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文武官员也有些措手不及,但更多的是如坐针毡。对于“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一点,久伴君王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故而此时都恨不得立即离席或者昏死过去,也不想知道如此皇室秘闻。
或者说是不想被杨坚知道他们知道,事后打听到就另当别论了。
“阿娘,您说什么呢阿娘!”杨瓒长子杨静见状顿时心急如焚,“谋逆乃不赦之罪,您就算不为阿爹和儿子考虑,也要为二郎和三郎考虑啊。二郎还未成亲,三郎也才八岁,您一意孤行置他们于何地?”
杨坦心中惶恐,本能的跑到顺阳公主身边扑进了她的怀里。
顺阳公主闻言神色一震,低头看着才年仅八岁的幼子,目中露出一丝懊悔之色。随即,她忽然转头冲杨坚和独孤伽罗跪下,乞求道:“一应罪孽都是妾身犯下,与王爷父子无关。大郎和二郎平日都在滕王府聆听王爷教诲,唯有三郎年幼养在妾身膝下,然三郎并不知情,妾身也不会叫他知晓此等恶事。”
真是应了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顺阳公主自身心思再歹毒,却也不想教坏儿子,反而将杨坦保护的很好,心思依旧纯净。
“不知情?那今日这场刺杀难道也都是你一人安排的?”黛琦悠悠开口道,“若本座没记错,这场寿宴是滕王一力操持的吧?”
“你!”顺阳公主猛然抬头怨毒的瞪了黛琦一眼,显然是恨她为何要对她们一家赶尽杀绝,但她也知晓此时不是争一时之意气的时候,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转头看向帝后解释道,“二圣明鉴,今日这场刺杀妾身与王爷也是不知情的,我们根本不认得这些刺客。”
“你是说今日行刺朕与娘子之主谋乃是另有其人?”杨坚沉声质问,“如此说来,难不成你取娘子血迹是临时起意?”
顺阳公主一愣,很想借坡下驴就此认下,但看着杨坚深邃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颤,忽然明白若是真的顺着杨坚的话承认恐怕不仅不能取得信任,反而还要牵连杨瓒背上行刺的大罪。
于是她咬咬牙,和盘托出:“不,取娘子血迹的确是妾身早就预谋好的,只是妾身另有计谋,并非当堂行刺,毕竟这么做妾身和王爷也脱不了嫌疑。”
这话倒是可信不少。
只是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事情真相又扑朔迷离了起来。
场中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对这一波三折的剧情感到十分惊诧。
真是一瓜更比一瓜大。
杨坚沉默少许,转头看向独孤伽罗,显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独孤伽罗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尤其是早年的经历早就练就了她一颗铁石心肠。但她终究也是一位慈母,此时也对顺阳公主膝下三子动了恻隐之心。
“也罢,顺阳公主行猫蛊之事诅咒圣人与本宫,罪不容诛,然稚子无辜,可免牵连之罪。”独孤伽罗叹息一声,开口判决道,“来人,赐鸩酒一杯。”
“娘子!”杨瓒大声道,“公主虽然行差步错,险些酿成大祸,但终究还未实施,瓒愿自请贬为庶民,舍弃皇家身份,求娘子饶公主一命,从今以后瓒携全家隐姓埋名,再不入京城一步。”
“你倒是情深意重。”独孤伽罗冷哼一声,“圣人待你如手足,你缘何不知回报一二?”
“臣有罪,臣该死。”杨瓒跪地伏首道。
杨静和杨纶也连忙拉着杨坦一起跪下,异口同声道:“微臣也自请削去爵位,贬为庶民,求二圣开恩饶阿娘一命。”
顺阳公主看着拼命维护她的丈夫和儿子,心中大恸,此时才是真的完全后悔了。
宇文氏的气数早就葬送在宇文赟手中,只是她不甘心失去往日的威风才铸下如此大错,如今还要连累丈夫和儿子,真是悔不当初。
悔恨充斥着她的心神,一时失了理智,冲动之下她猛地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杨瓒父子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撞得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公主!”
“阿娘!”
父子四人惊呼一声,匆忙冲上前,却发现已经回天乏术,顿时悲恸不已。
杨坚沉默少许,径自起身越过他们往外走去。
独孤伽罗只好代为下令:“众卿先散了吧,来人,将刺客与滕王一家押回去。”
一场寿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喜事也变了丧事。
黛琦和杨广没有立即回晋王府,而是随着帝后一起入宫去了。
到了宫中,杨坚和独孤伽罗便私下召见了他们两人。
“二郎、黛侯,你们可是还有事禀报?”独孤伽罗询问道。
“娘子所料不错。”黛琦上前拱手道,“先前顺阳公主招供刺客主谋另有其人,此言确实不假。”
此言一出,帝后俱都神色一变。
独孤伽罗当即追问道:“竟是真的另有主谋?那黛侯可曾查明?”
先前杨坚未必信了顺阳公主的供词,只是依然当做真的来听,所为不过是替杨瓒开罪罢了。
开皇帝对这个三弟的的确确已经仁至义尽。
黛琦并未将话说得太满,而是有所保留道:“微臣也只是一点推测,二圣可还记得弥勒教之事?”
杨坚神色一动,抬手指道:“你是说这场刺杀与弥勒教有关?那么顺阳公主一家是否也是弥勒教徒?”
黛琦皱眉沉吟少许,还是摇了摇头:“尚未查出痕迹,其实微臣之前也不曾查到顺阳公主与弥勒教有所往来,之所以推测与弥勒教有关,是因迦蓝香。此物乃弥勒教独有,自梁朝覆灭弥勒教销声匿迹之后,已经许久不曾现世了,不过苍穹宫卷宗中曾有记载。”
另一个原因,则是史料记载弥勒教曾在长安城聚众闹事,只是这个原因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且史料记载的时间也对不上——可见历史轨迹已经被她“蝴蝶”的一塌糊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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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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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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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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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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