了还纳妾……
楼澈之的神色却是冰寒至极,“他居然敢背着我纳妾,你们这群狗奴才,帮着他一起骗我,真是该死。”
楼澈之的怒气已经到了顶点,他和楼言行一起生活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品性。楼言行当年家道中落,无奈选择进宫做太监,从此不做男儿身,这一点,让楼言行心中始终难以接受。长时间心里压抑之下,他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阴沉,当初在先帝身边当差时,楼澈之便知道,楼言行有虐待女人的情况,只可惜他当初年龄小,势单力薄,并不能帮助那些可怜的女人,楼澈之其实很明白,当初在楼言行的虐待之下,很多宫婢为此而丧命。
只不过进了宫做宫婢的女子,家中不少都是贫困潦倒的,就算是死在宫中,只要随便给个伺候主子不力的理由,或者患了疾病突然去世,再给些银子补偿一下,那些女子的家中也不会再找事。
就算是真有疼惜女儿想要查明真相的父母,也都不过是平民百姓,求助无门之下也只能放弃。
先帝去世之后,楼言行因为年岁渐长身体不适,也出了皇宫,已经成为丞相的楼澈之,自然可以有了限制他的能力,在他的严格管控之下,楼言行的的确确老实了很长时间,府中也没有了女子的存在。
后来楼澈之有了属于自己的丞相府,楼言行也搬去了更加隐蔽的地方,两府距离甚远,楼澈之公务繁忙,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放到楼言行的身上。
父子两人关系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平日里楼澈之从来不会去楼言行的府上,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只是命左木送些礼品过去,久而久之,楼澈之都有些将楼言行这个怪癖遗忘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楼言行居然会背着他,又开始做起了这丧尽天良的事情。
是他太过于疏忽了,留在楼言行身边的这群奴才,都是楼言行自己的人,他们自然忠心于他……,现在说这一切已经晚了,这段时间,楼言行不知又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
床上的尸体趴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被,楼澈之怒气散去之后,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对于楼言行,他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感激他给了他新的生命,感激他将他养大,却也无法忘记这个身为他父亲的人,给他心理和身体带来的伤害。
人死不能复生,过往的一切也只留在了他的心中,不管楼澈之对楼言行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个男人都是他的父亲,如今被害,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即让左木将此事秘密上报顺天府尹展望海,全力追查凶手。
那夜,楼澈之一夜未睡,只是守在楼澈之的尸体边,神色冰冷而落寞,花念奴不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能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的浓浓的悲伤,可是花念奴知道,这种悲伤不只是为了楼言行,更像是为了他自己。
这一夜,花念奴始终陪伴在楼澈之的身边,看着他,望着他,最终微微叹了口气,却又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这个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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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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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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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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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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