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妾身冒犯爷,实在是罪无可恕,不配起来说话。”高向菀稍稍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看着带着些许倔强垂首不起的小人儿,弘历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花月一眼,示意她出去。
等花月出去关上了门,弘历负手而立,眯着眼眸审视着她。
“说说,你何事得罪爷了?”
“妾身说出府给爷祈福是撒谎的,其实妾身是去天香楼用膳了。”高向菀没抬头,语气轻软。
“哦?”弘历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有些捉摸不透地看着她,“那你现在为何要坦白?”
废话,这不因为你都知道了吗?
高向菀在心中不满地腹诽着,但脸上却是一片诚恳和愧色。
“本来借着爷的名号出府,撒了谎还得爷恩赐,妾身已是愧疚万分,今日在赏花宴上才知晓爷的赏赐如此珍贵,更是惶恐不已,思前想后,妾身觉得若再隐瞒实在是愧对爷的恩宠,天地不容,故特此请罪。”
眼下这情况,装糊涂只会吃亏更多,所以她还不如直接坦诚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
弘历定定望着她,沉默须臾,问道:“那你为何要借故出府?”
“妾身也是迫于无奈。”高向菀满眼委屈地抬头看他,眼中泪意盈眶。
“府里膳食实在是……妾身都连续吃了好几天的白粥青菜,还闹了几天肚子了,实在受不住……所以才出府去用膳的。”
白粥青菜?
他的女人,膳食吃的竟然是白粥青菜?
弘历眸色微沉,她未承宠,底下的人惯于见高踩底,会有所怠慢不奇怪,只是他没想到府上的人竟敢放肆到这种地步了。
他本就不是好女色之徒,即便是对待后院的女人平时也是例行公事一般。
娶了嫡福晋之后更是直接把后院丢给富察氏管理了,加上这一个多月也确实政务缠身,以至于他都忘了还有这个高氏的存在。
富察氏也才进府一个多月,很多事情顾及不上也是情有可原,倒是难为她了。
弘历看着楚楚可怜的高向菀,无声叹口气,柔声道:“你先起来说话。”
高向菀慢慢直起身子,看着他轻声问道:“您这是不怪妾身了?”
弘历别有深意地斜睨着她,沉默几秒,问道:“那除了瞒着出府这事,你还有没有别的对爷不敬的行为?”
高向菀望着他,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这人……还真是记仇。
她微微垂眸,“妾身之前口无遮拦,还说过……对爷不敬的话。”
弘历走到桌边撩袍坐下,手撑膝盖,挑眉望着她。
“例如呢?”
“例如说……说爷长得一张驴脸。”被捉了现行,高向菀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爷的这张是驴脸吗?”弘历危险道地眯起眼睛看她。
高向菀连忙摇头:“爷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是世间上长得最最俊俏的男子了,是妾身瞎了狗眼,额,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爷您霁月清风,就别跟妾身这种愚妇一般见识了。”
这顿夸赞未免也太……浮夸了吧?
弘历俊脸抽搐了一下,故作严肃地移开了脸。
见他不买账,高向菀又打起了苦情牌。
“跟福晋撒谎,对爷不敬,妾身自知罪重,可今日……妾身也受到上天的惩罚了。”
吞声忍泪之间,她还故意扬了扬自己精心化的这个“病入膏肓”妆,委屈巴巴道:“上天都替爷报仇了,爷可以原谅我一次吗?”
看着她委屈又苍白可怜的小脸,弘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勉强正了正神色,他才故作深思熟虑道:“姑念你事出有因,且是初犯,爷便不与你计较,但若再犯,爷就不会这么轻易饶恕你了。”
“谢爷宽恕,妾身不敢。”
高向菀瞥见他脸色好转,美目一转,试探性问道:“那斋戒一事……”
“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他轻笑一声,随即故意板着脸道:“福晋好意准你出府,若取消斋戒,你的谎言败露,岂不打福晋的脸?”
眼下富察氏好不容易才制衡着乌拉那拉氏和金氏的斗争,让内院平静了下来。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富察氏建立起来的威严崩塌,打破后院的安宁。m.xiumb.com
他之所以不明罚高向菀,而是暗下给她教训也是本着这个原因。
弘历是这么想的,但听在高向菀耳朵可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她偷偷瞄了弘历一眼,自认为看透一切地想着:原来他不当众处罚自己是为了维护他的福晋啊。
看来这个弘历果然和历史上说的一样,极其钟爱他的正妻富察氏。
“爷言之有理,本就是妾身的错,妾身该受着这惩罚的。”若是为了不波及福晋,她倒是可以接受这个的。
只是——
“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爷可否应允?”
“什么?”
“斋食寡淡,妾身吃不惯,时常腹泻,若是平时,妾身是不敢有怨言的,可今日落水,太医嘱咐要多注意身子。所以……”
高向菀看了弘历一眼,说道:“恳请爷允许妾身在院中设小厨房,自行烹饪斋食。”
设小厨房?
弘历微微拧了拧眉,“按照规矩,你院子是不能配备厨子的……”
“妾身不需要厨子,只要有厨房就行。”高向菀连忙说道。她不就是个现成的大厨了吗。
看着她惨白无色的小脸蛋,全然没有了那日他在天香楼时看到的灵动明艳,弘历的心头莫名一软。
“既然如此,那爷便随了你的愿吧。”
“多谢爷恩典。”高向菀欢喜得即刻朝他行一礼。
见她脸色不佳,弘历也没多逗留,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人一走,高向菀便舒舒坦坦地翘小腿躺回床上。
看来落了一趟水也无坏,即躲开了宫斗漩涡,摆平了弘历,还意外获得了一个小灶。
翌日一早。
高向菀还在做着美梦便被花月给掀开了被子。
“格格,您快醒醒,您,您快别睡了,金格格来了。”花月轻轻摇着她的胳膊。
“哎呀,管她……”高向菀惺忪着双眼正欲拽回胳膊,下一秒,又徒然睁大了双眼。
“什么?金寻雁?她来做什么?”
该不会找茬找上门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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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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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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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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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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