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敏看着镜子中自己雍容华贵的模样,晃了晃头,皱着眉微微舒了口气,想要将胸腔中的那股郁郁之气给吐出去,“紫兰,你看哀家这样,是不是显得老了好几岁?”
紫红色的太后正装,上面是凤凰图案,用密密麻麻的金线绣制而成,上面更是镶嵌了许许多多的名贵珍珠,这件正装,是手艺好的宫人,花了一年的时间绣制而成,层层叠叠的复杂至极,穿在身上很是沉重。
平日里自然是穿不着这样隆重的服装,西夏使者拜访,是她的儿子登上皇位之后的第一次,她这个太后自然不能输了下风。
“太后,哪里有老气,这件衣服颜色虽然重了一些,可太后您肤白,容貌出众,自然可以压制住这个颜色,这个颜色穿在您身上好看极了,只会显得端庄,绝对不会显得老气。”
紫兰梳着发鬓,神色恭敬地道,自从妹妹梅香死后,紫兰变得越发的安静了下来,待人处物也比以前更加谨慎,只是身形渐渐消瘦了下来,面貌也相较从前憔悴了许多,纳兰敏早已察觉了紫兰的变化,心里明白紫兰是悲痛于梅香的死亡,只能是宽慰几句打赏一番,其它的纳兰敏只能交给紫兰自己调节,毕竟在深宫之中,会经常面对死亡,如果不能够坦然接受,那么只会牵连自己。
“是吗?真的不会显老?”
纳兰敏又仔细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中带了几分怀疑,她早就不是小姑娘了,自然不能再穿的花花绿绿,想到那个被楼澈之带进宫的少女,不过只有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像花一样美丽的年纪。
男人都是如此,不过是到了哪个年纪,都只会选择比自己小的女孩子。
“算了,想的太多了,你快点梳吧。”
无奈地笑了笑,纳兰敏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可笑又可悲,她到底一直在奢望什么,当初明明是她亲手放弃的一切不是吗?
紫兰手下的动作没有停,只是看着手中的黑色长发,眼神有些发呆……
“西夏和丰国,表面是风平浪静,各居一方,可实际上,两国都在暗暗地养精蓄锐,一方面是防止对国突然的发兵,另一方面,是为了提前准备自己国家有朝一日出兵。
西夏和丰国前期一样,都是很小的国家,西夏是游牧民族国家,他们的牛马羊需要吃草生活,当初的西夏势力单薄,所以分配的草场最为贫瘠,牛马吃不饱,很容易饿死,西夏先人苦求无果之下,只能奋起反抗,最后一点点吞并了其它的游牧民族,最后扩大成如今的西夏国。”
“有牛有马,还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西夏还是蛮好的,爷,那他们对咱们丰国一直虎视眈眈,除了野心,还有什么其它原因吗?”
轿子中,花念奴听楼澈之讲完西夏的来历之后,颇为奇怪地问道。
楼澈之眼神幽深,“自然是觊觎丰国的繁华,西夏虽好,可那里的环境不适合种植很多种的粮食,一望无际的草原虽大,可是西夏建国之后,人口增长很快,牛马羊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多,草越来越不够吃。”
“丰国地处平原,地理位置不同,依旧可以种植各种粮食,所以西夏早就盯上了丰国的土地。”
“原来如此。”
花念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于西夏,她并非全然不知,两国之间一直暗暗较劲,当初先帝统一中原地区,丰国与西夏划分开来,当时两国开始了贸易往来,表面上一片祥和。
后来先帝突然病逝,丰国群龙无首,丰国边境开始频繁被西夏骚扰,虽然都是小动作,却也暴露了西夏的狼子野心,如果不是楼澈之在关键时刻推举少帝登基,振兴丰国兵力,震慑住了西夏,只怕西夏和丰国两国,早已有了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楼澈之为人冷酷无情,却依旧被丰国百姓信服的原因,毕竟若是打仗,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普通百姓。
“这一次西夏派使者过来,应该是先帝去世后第一次吧?”
