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茉举起半截墨条,蹙眉:“断了?”
她不满的看着他:“你别为了省钱用这种劣质墨,买点好的用!”
从系统里兑出二百两银子放桌上:“不许替我省钱!”
她满脸不高兴,就差在脑门上写上“你是觉得我挣不来钱吗?”几个大字。
许存芳木木的点点头,杨夏茉看了看砚台,现在的墨汁也该够他用了吧?
“你好好练吧,记住,你只管读书,挣钱是我的事。”
待她走了,许存芳忍不住拿起断裂的墨条,这是老师送他的东山松烟墨,是墨中极品,特点很多,其中一个是……结实。
若不是茉儿自己也很吃惊,他都要以为她是故意吓唬他呢!
果然是女侠,不愧是女侠!
红袖添香?他大概是真的想太多了。
许存芳追出门:“昨天是你给我洗的澡吗?”
他脸色微红,但是这个问题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你想什么呢?”杨夏茉白他一眼:“晚上再给你来一次。”
当天晚上,当一个悬浮在半空的蛋型诡异物体,无声无息的伸出类似手臂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剥去了他的衣服,把他放进浴桶,而他怎么挣扎都抗拒不了分毫的时候,许存芳彻底服气了。
如果说茉儿的厉害还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赶超希望的话,那大侠门的诡秘超绝,就是他连踮起脚尖仰望都看不到顶的存在。
所以,这辈子他是不用再想有当茉儿老大的那天了。
只是居然不是茉儿亲自……他心底有点小小的失望。
…
转眼到了十月底,趁着能出门的时间,王灵玉来了。
最近戒严,生意不好,她这个总掌柜也清闲得很,偶尔去茉莉芳转转,看看铺子,跟隔壁老板唠唠嗑就没事可做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抱怨道。
现在人心惶惶的,总觉得不安定,好像下一刻就要发生暴乱似的。
“听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希望小龙侠能带来灵丹妙药,一吃就好,大侠救世。”
王灵玉看着杨夏茉,大侠门能做出那种赌命的药,那救命的药呢?
可是杨夏茉也没办法啊,她三天两头催丁巨侠,大概是催得太多,现在丁巨侠都不理她了。
哐哐哐!外面又响起了敲锣声。
“济生堂胡不邪大夫已研究出药方,请各位父老乡亲再等半个月,所有病人彻底病愈后即可解除戒严!”
几人面面相觑,胡不邪?
那个杀了师父一家的胡不邪?
“怎么像在做梦啊?”王灵玉喃喃道。
她紧紧抓住杨夏茉的手:“你听到了吗?有方子了,要过去了!”
杨夏茉也有同感,可不是像做梦一样?
丁巨侠的高科技位面都没做到的事情,胡不邪一个古代医生居然做到了!
怎么可能啊!
那以后她还能相信科学吗?
得得:“大侠你想多了,大侠系统从不敢轻视古代人民的智慧,科技同理。”
“许许,你说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官府为了安抚人心骗人的吧?”
许存芳摇摇头:“我觉得沈大人不会如此。”
王灵玉也十分赞同:“对,沈大人虽不是完人,但有底线。”
杨夏茉不说话了,她不同意。她倒觉得,沈令时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介意使用某些手段的人。
不过,她不想跟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尤其跟玉儿,她觉得输得肯定是她。
许存芳突然说道:“茉儿,你要的答案就要来了。”
杨夏茉看向五里庙的方向,应该是吧?
胡不邪立下大功,救了这么多人,原来的罪过肯定能抵消了,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
宁丰县百姓们数着日子,一天天的等着,终于到了十一月十五这天,街道上再次响起鸣锣声。
戒严解除,家有病人在五里庙的也可以去接人了。
杨夏茉没人要接,不过她心底激动,还是去了五里庙准备一睹盛况。
到了五里庙他们才知道,原来胡不邪比他们想得更加厉害,一个月前他就研究出了药方,开始批量使用了。
十月底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服用了他的药,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好转,但沈令时为了以防万一,下令必须观察半个月才可以离开。
隔离区门前,有人开始念名单。
这次跟上次她见到的不一样,上次是死亡名单,这次是病愈名单,被念到名字的家属就可以把人接走了。
本是空旷的野外,现在这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看着他们,杨夏茉几个心里也都高兴得很。
在隔离区另外一个方向,还有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小门。
此时这个小门也已经打开,沈令时站在门外,目视着那几个人出来。
康启云和康少洵走了出来,看到篱笆墙外的天空,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许。
在隔离区的日子,又累又怕,稍一不注意一支支夺命的冷箭就不知道从哪里射了出来,每次都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让他们不敢懈怠分毫。
“康大人,小康大人,你们辛苦了!”沈令时笑着迎上来。
康启云见了沈令时,脸色一僵,冷哼道:“我们的确辛苦,沈大人倒是清闲得很!”
