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叮嘱道:“最近还是要注意些,伤口尽量不要碰水。”
“有劳。”弘历点了点头,沉静片刻,他忽然问:“她……”
见他欲言又止,陈太医知道他想问的高向菀的情况,便连忙道:
“四爷,不必太过担心,格格如今已无生命危险,只是除了脑后的伤,她……”
“算了,不必与我细说了,你们且好好医治便是。”弘历听见这些就觉得堵心,他甚至觉得呆在她的梨花院都觉得难以喘息。
他蓦地起身,一刻不想多留地抬步离开。
陈太医微怔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地行礼相送。
弘历回到清斋阁的时候,陈良刚好从外面回来。
案桌前坐下,他闭目静了静乱絮的心神才重新睁眼,冷静地听陈良禀报情况。
“除了那个大当家和大个子的逃脱了之外,其他一应人等已尽数关押大牢,等候审讯。”陈良禀报道。
“大个子……”弘历轻轻攥紧了拳头。
当时现场太慌乱,以至于他后来都没有留意那个大个子是何时离开的。
正如她当时所说的,若是那个大个子想要找她报复,追上她那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她的重伤会与他有关吗?
“爷?”陈良见弘历忽然神色变得阴沉起来,不由轻轻唤了一声。
弘历蓦地回神,敛下神色道:“你继续说。”
“还有那个大炮,我们的人在对面的小山峦找到了被遗弃的炮筒,不过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并没有人,所以……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闻言,弘历眼眸微沉,拧眉思索了起来。
在京郊附近使用大炮的绝对不会是军用之物,那会是什么人?
对方又为何要救自己?
沉思片刻,弘历说道:“捉到的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作用不大。明日你去提审一下,尽可能地查清这些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是。”
“还有。”弘历目光微微变冷:“吩咐下去,全力追捕落网之人。”
落网的那两个人才是关键人物。
“是。”陈良说完却一直垂首候在一旁。
弘历微顿,抬头看他:“还有何事?”
陈良立马单膝下跪,“属下冒犯主子,甘愿领罪。”
弘历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淡声道:“起来。”
“爷?”
“我说起来。”弘历不耐地加重语气。他又怎会不知当时那种情况陈良是在保护他。
“谢爷宽宥。”陈良这才缓缓站起。
弘历看着他,忽然自嘲一笑:“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很可笑,为了一个女人,往日的冷静自持全都没有了。”
“属下不敢。”陈良急忙低下头,“爷也是因为担心格格,关心则乱了。”
“因为担心她……”弘历嘀喃着慢慢地仰头靠在椅子上,然后挥了挥手示意陈良退下。
陈良立马躬身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弘历看着梁顶,缓缓地,唇角溢出一抹讥笑。
因为担心她,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甚至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
他略微恼怒地闭上了眼睛。
高向菀,你怎么敢这样践踏我的真心?
……
弘历从回来到晚上一直不茶不饭,甚至连门都没再踏出一步,就这样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
这可把小德子给急坏了。
“爷您还有伤在身呢,这不吃不喝的……”小德子叹了口气,劝道:xǐυmь.℃òm
“天色已晚,您至少也该回房间去歇息一下吧?”
“回房?”弘历恍惚的眼眸动了一下。回那个昨晚还与她缠绵温存的房间吗?
他能睡得着吗?
小德子见弘历嘟喃了一句又沉寂了下来,之后便又没了个反应,不免一阵心焦:“爷……”
“你下去吧,今晚不必再伺候了。”弘历淡淡道。
被轰出了门外的小德子急得在外头来回踱步,忽的,迎面就看见福晋走了过来。
他顿时心中一喜,以为终于有一个可以劝阻弘历的人来了。
不料福晋在门外吃了个闭门羹,莫说是开门,弘历简直连个回应都没给她。
“爷,您就算再忙也得吃些东西才行啊。您这样会把身体熬坏的。”福晋在门外苦口婆心地劝道。
熬坏就熬坏吧,她也不在乎。
弘历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忽然又觉得自己可笑。
她连他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他的身体是好是坏?
得不到回应,福晋转而问到小德子:“爷他到底怎么了?他的伤势可严重?”
她只听说他们回程途中遭遇了袭击,弘历受了伤,而高向菀也重伤昏迷,至于其中的内情她一概不知。
“回福晋,爷是手臂上受了伤,陈太医说伤势不重,只要不沾水,吃一两副消炎的药便无大碍。”小德子如实禀道。
“大晚上的,爷为何要把自己关在房中?”福晋满脸担心,他受着伤,如何还能在书房中熬夜?
“这……奴才也不知。”小德子低下头。
福晋脸色沉了下来,看着紧闭的大门眼中充满了忧色。
梨花院。
花月打了盆热水准备给高向菀擦身子。
当她拧了手帕过来,褪下高向菀的亵衣的时候,花月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连手帕都没拿稳。
只见高向菀白皙细嫩的皮肤上竟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淤青。
特别是肚子和背部上的那几块面积较大的伤痕,都呈淤黑色了,尤为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自家格格如此娇弱的一个姑娘家,到底是怎么样歹毒的人竟然对她下得去这样的重手?
花月简直无法想象高向菀到底在山上经历了什么。
“……格格,这一定很疼吧?”花月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一边哽咽道。
她的动作很轻柔,尽管床上的人其实一直都毫无知觉,也并没有苏醒的痕迹。
……
翌日一早,迟迟没有等到弘历的到来,心急如焚的花月正要前往清斋阁,迎面,陈太医就来了。
花月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奔了上去。
“太医您来得正好,我家格格,她,她身上有伤,浑身都是……浑身都淤青了,您赶紧,赶紧给她医治啊。”花月急得眼眶泛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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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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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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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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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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