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实这句话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巷子深深,若是无人问津,就算是酒再香,又有何人知道,你看这乌衣巷里的酒店,哪个不是老店,这里的酒又便宜又好喝,只不过城里的人,只有平民百姓才会到这里来,那些达官贵人,有几人有福气可以喝到这样滋味的酒。”
抬手吩咐店家又打了一坛酒的花念奴,手里拿着一碗酒,喝了一口之后,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对着身后的左木感慨道。左木现在还处在晕眩之中,虽然经过他的观察猜测,自家相爷体内住着的,是另一个人的灵魂,可是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还没有完全得到证实,左木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与前面的这人相处,脑海中各种声音和巷子里摊贩的喊叫声混杂交织着,让他烦不胜烦,某种瞬间,他都想摇晃前面那个人的肩膀,逼问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不敢,左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是在怕什么,他只是默默抱紧怀里的酒坛,木然地点了点头。
花念奴等不到他的回答,回过头刚想再与左木说两句话,便看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她皱眉伸手揉了揉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在这里看到那个人,只是还未等她看清,那抹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咦,是我看错了吗?”
“左木,你看那边有个人吗?”
左木愣神中被喊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花念奴哦了一声,挠了挠头,“不可能啊,那么像的背影,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爷可是看到熟人了?”
左木跟着往花念奴指的那方向看去,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除了摆摊的摊贩,便是普通的百姓,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打扮,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估计是我看错了,酒打的够多了,我们回去吧。”
花念奴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左木道,两人走了几步,花念奴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里仍旧没有她刚刚看到的身影,奇怪的感觉自心里消失,花念奴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只是她没有看到,她离开之后,一个人自一处巷子里出来,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的可怕。
“哦?你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楼澈之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神色难得带了几分惊讶,他今日穿了一身男装,还是他十几岁时的衣服,衣服有些破旧了,不过对于他现在所用的花念奴的身体尺寸正好,所以楼澈之也就穿着了。
花念奴还未见过自己的身体穿男装的模样,今日看到了,越看越觉得稀奇,如果是昨日,花念奴可能还有心情欣赏,只不过今日,她实在是没有了心情,下了早朝之后,在乌衣巷她便喝了许多酒,回到府中她一时贪杯又喝了许多,然后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想到左木说的那些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急慌慌地到了楼澈之的书房,只不过她说完再看楼澈之,貌似并不如何惊讶的样子。
“我难道不应该觉得奇怪吗,他今天突然问我这些事情,可这些事情,我说的都不对,左木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来,他甚至还陪着我打酒聊天……”
花念奴用双手挠着头发,她在屋里转着圈,最后到楼澈之的书桌前,定定地看着楼澈之,“天哪,我快要疯了,这太可怕了,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应该说他早就发现我不是你了,可是他却没有说,一直没有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应该怎么办?”
整理好的头发有些散乱,可是花念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神色慌乱,心里是止不住的后悔,她当时就不应该回答这些问题……
“不对,你为什么不惊讶?”
花念奴看着楼澈之,她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有些后知后觉,自她进了屋子,说了这件事情开始,好像只有她自己激动恐惧,楼澈之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平淡了。
“左木已经来找过我了。”
“他已经知道我们两个换身的事情了。”
楼澈之说的风轻云淡,面色表情都没有变,可他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没有将花念奴震晕,不过看着楼澈之丝毫不惊慌的神态,花念奴拿起一旁桌上的茶水,猛地灌了两口,用手在脸庞扇了扇风,“他接受了?”
楼澈之点点头,“自然是接受了。”
花念奴简直想骂娘,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嘴里发出几声高音节的笑,“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他难道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很匪夷所思的吗?”
想到左木来找他时的表情,楼澈之挑了挑眉,看着桌上的字,“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念奴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来到楼澈之桌前,指着自己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道:“是换身啊我的爷,这不是小事,左木现在知道了这一切,我们接下来应该要如何去做?”