这是怨上他了?沈令时一笑:“下官已备好酒菜和热水,大人请上车。”
无论如何,这两位总算是给宁丰百姓做了些实事。
沈令时带着他们上车走了,小门里又走出几个人来。
杨大伯盯着远去的马车,脸色难看。
他不是官,只是个吏,在五里庙拼死拼活这么多天,出来却连个马车都没得坐。
“夫君,你终于出来了!”
杨伯母哭着扑上去,抱着杨大伯嚎啕大哭。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杨大伯脸色一沉,若不是她怀着身孕,他早把她推开了。
“赶紧回家,给我沐浴更衣,我还要去衙门报道!”
杨大伯匆匆赶到衙门,却不得门而入。
只有主簿出来,扔给他一纸文书,和一个包裹。
包裹里是他放在县衙里的私人物品,文书则是解雇证明。
杨大伯看着文书上的内容,简直不敢相信。
文书上列了他两大错处:
一个是之前他参与攥写的材料出了错,造成了损失。
另一个是斥责此次他在五里庙消极怠工,不听管事安排,躲避劳动,给县衙丢脸抹黑。
两错并罚,他被除名了。
“我冤枉啊!”杨大伯扑上去,却被一个见机快的捕快一脚踢了回去。
主簿甩甩袖子转身回去,侧门在他身后紧紧关闭。
杨大伯明白,他是被人坑了。
那个材料,他只是参与编写,就算出错,主要责任人也不是他。
还有在五里庙,虽然他生怕被传染上瘟疫,行事并不积极,能躲的就躲了。
可管事的安排他怎敢不听?
当着管事的面,他可从来不敢偷懒。
当时他在五里庙一醒过来,发现连京城派来的两位大人都老老实实的听从管事安排时,他就知道管事的不能得罪。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得到一个这样的评价?
到底是哪个小人在污蔑他?
杨大伯急得满头大汗,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向来谨小慎微,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不远处,杨夏茉看着他瘫坐在地上,心里嘲讽不已。
果然,像他这样喜欢钻营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为老百姓做事呢?
现在被开了,真是活该!
杨夏茉却不知道,在管事的眼里,杨大伯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他最错的是做了得罪沈令时的事。
连许存芳都不知道,他汲汲营营数日,想把杨大伯搞下来,却不知沈令时早就动手了。
县衙外贴了告示,功德榜也又更新了。
告示上重点表彰了有功之人,胡不邪位列首位。告示上说,沈令时已经下令,胡不邪功过相抵,无罪释放。
不过杨夏茉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大多数都认为胡不邪功大于过,官府只说相抵实在是太小气了。
“许许,你怎么看?”
她很好奇许许的观点。
许存芳想了良久,叹道:“性命无价,不可相较。但三条人命和千万人命,若有取舍之必须,我会选择后者。茉儿,我是不是很虚伪?”
“没有啊,你只是没彻底想明白而已。”
得得插话:“想不明白就去杀猪喽!”
杨夏茉:“闭嘴!”
说完得得,杨夏茉笑眯眯的对许存芳说道:“想不明白就看我杀猪吧!”
许存芳:“……好。”
两个人向租来的马车走去,杨夏茉琢磨着,偷懒了一个多月,她得干活了啊,有钱了先置办辆马车。
“你看。”许存芳突然示意。
杨夏茉看过去,是胡不邪,他在儿子的搀扶下上了一辆马车。
比起上次隔着篱笆墙见到他时,胡不邪人更瘦脸色更黄了,上车时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儿子身上。
以前她就觉得他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现在更是,就算是下一秒他就倒地上了,她都不奇怪。
街上人多车多,马车行进的慢,杨夏茉的车正好跟胡不邪的紧挨着并排缓慢前行。
杨夏茉听到胡不邪喘xi了一会儿,然后嘱咐儿子:
“以后,济生堂就交给你了。”Χiυmъ.cοΜ
“师兄的儿子不懂医术,你给些银子打发了就是,济生堂的招牌不能砸他手里。”
“你头脑聪明,是做大夫的材料,有子如你,我放心了。”
杨夏茉皱眉,怎么听着跟交代遗言似的?
难道他真要病死了?
晚上,杨夏茉洗漱完毕歇息了,得得突然喊她:“胡不邪自杀了!”
什么?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得得:“胡不邪服毒自尽了。”
杨夏茉呆住了,这是胡不邪自己给她了答案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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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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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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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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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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