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当初那个腼腆无能任人欺负的许存芳,居然敢对他动手!
“你等着,我要是不把你告到倾家荡产,发配充军,我就不姓许!”
许存芳怨毒的说完,一刻不停的跑了。
杨夏茉想追来着,却被许存芳拦下了。
“算了。”他说。
杨夏茉有些担忧,许存芳还要考取功名的,若是真被告上了公堂,一个掷刀伤人的污点坐实了,会影响他的前途的。
要是碰上一个严苛的官,说不定能直接捋了他童生的身份和参考资格。
那许存志若是真的要去告状的话,肯定是告到沈令时手里。
沈令时并非严苛的父母官,可是这人性情难以捉摸,又一心怀疑着她,若是他借此做什么文章的话……
杨夏茉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她绝对不能给任何人伤害许许的机会!
“茉儿,茉儿?”许存芳手在她眼前晃着。
她回过神来看着他,他有些忧虑的问道:“你在想什么?你刚才的眼神很吓人。”
王灵玉也担忧的看着她:“你不会想做什么坏事吧?”
杨夏茉想起她们之间的约法三章,也头疼起来,对许存志做点什么的话,算违反约定吗?
呵呵,她干笑一声,问许存芳:“刚才你怎么动刀子了?”
许存芳脸上泛起红晕:“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很生气。”
他苦笑道:“那时我竟觉得,用刀子让这种人迅速闭嘴,也是极好的方式。”
“我被你影响了,茉儿。”
杨夏茉心里一甜,原来许许也是会被她改变的呢!
她还以为他只会迫于她的武力妥协一些事,却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因她悄然变化。
王灵玉受不了这两个郎情妾意的模样,哼了一声:“为妻子出头,不是男人该做的吗?”
杨夏茉一愣,对啊,许许是为她才出手的呢!
他又一次维护自己呢!
杨夏茉眉眼弯弯,许存芳看着她的笑靥也笑了起来。
王灵玉别过眼去,真不忍心看小姐妹那乐颠颠的模样,太傻了!
“哦,对啦,以后这种动手的事还是我来做,你负责读书就对了,等你当了官再罩着我。”杨夏茉高兴了一会儿,又想起了正事。
许存芳宠溺的点头:“好。”
王灵玉:……这种话在外面公开的讲合适吗?
关于许存志的事,杨夏茉想了想,教训是肯定要教训的。
但是秋闱在即,她也不会因为他的几句狂言秽语就真毁了他的前途。
所以她决定,等秋闱过了,不管他考中与否,都揍他一顿就是。
若是以后他不再来碍他们的眼,她也不会再找他麻烦,若是他不识相,就别怪她心狠手辣真毁了他的学业前途了。
时间一晃就进了八月,一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许存芳即将迎来季先生的考核。
许存芳虽然每日苦读从未松懈,此时却也难免紧张忐忑,连带杨夏茉都有些紧张兮兮。
可是读书的事,她也帮不上忙,只好每天做点好吃的,补身的补脑的每天弄一大桌子。
别的不说,同桌吃饭的人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不少,连一向回家吃饭的杨夏莉都忍不住留下来吃了好几次。
到了考核的日子,杨夏茉紧张的在铺子里等着消息。
在她的感染下,王灵玉和杨夏莉也闭上了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而此时在章家,气氛也很压抑。
病床上,章元娘颤抖着捧着一张纸,不可思议的看着丈夫:“你要休了我?”
“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夫妻,从此各不相干。”
章严功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急切,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太久,现在他只想立即离开这个地方。
他看着她:“看在儿子的份上,我不休你,写的和离书。这座宅子也留给你们母子,另外再给你们留二百两银子,足够你们吃用到伟明成年了。”
章元娘被和离书惊得头晕目眩,无力思考,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的丫鬟早已气得七窍生烟:“这宅子本就是我们章家的!你偷了章家的钱……”
“放肆!”
章严功一耳光甩过去,将丫鬟打到在地。
鲜血从她的耳朵和嘴角流出来,人挣扎了几下却爬不起来了。
她哭喊着:“小姐,您清醒清醒啊,您再不清晰就没活路了!”
章元娘呆滞的眼珠动了动,“为什么?”
