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已经出来了,说再多都没有用了,让左木进来,我要调些人过来。”
楼澈之脸色阴沉,不愿再与花念奴多说。
花念奴点点头,清楚自己做了错事,要好好的弥补,“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
楼澈之冷哼了一声,“你与少帝,何时变得如此亲密?”
这是楼澈之最为好奇的一件事,以前他与少帝,虽然在外人眼中亲密非常,可只有他知道,他是排斥这个孩子的,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让他会想到不好的回忆,不过少帝毕竟是一国之主,所以他会辅佐他,帮助他,却不会亲密他。
花念奴愣了一下,想到这两天下朝之后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太后纳兰敏每日都要召见她,让她实在是烦不胜烦,她总不能每天都逃避吧,所以只能另找借口,这一找,就找到了少帝,每日下朝之后,都要检查少帝的功课才出宫。
花念奴没有想到,少帝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功课已经十分繁重,这么小的孩子,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早朝,下了早朝就要上课,早膳都是一个人吃,
所以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她本就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少帝虽然比同龄人成熟,可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孩子,两个人在一起,自然会说很多话。
她不是真正的楼澈之,自然对少帝并不排斥,孩子都是敏感的,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边人的善意,这两日他们相处的很好,今日安以麒上完课之后,很是不好意思地走到她身边,提出想要出宫走走的心愿,她当时并没有想太多,一时冲动就答应了安以麒的要求,还将属于丞相的令牌给了他。
本来她觉得这并不算是大事,可是楼澈之的怒火,却让她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上一次楼澈之带安以麒出宫,必然是做了很多准备,她这么贸然将少帝带出宫,肯定有很大的风险。
解释完之后,花念奴看向楼澈之,愧疚地道:“对不起相爷,都是奴婢太过于大意了,没有提前和你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了。”
楼澈之怒火还未消,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方,心里五味杂陈,他当然知道那孩子渴望出宫的心情,少帝出宫,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出来,楼澈之清楚记得,他开口要带安以麒出来时,安以麒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叹了口气,楼澈之将杀意收敛起来,他看着花念奴,神情冷冽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以后最后什么事都跟我商量,不要给我惹出乱子,不然的话,我不能保证,凤栖楼还能安稳地开下去。”
花念奴忙点头,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的认可,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楼澈之生气也情有可原。
楼澈之闭了闭眼,将心里的怒气散去,好在花念奴还不是无药可救,知道知错就改,如果她前一刻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他杀不了她,还杀不了洛红颜吗……
夜晚的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护城河边,因为这里有着众多的花船,一入夜,丝竹管弦乐曲不绝于耳,河上是女子们的欢声笑语,河下是小贩们沿街叫卖的声音,河上是五花八门的脂粉香气,河下是惹人流口水的吃食香气,花念奴走在护城河边,看着这热闹的夜景,不由舒了一口气,她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烟火气,她在这个地方长大,日升日落一天又一天,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
安以麒左顾右盼的,眼睛似乎都用不过来了,他上一次跟着仲父出来,从出宫门到上船,都是坐的轿子,仲父甚至连轿门都不让他掀开。
楼澈之和左木一左一右跟在两人身后,眼睛四下看着,他们身后,乔装打扮的暗卫隐藏在人群中,密切注意着四周的每一个人。Χiυmъ.cοΜ
“仲父,我还没有问你,我们为何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安以麒拉着花念奴的手,脸上带着好奇,他的小脸被刻意涂黑,身上的华贵衣袍换上了一身布衣,如果不是安以麒的亲密之人,只怕都认不出他来。
花念奴摸着下巴上贴的胡子,神色自若地看向两旁,身边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个人对他们投来目光,她不由得意地笑了笑,“自然是为了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玩了,如果不乔装打扮,你觉得现在咱们能这么自在地走路吗?”
