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最喜爱美食的她,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庆国公府的吃食,处处散发着一股馊味,这是沾染了府中人身上的贪婪、邪念才会如此。
这样的东西吃多了,容易败坏修行。
宋青遥站了起来,朝着庆国公敷衍的行了一个礼:“父亲,女儿今日身子不适,不能陪您用饭了,怕过了病气给您。左右现下无事,您又不许我早走,那我便先带着王爷回自己的院子歇息片刻。”
说着便起身拉着晏殊的手腕准备离开。
宋迁龄此时也不想再看到宋青遥这张惹人生气的脸,若不是顾着颜面怕被人笑话他庆国公府留不住女儿女婿,他早就将宋青遥二人赶出府门了。
他闭着眼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示意宋青遥随意。
但坐在宋迁龄一旁的宋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拦在正要离开的宋青遥面前,笑的热情:“你看看,好好的回门宴,尚未动筷呢,怎么就要离席了,哪家都没有这样的规矩,传出去平白惹人笑话。”
她亲昵地拉住宋青遥的手,想要将她拉回席上:“青遥,莫要任性,纵是你不饿,也该顾着些荣王殿下。”
宋氏慌张地看了一眼晏殊,直直映入眼帘地便是他脸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心下霎时一紧。
瞧着荣王这般护着宋青遥的模样,若是让他看到了宋青遥从前住的破烂院子,指不定要如何发怒。
这可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煞神”啊。
宋青遥的手腕被宋氏捏痛,用了一个巧劲将她甩开,愤怒地瞪着她。
“你干嘛?好疼!都红了!”
晏殊望着宋青遥娇嫩白皙的手腕上那一圈鲜红的勒痕,不由沉下脸。
宋氏还想再阻拦,晏殊开口冷声道:“国公夫人自重。”
冰冷地声音像锥子一样打到宋氏心里,宋氏下意识收回了手。
宋青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鼓着腮帮子将晏殊拉走。
若不是在人多处不好施展手段,就凭这个红印子,她就要好好教教宋氏做人!
就没受过这个气!xǐυmь.℃òm
宋青遥凭着记忆带着晏殊往自己的小院子走,一边带路一边瞧着手腕上红红的地方。
虽然她是一只有法力的小貔貅,但是也是一只娇弱的、爱美的女孩子。
这具身体跟她自己的原身很像,稍微有点磕磕碰碰就会留疤,要很久才能消退。
这印子,好丑呀。
晏殊跟着宋青遥走了许久,感觉到她好像有些不开心。但是他向来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女孩子,瞧了她许久,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注意到眼前的这条路,走着走着发现有些不对劲,问道:“这怎么越走越荒凉了。”
宋青遥也发现了,若不是真的亲自走过来,真的很难想象外面看来金碧辉煌的庆国公府,竟然会有这么破烂的地方。
杂草丛生,枯叶遍地,一看就是常年无人修剪打理。
越往前走,人丁和房屋便越少,看起来非常凄清。
一直到院墙附近的角落,才出现一个小小的院落。
不,这根本算不上院子。不过是一间只够放得下床和最基本的桌椅等用具的“住处”,窗子上的纸甚至破了一个大洞,冷风正呼啸着往屋子里灌。
而小房子外面砌了一圈半腰高度的泥瓦墙,便算是将它保护起来了。
眼前偏僻、狭小、破烂的院落与记忆中那个栖息地重合起来,宋青遥忽然沉默了。
晏殊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陪她看了许久,方才复杂地开口问道:“你以前,便是住在这里的?”
宋青遥的眼前,闪过了无数个从前的画面,属于原来那个小小的、温柔的、乖顺的宋青遥的记忆画面。
她的母亲,是庆国公的宠妾。十月怀胎,躲过无数暗害万苦生下了她。
自她出生,母亲便告诉她,她们要谨小慎微地活着。不能出头,不能争宠,要听爹爹的话,要在好好侍奉主母。
所以宋青遥养成了逆来顺受、安分守己的“好性子”,旁人给她什么,她都接着、受着。
母亲去世后的那年冬天,宋氏诬陷她偷盗宋妙妙的阿胶膏。以此为由,命人将她按在雪地里重重地打了二十大板,并且直接把她赶到了这个国公府里最偏僻的小房子里住。
天知道,那阿胶膏,是娘亲去世前舍不得用、攒下来为她养身体的。
但是娘亲说过,作为庶女,她不可以反抗主母,不可以忤逆爹爹。
于是不到十岁的宋青遥,缩着幼小单薄的身体在这个小房子里熬过了六个春夏秋冬。
世事艰难,人情冰寒,唯有这人人嫌弃的小房子,替她遮挡了一丝丝风雪,让她熬到了待嫁之年。
宋青遥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就算是如此,宋氏和宋妙妙还是不肯放过她,想要吃她的骨头喝她的血,恨不得她去死。而她的“好爹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他便是助长宋氏母女气焰、造成原身惨剧的最大凶手!
宋青遥心里充斥着难以名状的疼惜和愤怒。
她咬着牙,答道:“是啊,十岁到十六岁,宋青遥在这里住了整整六年。”
晏殊的目光,落在宋青遥姣美的脸上,想象着一个小女孩儿,是如何独自在这里熬过六年时光。
她该是独自吞咽了多少艰辛和委屈。
宋青遥握紧拳头,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让庆国公一家,为他们从前的卑鄙冷漠付出代价的。”
为了原身,为了那个一生都在忍辱、受苦的女孩子。
晏殊没有回答。
他惊讶于宋青遥话语中透露出的狠意,但他在心里,默认了宋青遥的话。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躬身道:“荣王殿下,荣王妃,老祖宗听说您们回门,特意命我来请你们去寿宁院一趟。”
老祖宗?
那个向来对宋青遥冷眼相待,没正眼瞧过她一次的老祖宗?
她记得这个老虔婆跟宋迁龄一样,非常瞧不起晏殊这样的武将。
她会想要请晏殊跟自己上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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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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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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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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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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