“为什么?”章严功仰天大笑:“我堂堂七尺男儿,改了祖宗给的姓氏上了你家的门,在你家受尽屈辱!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要是还不明白,就想想章天泽和秦婵娟是怎么对我的!”
章元娘吐出一口血,“你怎么可以直呼爹娘的名讳,他们对你不薄……”xǐυmь.℃òm
“我就喊了怎么样?哼,两个老东西,他们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不成?不对,就算他们爬出来了,也没资格教训我,他们现在可不是我的爹娘了!”
“我要改回我自己的姓,认回我自己的爹娘!”
“哼,我还得感谢你病了,终于让我有机会彻底掌控了章家的产业。如今章家的钱财尽在我手,章大小姐,你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章大小姐,你可记住了,你现在住的宅子,以后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件衣裳,都是我陈严功的怜悯和恩赐!”
章严功,不,是陈严功狞笑着,脸上俱是小人得志的快意。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章伟明走了进来。
看到儿子,陈严功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但随即隐去,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他。
“你来的正好,省得我再跟你说一遍。”
章伟明却看也不看他,走到母亲身旁,拿起那张和离书,撕了个粉碎。
陈严功冷哼了一声:“撕了也没用,我心意已决,你撕多少张我就能再写多少张。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若是惹恼了我,我就直接写休书,到时候你顶着一个弃妇儿子的名头,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耻笑!”
章伟明抬起眼帘:“你没资格。”
“什么?”陈严功一愣。
“我说,你没资格。”章伟明再次说道。
他走到桌前,拿起笔来,一边写一边说:“你别忘了,你们的婚书上写明了你是入赘婿,依照本朝律法,你没资格休妻,也没资格和离。”
陈严功拧起眉头,本朝是有这条律法,可是谁当回事了?
能休妻的上门女婿都是把持了掌家大权的,就算有这条律法,可是谁会给一个失了权的女人做主?
而且这世间,本就是男人为尊,这条以妻为尊的律法本就不得人心,所以向来是形同虚设。
现在,竟有人跟他提这条律法?
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章伟明:“今天我便以章家当家人的身份,代母休夫,收回你的章姓,将你遣回陈家。”
陈严功心里一抖,那些能休妻的上门女婿之所以不被王法处置,都是以无人为女人出头为前提的,若是真闹上公堂,那些大人们也不能明摆着违背王法。
他声色俱厉:“你想好了,你若胆敢如此,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你留!”
章伟明嗤笑一声:“那钱就当我孝敬父亲了,从此你我再不相干,等你以后穷困潦倒时,莫要上我章家的门。”
“好好好!不愧是章家的小崽子,跟章天泽一个德性!我倒要看看,等你挨饿受冻时,会不会来求我!”陈严功恨恨的说道,眼中的恶意完全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应有的。
章伟明淡淡的把休书递给他:“不送!”
陈严功夺过休书,转身毫不留恋的大踏步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章元娘无力的喊了一声:“严郎!”
章伟明叹了口气,过去轻轻抱住她:“娘,不是我们的终归留不住。别怕,以后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娘。”
丫鬟苦道:“可是以后的日子咱们该怎么过啊?”
章伟明嘴角勾起一丝完全不符合年纪的冷笑:“交给我就是。”
当夜,奉安镇的夜空再次亮如白昼。
杨夏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章家,“怎么了?”
章伟明对她一笑:“时间给我答案了。”
杨夏茉默然,少年在强颜欢笑。
“我父亲趁我娘病着,将章家所有产业卷走了。我想请你帮忙,把章家的东西夺回来。”章伟明目露嘲讽:“鼠目寸光,穷人乍富说的就是我父亲。有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把所有东西,货品,包括铺子全都变卖成现银。他不想着用钱生钱,反而以为有了那些钱就能用一辈子了。”
他笑看着她:“所以,想拿回来也很方便不是?”
“好,我尽快给你拿回来。”杨夏茉应下来,然后想起什么,问他:“你父亲卷走了所有钱?这几天你们怎么生活?”
她作势从怀里,其实是从系统兑出了一些银子:“我先给你些生活费。”
章伟明摇头:“不用,我存着不少压岁钱,够用一段时日了。”
“龙大侠,能不能请你务必把所有钱都拿回来,一点都不要给他留,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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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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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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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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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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