花念奴转了话题,有些奇怪地问道。
先帝在世时,曾经帮助过西夏老皇帝拓拔瑄,所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约定两国和平,贸易经商不停,两国还每年互派使者拜访,维持两国关系。
后来先帝去世,拓拔瑄身体也每况愈下,将手中大权慢慢放到太子拓拔卓手中,拓拔卓野心勃勃,所以在两国边境动作不断。
“没错,先帝去世突然,并未册封太子,少帝登基之时年幼,西夏并不认可少帝,所以只在少帝登基之时送了贺礼过来,从此两国再无联系,这一次西夏派遣使者来我朝,寓意很是复杂,西夏皇帝如今病重卧床昏睡不起,能够在此刻做决定的,只有太子拓拔卓。”
两人对话间,轿子已经到了宫中,如果不是西夏使者的到访,楼澈之也不会再次以如今这种身份进宫,他虽然权势滔天,可不到要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坏了宫中的规矩。
迎接西夏使者的宴会选择在了晚上举行,两人走到宴会的时候,天已经慢慢暗了下去,宫人们上前将宴席周边的灯全部点燃,一时之间,宴席上变得无比明亮。
主角还未到,各路配角尽相登场,楼澈之名声在外,今天这种场合,各位官员更只是遥遥打个招呼,花念奴自然是不在乎的,人家给她行礼,她就点个头意思一下,倒让旁边的楼澈之收获目光无数。
楼相身边有了一个女人这样的传言早已不稀奇,汴京城中见过他带着女人出门的时候也不算太少,可是在场的大部分官员还是没有见过的,自然对这个将冰山一般的楼相给迷住的女人万般好奇。
楼澈之今日依旧是男子打扮,神色冰冷,低垂着眉目喝着手中的酒,仿若周围的那些目光并不存在。
只不过花念奴原本的五官小巧,又自带婴儿肥,纵然做了男子打扮,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楼澈之是女扮男装。
身为楼澈之的女人本就引人注目,更何况用了花念奴身体的是楼澈之,只是在那里坐着,就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四周隐隐约约有嘀咕八卦声,想来是对换了芯的楼澈之好奇至极。
楼澈之早就已经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感觉,所以四周纵然人声鼎沸,对于他而言,也没有多少影响,倒是花念奴神色不安,平日里她也只是帮楼澈之上早朝而已,有什么事情都是头一天晚上就商量好了的,她第二天上朝时就按照头天晚上说好的做就可以了。
可今天这样的场景,不得不让她紧张,西夏使者到访,她这个换了芯的丞相,自然避免不了相见。
“这个不能吃。”
语气低沉中带着无奈,一只手盖住了花念奴乱摸的手,花念奴被吓了一下,慌忙将自己的手收回,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伸出的手,居然差点抓向了桌上的桃子,不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庆幸的神情来。
楼澈之这副身体对桃过敏,花念奴虽然不清楚楼澈之过敏之后会有何表现,可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之下,不管是什么反应,可能都会出现大的影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花念奴懊悔不已地说道,她是真心想要做好所有的事。
“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所有的一切有我呢。”
楼澈之将面前摆放桃的果盘拿到一旁,放低声音安慰道,离花念奴这么近,自然是能够察觉的到她的紧张。
花念奴点点头,心里好受了一些,对着楼澈之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一群宫人四散开来,围在两边,跪到了地上。随着楼澈之的视线望过去,花念奴知道是太后纳兰敏和少帝他们来了。
“少帝,太后驾到。”
果不其然,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嘈杂的人声瞬间消失殆尽,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从椅子上站起身
来,跪到地上,“少帝万岁,太后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安以麒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他的目光在花念奴的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后移开目光,眼里多了几分轻松。
长于宫中,自小受帝王教育的安以麒,能够敏锐地感觉到此次西夏使者访问丰国一事,并不是像表面那般简单,他周边之人,除了纳兰敏,宫人内侍并不会跟他说什么政务上的事,可从早朝时大臣们的言语他也能够知道,西夏在这个时候来,绝不只是为了两国的友好交流。
安以麒对于自己当皇帝这件事,并没有多少抵触,却也没有多少热爱,他自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推上了这个位置,注定要走帝王之路,其中的苦只有他自己承受。
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遇到事情也会想着寻找安心的后盾,他的母后,在后宫之中,还能勉强成为他的保护伞,真正面对朝堂政务之时,能够帮他的,只有丞相楼澈之。
拓拔朵儿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因为如今是盛夏,所以丰国将欢迎他们的宴席放在了晚上,如今夕阳快要落山,光照之下,红墙白瓦,巍峨宫殿,繁花似锦,美不胜收,她觉得自己完全看不够,“觉得很美?”
一旁的男人看了一眼周边,对着拓拔朵儿淡淡地问道,男人身材高大威猛,肤色有些发黑,眉眼生的凌厉无比,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身穿黑金交织的西夏服装,周身气度不凡。
“皇兄,这也太美了,真没想到,丰国皇宫会这么漂亮。”
拓拔朵儿很是认可地点头,原本在她的心里,西夏比丰国不知好了多少倍,可真正到了丰国之后她才发现,丰国和西夏,各有各的优点,比如这皇宫,西夏是游牧民族,西夏人世世代代离不开的家只有帐篷,一开始建国之时,西夏并未设立首都,就是因为普通百姓是游动的,可是这样终究是有弊端的,所以西夏最终还是选定位置做了首都,西夏首都建立时间晚,宫殿房子全部都是重新建造,所以与汴京城相比,虽然房屋更新,却比不上汴京城的繁华。
“这里的确很美……”
男子的眼神幽深,语气低沉地又说了一句什么,拓拔朵儿没有听清,却没有再问。她与这个二皇兄拓拔行病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两人年龄差距大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拓拔行足智多谋,在他面前,她像是被看的透彻一般……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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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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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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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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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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