“爷,卑职有事要禀报。”
左木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花念奴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慌忙看向楼澈之,却见楼澈之的神色仍是那副高冷的模样,“进来吧。”
“你……”花念奴指着楼澈之,眼里震惊之意明显,这种尴尬的时候,楼澈之这人,让左木进来是个什么情况。
左木进来之后,却没有花念奴想象中的激动,他只是对着楼澈之抱了抱拳,恭身站在书桌的不远处。
“爷,您要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常少澜和他的夫人,感情果真并不和睦。”
楼澈之点头,“我已经猜到了。”
“爷,还有一件事,常少澜的夫人,在一年前,就已经私下里购买解毒药服用了,卑职去问过她配药的那家药铺老板,老板说常少澜夫人身上所中的慢性毒药原本很严重,可若是停用毒药,每日服用解毒药物,一年的时间,她体内的毒应该是差不多清干净了才对,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面色蜡黄病入膏肓的模样。”
左木的语气中带着疑惑,楼澈之却是冷笑两声,“如果是她自己故意不解毒,就算是再好的药,也清不干净她体内的毒。”
花念奴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这两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常少澜,不是那个被分尸的可怜鬼吗,你们在调查他夫人,可他夫人不是都快要死了吗?”
“还有你,你为什么知道了我们换身的事情,好像一点儿都不吃惊,这么容易就接受了。”xiumb.com
被点到的左木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不吃惊才怪,暂且不说这两天疑神疑鬼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就是今日他彻底在相爷这里证实了自家爷和花念奴换身之后,他也是茫然无措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虽然这样的事情让人觉得很匪夷所思,可是爷依旧是爷,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只不过现在的爷换了一副身体而已,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左木也不觉得心理压力有多大了,只是看着自家爷用着女人的身体,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罢了。
“原本这些事情,我不愿与旁人讲,特别是目前幕后之人还未揪出来,只不过现在你我身份互换,很多事情还是要你处理,所以这些事不得不跟你说明。”
楼澈之皱眉,拿起笔点着桌上的纸,花念奴靠近去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是一个个的人名,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楼澈之,她刚才还以为楼澈之拿着笔半天写了什么东西,居然就只写了几个人名。
楼澈之的笔落在常少澜和傅博的名字上,打了两个叉,桃花眼眯起,冷笑着道:“他们两个人的死,从一开始我就想了很多,却被一一驳回,这么几天了,能够找出的线索都在中途断了,很多人都认为,这个案子或许会成为一段悬案,可我,却从不这样认为,我也从未停止对此案的关注。”
“你发现线索了?你大清早的就出门,是去查案了?”
花念奴奇怪地问道,她突然想到左木和楼澈之刚才关于常少澜夫人的对话,“你查出的线索和常少澜的夫人有关?”
“左木派出的人曾经说过,常少澜的夫人,中了慢性毒药,一副面色蜡黄病入膏肓的模样,可见中毒已久,常少澜身为太常寺副将,自己夫人中毒,不可能不找大夫诊治。”
花念奴看着楼澈之,眼里全是震惊之色,“是常少澜给他夫人下的毒?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日夜里休息时,我突然想到一个被我忽略的事情,傅博这人,风流成性,可他还有一个别样的癖好……”
楼澈之的语气冷淡,可花念奴却是吸了一口气,她自然知道傅博那个癖好是什么,他不只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事实上,城中有这种癖好的不只傅博一人,所以花船中,也有不少船上,养了小倌。
“常少澜他,也是男女通吃?”
楼澈之看了一眼花念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对了一半,他不是男女通吃,而是只喜欢男人。”
“什么?可他不是娶妻了吗?”
“你以为我今日出门是去做了什么,我自然是出去证实这一切了,我花了些钱,从常府一位老仆的嘴里得知,自从常少澜娶了夫人之后,两人一直都是分床而居,外面的人只知道是常夫人身体不好,常少澜还对她不离不弃,可无人知道,常夫人其实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而这个人,还是她一心想要与之偕老的男人。”
花念奴打了个哆嗦,“常少澜是想让他夫人慢慢的死去,他也太狠毒了吧。”
“不过这些,都还是你自己的猜测吧?”
皱着眉,花念奴虽然已经相信了楼澈之说的话,可这样的事,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楼澈之对着左木点点头,左木上前两步道:“常少澜的夫人已经承认了,自她嫁入常府,常少澜便暗中在她的饮食中加了慢性毒药,为的就是让她不知不觉地死亡。”
“你们抓了常夫人?”
花念奴看了一眼楼澈之,又看向左木。
“她现在就在丞相府的地牢中。”
左木回道。
“是她杀了常少澜?”
花念奴揉了揉太阳穴,这样的事情转折令她实在是惊讶,一时半会竟有些无法接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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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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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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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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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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