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博把茶盏往桌子上一磕,“哎?刚还在说呢,十四哥知道你们今日回来,已在李氏酒楼备下酒席,要给你们接风洗尘。”
倾城哭笑不得:“接风洗尘,亏他想得出来……”
“他说毕竟出了趟远门。”李少博也笑,“十四哥最会做这些表面功夫。”
倾城挺满意:“省顿饭钱,咱们走。”
饭桌上,李少博突然问:“子渊、倾城,你们在哪过年?”
李进财热情相邀:“不如来我府上过年吧?孩子们跟你们合得来,不知道要多高兴!还有我那一妻一妾,倾城,你们走后,总念叨你呢。怎么样,来不来?”
倾城摇头:“今年在陆家村过年。”
虽然姜衡衍爹娘已经过世,但是陆家村还有吴振诚。姜衡衍拿吴振诚当父亲和师父,不说以后,今年肯定要和吴振诚一起过。
姜衡衍解释:“今年不一样,我父母……”
他顿了顿,咽下心中苦涩,说:“我若在外过年,吴大叔一定不放心,我不忍让他为我牵肠挂肚。”
提到他父母过世的事,气氛有些压抑,李进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吴长生把话题截过去:“算你有良心,我爹知道又要感动的哭了。”
晚上他们一行人都住在李进财的府上,连李少博都没有回家,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通。
倾城见吴长生和李少博把新宅布置的挺好,而且逢世柱的活计干的也让人省心,便把新宅一切事宜继续交给吴长生和李少博。
第二天,她和姜衡衍赶着马车回陆家村。
陆家村后房山的小土屋一直是吴振诚打理,他们到的时候,吴振诚刚要锁门。
“吴大叔。”倾城离老远就喊。
吴振诚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镇上来了找多人找衍哥儿。”
倾城跳下马车,纳闷的问:“找他做什么?”
吴振诚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好多大户人家找他写春联,还有书院的才子们,邀他赴诗会,反正一波又一波好多人,都让我打发走了,我让他们过两日再来。”
倾城这才想起来,她家小相公如今已是小有声望的才子,尤其他一计反杀恶毒大伯娘,让他在青平镇近乎成为传奇人物。
诗会就不用说了,一到放假,那些个酸溜溜文邹邹自以为学富五车的学子与文人们,以赏月呀,赏梅之类各种为由头,动不动就举办诗会。
写春联的话,古人对过新年尤为重视,贴春联更是必不可少的一项。穷人家至少也要上街买一对红纸春联,稍微有点钱讲究一点的,就会花高价请文人写。
时谷郡以青山书院最出名,青山书院每每有点新鲜事都会成为大街小巷热议的话题,久而久之,过年请青山书院的学子写对联便成了一种潮流。
而今年,青山书院话题最多,最亮眼,最热议的无疑是姜衡衍了。
倾城转身抱下来一个大酒坛子。
姜衡衍伸手去接,却被倾城闪开了:“沉,你手臂还没有长好,让我来。”
吴振诚纳闷:“你们不是要搬到镇上去住了吗,怎么还往这边买东西?”
倾城笑:“吴大叔,这是衍哥儿在府城给您买的好酒。”
换做别的吴振诚或许还能推辞,酒的话……吴振诚眼睛一亮,拔开盖子闻了闻,醉的脸都红了:“好酒,好酒,这酒不好买到吧?”
“这是衍哥儿托同窗家的关系才好不容易弄到的……您眼光真好!。”
倾城有些狐疑,连这酒都知道,吴振诚一点都不像乡村小郎中,倒像见过大世面的人。
听说他是后来才搬到陆家村的,没有人知道他以前的事情……
吴振诚见到酒,高兴的像个孩子:“衍哥儿孝顺我,快给我,快给我。”
倾城交给他。
吴振诚抱着酒坛,腿瞬间矮半截儿,差点没抱动。
倾城笑着又接回来:“沉吧?满满一大坛,够您喝一阵。您和衍哥儿先聊,我给您送家里去,顺便跟婶子说一声,让婶子带饭,晚上我和衍哥儿去您家吃。”
“哎,那太好了。”吴振诚咧开嘴笑。
倾城离开以后。
吴振诚捻了捻手指,咂摸刚才酒坛的重量,又看了看倾城抱着那么重的酒坛却走路轻快的脚步,默了默,转身看向姜衡衍。
“你手臂还没好吗?”
姜衡衍捏着手腕揉了揉:“已经无碍,是倾城太过紧张了。”
吴振诚疑惑皱眉:“冷神医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好的这么快?”
姜衡衍也纳闷,这天下,除了活死人肉白骨的出世珍宝,没有能够让断骨这么快恢复的神药。
他隐隐约约感觉是倾城为他牺牲了什么,但是他又实在想不起来。
姜衡衍只能解释说:“可能是我每日练武,强身健体有功效吧。”
吴振诚点头,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能解释的通的。
倾城去吴振诚家送酒,跟婶子闲聊几句,再回来的功夫,看见家门口停着两辆马车。
院子里摆一张桌子,姜衡衍站在桌子后面挥毫落纸。
两位管家打扮的人,喜笑颜开的聊着什么。
倾城走近了才听见。
“算上这次,我都来了三趟了,今儿可算见到姜公子了,真不容易啊。”
另一个说:“那我运气好,我这是头一次来请姜公子写对子。”那人眼珠子一转,吹捧道,“没想到姜公子比传闻中更加俊朗,不知姜公子可有婚配?我家小姐今年芳龄十四……”
姜衡衍头也不抬:“这位是我娘子。”
本不欲打搅他,径直往屋里走的倾城脚步一顿,“……”
她转身,微微一笑。
两位管家眼中划过惊艳之色,连忙改口:“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是这句好听。
姜衡衍落笔,眼中荡起高兴的光芒,“那我再给二位写个福字。”
两位管家惊喜不已,往年他们请青山书院的学生写对联,哪个不是清高孤傲的?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看在谁谁谁的面子上才勉强挥墨,多的要求想都别想的拽样。
这位新晋的新星倒是温和的很,不但一口应允,还给送福。Χiυmъ.cοΜ
倾城没有打扰他们,进地窖收拾东西。
大米、食盐、瓷器、布匹等等,该拿的拿,该留的留,本来她也没有指望姜衡衍帮忙,可是姜衡衍这一写,就没有停下来过。
门口的马车几乎是刚走一辆又来一辆。
趁这没人的间隙,倾城抓着姜衡衍问:“你干嘛那么拼命,手腕不要了?”
姜衡衍轻轻捏着手腕晃动:“我们家倾城不是喜欢数钱?虽然写对子赚的不多,好歹也是一笔进项。”
倾城皱眉:“胡扯,你的手多少钱都买不来。”
姜衡衍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她眉间一点,轻笑:“我的手臂真的已经好了。”
倾城把他手臂扯下来,指腹一边揉捏他的手腕,一边将五行之气渡给他。
她的指腹纤细、柔软、又滑。
姜衡衍觉得她抚过的地方,酸痛一扫而空。
倾城好奇:“你们文人雅士不爱接这种活,生怕沾染铜臭掉价,你不怕坏了声望吗?”
姜衡衍失笑:“我的声望,不如你的快乐重要。”
倾城笑眯眯的摊开手:“赚了多少钱,全部上交。”
姜衡衍把钱袋捧给她,倾城笑眯眯回到炕上数钱,数完吓一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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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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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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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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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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