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柜子上已经放了好几幅漫画,漫画确实是有些抽象的,每一个漫画形象都十分夸张。但是懂美术的人就能看出来,尽管只是一些抽象的漫画,已然可见绘画者功底深厚。
傅廷修拿着手里的漫画给小棠看:“你看这图2,男孩还在这个位置,你看这旁边有图例,这么一厘米的距离,其实是百米。图3这里,时间过去了四分钟,男孩已经游了五百米,这足见男孩的游泳水平是惊人的。”
“呃……”小棠看着上面的图例,原来他竟然画得这么细致,她还以为他只是随便一画。
傅廷修说:“女孩问男孩,她和他妈妈同时掉水里了,他先救谁,他就把她和她妈妈一起带到河边,自己跳水里让她们见证他的游泳水平。他的潜台词就是,看,我游泳这么棒,我不管先救谁,都来得及。”xiumb.com
“哈哈哈,我不行了,要笑死了,真的画得太深奥了,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我想过那是爸爸妈妈看宝宝游泳,我想过宝宝落水,我想过爸爸妈妈在冰冷的冬天训练宝宝,我就是没想过你说的这种,哈哈哈……”小棠哈哈大笑。
傅廷修看着小棠心情好,他也笑。
紧接着,他便看到小棠突然蹙眉,低呼了一声,随即用力地呼吸。
“怎么了?”傅廷修吓得神情紧张,手里的漫画随即扔到了地上,他赶紧握住小棠的手,一脸紧张地看她,“小棠,你怎么样?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立即轻轻揭开一点被子,查看小棠肩上的纱布,又查看她大腿上面的纱布。
这两处是伤得最厉害的地方,可千万不要因为笑得太厉害而拉扯到了伤口。
傅廷修突然懊恼,他就不该逗她大笑的,她受着伤,胸腔的位置又被吊灯扎伤,取吊灯片的时候还做了手术,脏器现在都很脆弱,情绪是不能大波动的,高兴大笑也不行。
“医生,我去叫医生!”傅廷修立即要往外跑,想到可以按铃,他又立即跑回到床前来立即按铃。
他用力地按着,动作连贯而急促。
按完铃,他握住小棠的手,神情紧张:“小棠,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笑得扯到伤口疼了?还是别的哪里不舒服?小棠,告诉我!”
他伸手摸她的额头,摸到她额头凉冰冰的,他心下更是发紧。
“我没事。”小棠说。
她确实是笑得太厉害了,突然扯到了伤口。
不是肩部和大腿处的伤口,而是胸膛位置缝合的地方牵扯得疼。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痛得晕过去。
很快,关朗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向黎小棠:“你哪里不舒服?”
看到她额前的冷汗,看到她脸色发白,他下意识地神色严峻。
小棠轻轻摇头:“我没什么事,就是伤口有一点点疼,我忍疼的能力差劲了一点,可能还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怎么受外伤的原因。”
“关医生,小棠刚才痛得很厉害,脸色都白了,还冒虚汗。”傅廷修立即说。
“嗯。”关朗立即伸手扣住小棠的手,探她的脉博。
探了半分钟,他就发现黎小棠的心跳比正常情况下快一些。
“呼吸有些不顺畅吗?”关朗问。
“有一点点。”小棠说。
傅廷修登时变得紧张:“医生,小棠是不是心脏受到了什么伤害?”当时吊灯砸下来的时候,杀伤力很大,小棠胸腔也确实被吊灯片扎伤了。
“没有。”关朗说。
傅廷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心脏的问题就还好。他发誓再也不惹小棠大笑了。
关朗掀开小棠的被子,他先是从外观检查了一下小棠的纱布,没有血迹渗出,他的神情稍好看一些。
他再伸手探到小棠心脏的位置,轻轻的按压:“怎么样?疼吗?”
他按压询问的同时,关注着小棠的神情变化。
小棠微微点头:“有一点点疼。”
关朗继续按压,仍然一边按压一边询问,一边关注小棠的神情。
他按压到下端的时候,发现小棠的眉头拧得很格外紧。他又在那个位置按了按,手上稍稍加大了一点点力道。
小棠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了,她甚至牙关都咬的咯咯作响。
傅廷修紧张心疼道:“关医生,你轻一点。”
关朗松开手,起身道:“伤口牵扯的疼痛,不是大问题。要是痛的格外厉害,不能忍的话,我可以开一点镇痛的药。”
“那麻烦关医生开一点镇痛的药。”傅廷修说。
关朗又说:“是药三分毒,镇痛的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只有在无法忍痛的时候才会使用。”
傅廷修怜惜又纠结的看着小棠,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未有过这样纠结的时刻。
用药,对小棠身体有伤害,不用药,小棠又忍得很难受。
“我不痛了。”小棠牵出一抹笑容。
关朗看了看小棠的脸色,比刚才稍好一些,他再替小棠探脉,他说道:“深呼吸一下。”
小棠立即依言深呼吸。
“怎么样?这个疼能忍吗?”关朗问。
“能。”
关朗点点头:“好,疼得厉害就这样深呼吸一下,有事随时叫我。”
关朗起身准备离开,看一眼傅廷修,他说道:“你可以给她听一点舒缓的音乐。”
“好。”傅廷修立即应声。
关朗离开了病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个平板,平板正在播放钢琴曲。
这些钢琴曲都是他当医生前的作品,那时的他,生活很简单很知足很幸福,所以谱出来的曲子都是舒缓轻快向上的,利于病人静心。
他这也是第一次与人分享,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触黎小棠,他就越是想要靠近。
他把平板递给傅廷修:“这些曲子比较简单轻快,适合她听,不要放太大的声音。”
“谢谢关医生。”傅廷修立即接过平板。
这一刻,他不是傅家的少爷,不是卡卡的总裁,不是qg的创始人,只是一个患者的丈夫,为了妻子的病情小心翼翼的感激着医生。
关朗听着傅廷修一声谢谢,无颜以对,面色稍僵了僵,他微点了一下头,匆匆离开病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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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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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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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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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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