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语气十分无辜,只是这副表情已然出卖了他。陈顼又不是什么昏庸之辈,哪里还看不出来陈叔宝在心虚?
于是陈顼红着眼睛,翻身爬起,在萧摩诃和裴忌的搀扶下上前几步,指着陈叔宝骂道:“逆子!逆子!你竟敢误我军机大事!千秋霸业,尽毁于你手矣!唔,噗!”
“圣人!”萧摩诃等大臣大惊失色。
“阿爹!”陈叔宝也被这鲜血淋漓的一幕震住。
而陈顼却是气急攻心,药石无医,一口血喷出后,直接昏迷不醒了。
“二郎!”皇后柳敬言闻讯赶来时,陈顼早已意识模糊,奄奄一息,不由得仪态尽失。
“太医,圣人如何了?”柳敬言直接看向太医,厉声问道。
太医却跪地不起,战战兢兢:“臣无能,臣该死。”
柳敬言身形晃了晃,冷静少许,再看向一旁的陈叔宝:“你阿爹为何捆你?”
“不,不知道。”陈叔宝期期艾艾的回答道。
不管是陈顼还是柳敬言,他都怕得很,面对他们时下意识的就短了几分底气。加上这件事他本来就心虚,自然更不敢理直气壮的说话。
柳敬言便转而询问几个大臣:“你们给本宫说说,圣人为何会突然病倒?”
“启禀娘子,圣人命微臣二人调查萧元帅粮草被掉包一事,得知真相时……气急攻心。”裴忌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真相,拿来我看。”柳敬言凤眸一凛,伸手命令道。
裴忌连忙将资料呈上。
谁料柳敬言看完怒极,却一把将其扔出老远。
“荒唐!元秀乃一国太子,岂会做这等里通外国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裴忌和谢俨连忙跪了下去,不敢反驳。
“本宫命你们重查,务必揪出罪魁祸首。”柳敬言神色越发严厉。
“臣遵旨。”二人对视一眼,领命匆匆离去。
柳敬言这才看向一旁的萧摩诃:“圣人如今圣体违和,萧元帅便先回去等消息吧。”
如今陈顼人事不省,命在旦夕,萧摩诃纵是再想严惩祸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继续纠缠,也只能告退离去。
而陈顼病重,皇后柳敬言便召太子陈叔宝、始兴王陈叔陵、长沙王陈叔坚入宫侍疾。
孰料那陈叔陵本就心怀异志,且已经得知陈叔宝暗中掉包粮草还嫁祸给他的消息,便生出了除去陈叔宝的心思。于是暗中买通了为陈顼煎药的官吏,命他磨锉药刀并伺机带入殿内给他。
正月初一,本是举国欢庆的日子,陈顼在宣福殿驾崩。
灵柩前,柳敬言带领一众皇子悲恸大哭。
而陈叔陵早暗中得了那把快刀,便趁陈叔宝哭灵不备之时砍了过去。
长沙王陈叔坚眼尖,先看见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大声提醒陈叔宝小心。
陈叔宝闻言顿时心中一凛,察觉到危机本能的向前扑去,结果后颈还是被砍了一刀。
这时皇后柳敬言和陈叔宝的乳母吴氏也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抱住陈叔陵,为陈叔宝争取逃命时间。
陈叔宝虽被砍中,但并未致命,只捂着伤口痛哭惨叫。见陈叔陵还要杀他,顿时惊慌逃蹿,最终在柳敬言和吴氏的拼死护持下终于逃出殿去。
逃出之后,陈叔宝立即命人去传太医,然后才召集禁军去殿内捉拿陈叔陵。
而陈叔陵见事情败露,慌忙推开柳敬言和吴氏匆匆逃出宫去了。
柳敬言也受了惊吓,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即大怒,直接命萧摩诃速速去捉拿陈叔陵。
“始兴王意图谋反,掉包粮草之事亦是他嫁祸太子,企图离间元帅与太子!”柳敬言如是对萧摩诃说道。
此时,萧摩诃不论信不信,都不可能违抗旨意放过陈叔陵,遂领了兵马。
而陈叔陵一路逃出皇宫,随后马不停蹄出了城去,直往封地奔逃。
萧摩诃遂率军前去征讨,最终将他擒拿诛杀。
陈叔宝便在太后柳敬言的扶持下登基为帝,只是他刚被陈叔陵砍伤,只能深居承香殿休养,一应政事全部交给太后处理。
南陈遭此大变,自是一时无力再与隋朝开战,于是柳敬言便派遣使者入隋求和,并表示归还胡墅。
杨坚当然乐见其成,当廷接受了陈朝的求和,双方自此休战。
但为了防止突厥和吐谷浑再次来袭,他还是命宇文庆为凉州刺史,镇守在边关。而在此次征讨突厥和吐谷浑之战中立下奇功的窦荣定则被一举封为右武侯大将军。
其余功臣也一一受到了封赏。
自此,隋朝外患已平,危机解除,内忧也暂时只余尉迟迥一人。
然而也只是暂时的,没过多久变故又起。却是郧州总管司马消难突然起兵响应尉迟迥,淮南一带的州县也大多应和,于是引得荆、郢两地的南蛮也跟着作乱起来。
杨坚急速发诏书给襄州总管王谊和亳州总管贺若谊,命他们分别前去平定司马消难和南蛮的叛乱。
二人果然不负所望,一个将司马消难打的跑到了南陈,一个则快速平定了南蛮之乱。
消息传回长安,引得朝廷上下一阵哄笑。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宵小鼠辈而已。”
难啃的还是尉迟迥这根老骨头。
韦孝宽与杨广的兵马会和一处,然后进军怀县,在永桥城的东南驻扎了下来。而此时尉迟迥次子尉迟祐正率十万兵马驻扎在武德县沁水东岸。两军隔江对峙。
