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大人的紧张,姜阳又哭了。
杏花抱着哄,却怎么都哄不好。
姜阳的哭声响亮,把那伙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厨子忽然指着坐在杏花身边的史寅官叫道:“他、他……是他!后来他给我钱,让我给那个人收尸。”
整个酒楼的人齐齐向史寅官看了过去,包括倾城和姜衡衍。
连杏花都愣住了。
史寅官皱眉:“休要胡说,我只是来吃个饭,与我有什么干系?”
厨子却一口咬定:“就是你……你们看,他和画像上的人这么像,当时我还问他们是不是兄弟。”
史寅官瞪大眼睛:“一派胡言!”
为首的:“跟我们走一趟吧,带走!”
管他是不是,抓了回去慢慢审。
一群人围过来,硬生生把史寅官拖了起来。
桌子凳子蹭地发出吱吱刺耳的响声。
杏花没坐稳,往后一仰,抱着姜阳眼看后脑勺着地。
倾城眼疾手快拖住她。
杏花受惊脸色惨白,“主子!他们是谁呀,要干什么,不会真的要抓史先生吧?”
姜阳不哭了,姜秀慧又哭了起来。
场面一阵混乱。
姜衡衍把姜阳抱到自己怀里,“都住手。”
这些人是萧玄玉暗处的人,都不认识姜衡衍。
见姜衡衍气质和穿衣打扮很不凡,虽然不至于太客气,但也不像对待别人那般呵斥,只是皱眉打量他:“这位公子,请你放心,我们只是把他带回去问几句话而已,确定他没有问题,自会放回来,请你配合。”
姜衡衍拿出萧玄玉的信物:“把人放了,你家主子想知道什么,让他亲自来找我。”
萧腾一眼就认出自家主子的玉佩,拱手问:“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处?小人也好回去复命。”
“姜府姜衡衍。”
萧腾张大嘴巴:“原来是姜公子,大水冲了龙王庙。”
娘亲咧,主子不住书院,天天赖在姜府,他哪敢当街抓姜府的下人?此事赶紧汇报给主子,让主子亲自去姜府问吧。
萧腾看了眼史寅官,“此人甚是可疑,姜公子可得把人看好了,别让他逃了。”
姜衡衍点头。
萧腾把厨子带走了。
人离开以后,大家把目光投向史寅官。
史寅官满脸愧疚:“我……”
倾城:“没想到吧?出门带个面具好了吧?”
大家没有心思逛街了,打道回府。
史寅官被叫道书房问话。
“他们真的认错人了。”史寅官说。
“你就别嘴硬了。”倾城指着下巴,“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你嘴唇下方有颗痣,挺明显的。以你的辨识度,我看你一眼,至少二十年不会忘。”
“我、我我……哎!”史寅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谁承想出去一趟,摊上这么个事,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我是先太子的幕僚。”
“被乱刀砍死的是我亲哥哥。”
“先太子确实是被人害死的。”
萧云海遭截杀,被困在青平镇。
当时消息传递不出去,身边只剩随行的几个人。
以萧云海的足智多谋,若是他身体安好,或许还能逃出生天,偏生赶上萧云海病重,没能逃过那一劫难。
“先太子去后,我们按照先太子遗愿,全部散到各处……”
“我无亲无故,便到了郝家沟村,隐姓埋名,做一赘婿。”
“郝家沟村遭遇水神祸乱,我娘子一家全部死于水神之手,后来我带着阿梨出逃,靠着一股劲,又回到了当年的青平镇,我想就算是死,也要离先太子近一点。”
……
姜衡衍沉思片刻,消化史寅官说的内容,问道:“青平镇距京城路途遥远,先太子身子不好,为何来青平镇?”
史寅官沉默一下:“是来见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对他那么重要?让他不惜重病之身,迢迢千里来探望?”
史寅官抬眸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主子见谅,史不能说。”
倾城“啧”了一声,“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连人都是我的,问你话你敢不说?”
姜衡衍低声提醒:“注意用词。”
什么叫“连人都是我的”。
只有他姜衡衍是她的。
史寅官抹了把脸:“你们是我的主子,但先主子也是主子啊!这是先主子的私事,你们能不能不要问了?”m.χIùmЬ.CǒM
倾城眼睛一立:“你要反天了?”
话说一半,留一半,缺不缺德?
“你就说,是男的是女的。”
史寅官想了想:“先太子见的是女的,但真正想见的是男的……?”要见的是小妇人肚子里的男娃,这么说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
倾城:“……”
听不懂。
史寅官举手发誓:“虽然我以前是先太子的人,但是我现在效忠的是你们。”
“刺杀先太子的主谋,是不是当朝太子萧云江?”姜衡衍问。
史寅官说:“背后指使没有露面,但是我们都猜测是萧云江。”
“先太子体弱多病,顶多能活几年?谁也不傻,冒险杀他不值当。只有萧云江那个蠢货。”
“萧云江嫉妒心强,爱攀比,他曾经指着先太子的鼻子说,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皇上凭什么偏心宠爱他。”
“连名字他也比,为什么先太子叫‘海’,他叫‘江’?”
“听说先太子死后,萧云江很是得意。”
姜衡衍:“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是萧云江谋害萧云海?”
史寅官摇头:“先太子为了保护那位故人,则令我们不许调查,不许声张,就说他是病死的。兹事体大,一旦各方针对此事展开调查,那位故人一定会暴露在众人面前。”
倾城纳闷:“不追究凶手也要保护的故人,一定是对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吧?”
史寅官没有否认。
亲儿子能不重要嘛?
姜衡衍问:“先太子临终前,跟在他身边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史寅官脑袋嗡的一声,“我我……。”
“不能说是吧?”倾城愤怒拍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又不妨害谁,你到底把不把我当你的亲主子?”
史寅官直擦汗,“公子,姑娘,让我喝口水,上个茅房吧。”
姜衡衍见他呼吸不畅,可能确实需要整理一下思绪,便同意了。
史寅官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一会萧玄玉来了,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啊?”倾城都替他发愁。
萧玄玉一定会来跟他要人。
史寅官这不想说,那不想说,到了萧玄玉那,肯定各种大刑伺候想尽一切办法撬开他的嘴。
可是把史寅官保下来,又以什么借口呢?
姜衡衍凝眉:“确实有点难办。”
本来他不想参与的,之前萧玄玉来请教他,都让他给推掉了,没想到自家出现一个先太子身边的幕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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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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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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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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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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