这乔装之事,是花念奴临时想起来的,他们四人,每一个放在人群中都是焦点,想要不引人注目,只能是将自己打扮的普通一点儿,花念奴不由想起了傅博夫人的人皮面具,她戴上面具,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当着家里仆人的面,几个月都没有被人识破,只不过人皮面具制作起来极为复杂,花念奴自然不会做,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技能,那就是化妆,在凤栖楼多年,她别的学的不好,只这化妆和吃,学的很是精通,整个楼里,洛红颜的化妆技术最好,而她花念奴说第二,没有人敢上来跟她抢。
“哦,原来是这样,仲父你可真聪明,我要是也能像仲父一般就好了,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的。”
安以麒目光里都是崇拜,他太喜欢现在的仲父了,以前的仲父对他虽然好,可总是冷冰冰的不容易亲近,可是现在的仲父不一样,他会对着他笑,还会鼓励他。
花念奴尴尬地笑了笑,接受了来自安以麒的崇拜,“在外面不要唤我仲父,被人听到会暴露了身份,你就和寻常的孩子一般,唤我叔叔就好。”
安以麒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花念奴,一字一句地道:“麟儿改口也不能唤叔叔,自然是要叫爹爹的。”
身后的楼澈之皱眉,不赞同地道:“爹爹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喊的。”
少帝父亲只有先帝一人,他这个仲父不过是个名称罢了,亦师亦父,自然是以师为重,如何能够与父混为一谈。
“关你什么事,你管的着吗。”
安以麒回头斥责道,表情很是不耐烦,他对这个神情冷凝的女子实在是没有好感,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仲父。
楼澈之表情有些难以言明,估计是没有想到,曾经对他恭恭敬敬的少帝,会有一天对他这么没有礼貌。
左木抿了抿嘴,憋住没有笑出来,他还真的没有见过相爷这么窝囊的时候,一次换身,让相爷体会到了以前不曾体会到的东西,不知道相爷现在心里是何滋味。
“小孩子,哈哈,小孩子嘛,就是这么童言无忌,不太会说话哈,安以麒,你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花念奴嘻哈两声,拍了一下安以麒的头,这个小鬼,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她将他给带出来,本就惹的楼澈之不满了,他还在这里火上浇油。
“知道了。”
安以麒白了楼澈之一眼,不情愿地道,真是多事,他在心里想,其实没有人知道,安以麒这一句爹爹喊的有多心急,他一出生,父皇就病逝了,从此身边只有母后陪着他。仲父的存在,不只是在朝政上帮他,更是满足了他心里对父亲的需求。
“这么热闹,难道有什么大事不成?”
去凤栖楼的路被堵的人山人海,花念奴奇怪地看着前方还不停往前挤的人,面上现了奇怪的神色,这不是节日也没有到年,按理来说,凤栖楼往年这个时候是没有任何活动的。
“这位小哥,前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匆忙地往前面挤是做什么?”
左木拉住了旁边一个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左木,“你们是外地来的?”
“不是,我们是城里的。”
“那你们消息也太落后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今晚凤栖楼和回芳阁,要进行大比吗,今晚哪家赢了,哪家就当第一,现在大家都去看热闹呢。”
说完那路人就急冲冲地往前面去了,留下原地四个人有些面面相觑,特别是花念奴,她觉得听到的这件事有些玄幻呢,她不过才离开楼里几日,就出了这么一件事,那回芳阁的李若水,可是一直都怕洛红颜怕的死死的,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洛红颜叫板,还真的是勇气可嘉。
“这么多人,挤过去只怕不安全。”
看着前面越来越多的人,左木有些担忧地道。
花念奴捏了捏手指,对着几人摆了摆手,“咱们还用和他们争地方吗,我知道还有一个通道上船,走吧。”
花念奴领他们走的,是船的后面,一条专门运送食材的路,这里平常都是有人看管,可是今日可能是前面太忙,花念奴喊了好几声,都无人过来放下桥。花念奴叹了几声,难道今天他们注定上不了船不成。
楼澈之看了一眼旁边的左木,左木点头,拔地用轻功而起,直接上了甲板,将桥放了下来。
后面甲板船舱里都没了人,想必都是去了前面凑热闹,花念奴在前面带路。不由在心里感慨,楼里管理实在是太过于松懈了,这后面没有人看着,万一有不怀好意之人从后面上来的话,那楼里的姐妹不就危险了。
回芳阁的花船,此刻与凤栖楼的花船甲板紧紧相连,李若水和洛红颜各自站在自家的花船之上,面上自然没有什么好神色。
特别是洛红颜,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没见,李若水整个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不只容光焕发,甚至连周身气质都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洛老板,别来无恙啊。”
“彼此彼此。”
李若水看着岸上的人山人海,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她被洛红颜压在底下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这个女人。今日之后,她要她的回芳阁名声远扬,让洛红颜和她的凤栖楼,从此名声扫地,一蹶不振。
“都这个点了,该来的都来了,还不比等什么,老娘今日累的很,没有功夫陪你们玩。”
洛红颜用手绢在面前扇着风,不明白李若水发什么神经,一直说着等等等,要等到天亮不成。
“嵩山王来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接着人群自发地向两边散去,一顶轿子缓缓地自人群中出来,那顶轿子在月光下闪着光,离得近了,人们才看清,那散发光的,居然是黄色的金条,篷布之上,全都是一条条金线所缝制,更加稀奇的是,抬轿的四个人,居然是四个妙龄少女,少女容颜娇美,脚上穿了白色的软靴,靴跟有两指厚,靴子不高,只到脚踝的位置,少女们脚踝上各自系着一串铃铛,随着脚步行走,铃铛声清脆好听,四人抬着这么一顶轿子,正常几个男人时间长了都会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可这几个少女神色平静,气息平稳,额头连汗都不见一滴,可见都是练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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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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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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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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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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