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萧守儿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散了。
原来是……
该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萧守儿忍不住问,“他得了什么病?”
“脑子里有个瘤子,活不了几日了。昨日大堂客人爆满,我和他拼桌用餐,见他脸色不对便多问几句,他比较健谈,要我保密,不得已才告知与我。”
“你治不好吗?”
姜衡衍摇头:“我治不了。”
萧守儿:“那冷偃川呢?”
姜衡衍还是摇头。
萧守儿长长叹了口气,“张三对妻子用情如此之深。”
离开酒楼,姜衡衍问:“你现在明白了吗?”
萧守儿愣了愣。
明白什么?
他恍然记起之前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他们之间合不合适。
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问姜衡衍和倾城。
姜衡衍给他扯张三。
烦人。
姜衡衍快被他蠢死了。
这也就是爱屋及乌,否则这样蠢笨的脑袋,他懒得说这么多话。
“我与张三相比有什么不同?”姜衡衍极有耐心的说。
萧守儿惊出一身冷汗:“你也得了快要死的病?什么时候?什么病?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难怪义无反顾的闯万魔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因为没几天活头了啊!
姜衡衍:“……”
你才得快要死的病。
“我只是凡俗,于倾城悠久的生命而言,与快要病死的张三有什么不同呢?”
“哦。”这么说萧守儿明白了,“好像是差不多,那也应该我师父找下家,你怎么还自己找下家呢?”
姜衡衍:“……”
“张三心知肚明,他去了以后,妻子定然肝肠寸断,不肯再嫁,所以才出此下策。
幸运的是我和倾城还未成婚,我趁早抽身,她永远不会体会到肝肠寸断的痛苦。而我若犹犹豫豫不肯放手,我们迟早也会走张三夫妻的老路。
你想想,我们解除婚约以后,倾城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难过?”
萧守儿想都不用想,“是的,她可开心了。”
姜衡衍:“……”
虽然他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结果。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但这样说真的好吗?
一丁点都不考虑师爹的感受吗?
姜衡衍自闭了几个呼吸的功夫。
萧守儿:“这么一说,你做的对,做朋友不好吗,干什么非得做夫妻呢?你看我那么爱倾城,就愿意与她做师徒,这有什么的。”
我们的爱与你的爱能一样吗?
你的爱那叫孝顺。
我们的爱叫两情相悦。
“走吧,你先送我,然后赶快去找你师父。”
“行。”
姜衡衍结账退房。
到了偏僻的地方,萧守儿动用灵力御空飞行。
除了失去一条胳膊,他并没有大碍,连续休养这么多日,胳膊断面早就不疼了。
就是一只胳膊做事很不适应。
连最简单的吃饭都吃不好,少一只手端碗,每次把脸扎进饭盆里吃,很不雅观。xǐυmь.℃òm
所以他现在不怎么吃饭了。
决定辟谷。
把人送到京城,萧守儿实在不放心姜衡衍破碎凌乱的身体,把他送到萧玄玉家里,亲眼看着他进门才放心。
不过他躲起来没有露面。
若是被萧玄玉知道他没了一条胳膊,肯定要告诉他爹娘。
他不想爹娘担心。
遗憾的看了眼公主府的方向。
难得回京城一样,没出这事还能回府看望一下爹娘。
现在……
还是算了。
倾城这边。
十五日之后,马车进了徽州的地界儿。
徽州的上空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笼罩着病气。
街道上人挤人。
商贩脸红脖子粗的吆喝着。
平时商贩吆喝的都是,有货呀,来买呀,价格便宜啊。
而现在商贩吆喝的却是:涨价了,买完赶紧滚蛋别挡着后边的人,马上没货了。
百姓怕瘟疫一旦全面蔓延开,商铺关门,断米断粮,断生活用品,都在玩命抢购。
物资就是命。
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把钱换成物资。
没有钱的翻箱倒柜砸锅卖铁也得买物资。
这时也有发国难财的。
像一个当铺。
别家当铺都关门了,他家却生意红火,卖家当的百姓排成长队。
大户人家的丫鬟呐,小厮啊,捧着珍贵的金银玉石、传家宝等等值钱的东西排出老远。
穷人典当衣裳被褥的都被挤到了最后面。
当铺黑得很。
压价的厉害。
平时当一千两的东西,现在只给四百两。
但百姓争先恐后的卖,生怕卖不出去。
倾城好奇:“那家当铺为什么收东西,不怕砸手里吗?”
何山智刚好知道,只扫了一眼牌匾就说:“这家当铺有官家做靠山,徽州的规矩只针对普通百姓,官家自己的买卖还不是随便往外运货?中间的差价赚狠了。”
倾城和冷偃川、药童听了很淡定。
倒是很少来世俗的李思男听了火冒三丈:“这个时候了,当官的不给百姓做实事,还想办法赚黑心钱。”
他要是按正常价格收,谁也说不出什么。反而好事一桩。
但是价格压得太低了。
太黑了。
让人生气。
李思男怒道:“我要去捣毁当铺,看他们怎么赚黑心钱。”
倾城把他拉回来:“你把唯一的当铺毁掉,百姓还怎么当东西换钱?他们会饿死的。”
娘一开口,做儿子的不敢造次。
但还是生气。
李思男:“难道拿他们没办法了?”
倾城抬眸看了眼牌匾,默默记住了当铺的名字,上面写着一个“刘”字。
何山智压低声音说:“公子千万不要乱来,实话跟你们说吧,这背后站的是刘指挥使,刘指挥使是八王爷眼前的红人,可得罪不起。”
哦……
还是八王爷的红人。
那么当铺赚的钱,是否也会流进八王爷的口袋?
八王爷可是暗害过她家萧玄玉呢。
行,这事记下了。
李思男不屑的嘴角快要撇上天。
傲慢的说:“管他什么使,在本公子眼里都是一坨黄屎。区区凡俗,哼!”
“嘶。”倾城皱眉。
李思男立刻认怂:“儿子绝对没有看不起凡俗的意思,儿子的意思是说,他是屎,我是屁,都是一个茅坑的。”
“噗。”何山智喷笑。
李思男幽冷凌厉的眼神望过去。
何山智连忙收了笑,一本正经的忧愁道:“不知道岳丈家是否储备了粮食。”
晚上到大庆府何山智的岳丈家柳府。
柳府的人都饿的面黄肌瘦。
何山智见到媳妇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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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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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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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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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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