赵王世子出面在两军阵前亲口证明了所谓“赵王幼子”是假的,是尉迟迥为了谋反捏造的身份,宇文皇族早已尽数归顺隋朝,绝不会与叛逆为伍。
尉迟迥起兵的理由顿时就立不住脚了。
但他那一方当然不会就此承认,而是到处宣扬赵王以及赵王世子是被杨坚胁迫才出来作伪证的,更加说明了杨坚的卑鄙无耻。
于是两军隔江互骂,打了几天口水战,都撕扯不清。
“元帅,永桥城地处要塞,不如先攻下此城!”韦孝宽麾下众总管一致请战。
韦孝宽看了一眼舆图,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永桥城虽小,但城池坚固,若不能攻下,恐有损军威,降低士气,不如一鼓作气攻下其大军,那么这小小城池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众总管闻言细思一番,顿觉他所言有理。
“元帅高瞻远瞩,我等佩服。”
韦孝宽说服了其余人后,向杨广问道:“殿下可有指教?”
“老国公乃行军元帅,孤自当全凭元帅吩咐。”杨广对他的决定并无异议。
此番征讨尉迟迥的行军元帅不是他,他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徒惹非议。
见杨广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孤傲独断,反而十分谦逊内敛,韦孝宽与麾下一众将领一时对这位晋王殿下印象极佳。
于是韦孝宽也没了顾忌,直接下令:“拔营渡江,进攻武德。”
却说对岸尉迟祐见韦孝宽大军开始架桥渡江,便命士兵从上游放下火筏企图烧毁桥梁。www.xiumb.com
韦孝宽见状一惊,连忙询问麾下众总管、将领可有应对之法。
众人一时也是束手无策。
“晋王殿下可有良策?”韦孝宽便向杨广求助。
杨广正皱眉苦思间,耳边传来黛琦以内力传音入密:“二郎可命士兵在桥的上游堆起前锐后广,前高后低,状如坐狗的土墩,以阻拦火筏。”
这主意却并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套用了正史上监军高熲的主意。只是如今高熲正担任左大丞相,不曾前来监军,所以她就毫不客气的借来用一用了。
杨广闻言,立即对韦孝宽说了这个主意。
韦孝宽当即下令士兵运土块过来,于桥梁上游堆筑“土狗”。成千上万的士兵一起行动,效率极高,很快一排“土狗”便已经堆筑好了,成功将上游连绵而下的火筏阻拦在了桥梁之外。
于是韦孝宽大军得以继续向前架桥渡江,并且每架一节桥梁,便堆筑一排“土狗”。
尉迟祐见敌军拦住了火筏,只得放弃毁桥的计划,转而假意指挥军队后退,装作要撤退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打算等韦孝宽大军渡到一半时再发起进攻。
孰料对面韦孝宽见他们后退,立即大鸣战鼓,整军齐进。大军在战鼓的激励下,士气高昂,一鼓作气攻上了岸。
而尉迟祐那方因为开始就后退,便失了先机,且以为主将见对方破了他的计策而惧怕对方,已然失了士气,即便尉迟祐及时下令进攻,他们也没了战意。
而等韦孝宽大军完全渡过之后,杨广立即就建议韦孝宽把所有的桥梁都焚毁,断了大军后退的心思。
这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有异曲同工之妙。
韦孝宽当即采纳,将桥梁都焚毁殆尽。大军见没了退路,便越发拼死战斗,只许胜不许败。因为一旦败了,他们又没了回去的退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消彼长之下,尉迟祐军队大败。不得不说他这回也算是自作聪明、自食恶果了。
隋军则越战越勇,乘胜追击,竟一路从武德追到了相州治所邺城,也就是尉迟迥的老巢。
尉迟迥见尉迟祐大败逃回,立即亲自排兵布阵迎战韦孝宽,同时也派人前去青州求援。
还在邺城南边的野马岗设下了三千精兵埋伏,而他则亲自率领大军在邺城外严阵以待,用来掩人耳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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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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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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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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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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