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来了,快过来见过你姨母和从兄。”见他到了,独孤伽罗笑着招手。
杨广走过去,先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姨母,从兄。”
“二郎。”李渊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
“二兄!”四个小的也纷纷行礼。
“嗯。”杨广应了一声。
“哎哟,二郎是越发丰神俊秀了。”独孤氏夸赞道,随即又叹了一句,“倒越发与阿爹有几分相像啊!”
此言一出,独孤伽罗面上也有了几分悲伤:“逝者已矣,姐姐莫说了。”
独孤伽罗是北周第一美男独孤信的第七女,也是嫡女,在她嫁给杨坚的同年,独孤信便因政斗失败自尽了。不仅独孤家就此家道中落,连杨坚也遭受猜忌,如履薄冰,那几年可谓是她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光。
如今独孤氏旧事重提,难免令人触景伤情了。
“是姐姐一时失言了,莫怪,莫怪。”独孤氏擦擦眼泪,“来,你们兄弟俩也许久不见了。”
独孤氏拉过李渊和杨广,叮嘱他们好生亲近亲近。
李渊比杨广大两岁,不过身量上却没多少差距,两人站在一处几乎一般高。
“你们兄弟去玩吧。”独孤伽罗挥了挥手,“我们老姊妹有几个小家伙陪着就行了。”xiumb.com
杨广和李渊便识趣地告退了。
出了椒房殿,两人便在宫道上漫步而行,往太液池走去。
“我听说平定叛逆宇文贤之战,二郎居功至伟,不仅运筹帷幄妙计频出,更是手刃逆贼,建立不世功勋?”李渊突然一改在殿内长辈前的稳重,用一副“迷弟”的表情八卦道。
“是众将士戮力同心、浴血奋战的功劳。”杨广对此毫不贪功。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虽然只有十岁稚龄,可城府却不一般,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李渊就是好奇一下。
连自家大哥都用这个理由不轻不重的算计了他一把,更何况是隔了一层的从兄?李渊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目的。
“二郎真是谦逊。”李渊笑道,“昔日甘罗十二岁拜相,与二郎比又何如?二郎才是真正少年英雄。”
说完,李渊却又话锋一转,叹息道:“枉我长你两岁,却空袭一爵位,而一事无成,真是无地自容。”
杨广神情有些微妙,暗道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从兄何必自轻?”杨广不得不劝了一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昔日宇文护专权独断,人人自危。而武帝诛之,故良才皆得重用。后宣帝昏庸,而有圣人代之,从兄何愁怀才而不遇?”
“二郎所言甚是。”李渊只得赞同。
总不能说这话说的不对吧,那不等于在说杨坚也不是明主么?
两人正聊着呢,却见杨勇从太液池另一边走来。
“阿娘说你们出来玩了,我便知你们果然在这里呢。”杨勇见到两人,十分欣喜,笑着上前。
“大兄。”
“太子殿下。”
杨勇摆摆手,虚扶起他们:“快快免礼,四郎也不必如此拘谨,照旧唤我从兄即可。”
李渊在家中排行第四,故杨勇称他为四郎。
“是。”
“我也有许久不曾见到四郎了,最近在领什么差事?”杨勇随意问道。
“实在惭愧,尚无差事。”李渊汗颜不已。
杨勇沉吟少许,道:“我听闻四郎武艺不俗,尤其擅射,不如便在宫中谋一差事?”
“德才鄙陋,愧不敢受。”李渊有些讶异,忙谦虚推辞。
谁料杨勇一把拉着他,神色间颇为不赞同:“不必推辞,否则可就浪费了四郎这一身武艺才华了。”
“那就,谢过从兄了。”李渊这才受下。
杨勇好歹是圣眷正浓的太子,有他出面,最后的差事肯定不会差了。
“哈哈,我这也是举贤不避亲了。”杨勇笑道。
虽然是给自己人开后门,但总得有个好听的由头不是?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人,应该的”。
那不是找弹劾么?
“从兄知人善任,二郎骁勇善战,一文一武,堪称双壁。”李渊恭维道,“有从兄和二郎在,何愁大隋江山不能千秋万代?”
杨勇和杨广闻言俱是一愣,随即杨勇当先笑道:“四郎言之有理。”
“我与大兄自是兄弟同心。”杨广也随之附和。
然而嫌隙一旦存在,便会越来越大,而不会愈合。
同样的话,听在立场不同的人耳中,意味自然也就不同了。
在杨勇听来,这话等于是在提醒他杨广的军功有多高、天资有多厚,时刻都在威胁他的地位;而在杨广听来,则是他功高震主了,以及不论他功劳多大,最终也只能是为太子杨勇做嫁衣。
一句话,暗藏机锋。看似夸赞,实则挑拨。这个从兄果然也不是什么庸人。
三人在太液池边游玩闲聊一番,见天色渐暗,便转回了椒房殿。
独孤伽罗留独孤氏和李渊在椒房殿用了晚饭。
吃过晚饭,杨广回了晋王府——虽然只有十岁,但杨坚却特许他可以出宫建府了。
出宫,也意味着向朝臣传递一个信息——他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要追随的快来!
宫外自由度比宫内大得多,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方便的多。
这大概是杨坚立了杨勇为太子后,给杨广另类的补偿吧。
夜里,杨广还在秉烛夜读。
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窗户被风吹开。然后一阵凉风袭来,直直吹灭了屋里的蜡烛。
“呜呜……”
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四周黑黢黢的仿佛有鬼,显得格外阴森。
杨广:“……”
他不慌不忙起身,放下手中的书,顺手抽出傲雪剑,一边耳听六路,一边谨慎向外走去。
“呜呜……”然而耳边依旧只有北风的声音。
杨广反而越发小心,黑暗中视力受限,他便充分发挥耳朵的优势,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声音。
直至走到窗边,借着月色看清了院中情形,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然而他知道这都是假象,否则以这点寻常风力是不可能吹灭罩在纱罩之下的蜡烛的,定是有内力高深之人作祟。
杨广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此人至今未曾露出半分马脚,他也无法查探出到底在何方位,可见此人的武功远超过他。
“何方高人驾临寒舍,不妨现身一见。”杨广一边警惕四周,一边沉声开口道。
院中安静的除了风声,再无任何声音。
僵持了片刻,忽然房梁上传来一阵动静,杨广猛地抬头,就看到一人身形倒悬,青丝顺势披散落下,如同一只吊死鬼。
杨广想也不想的就提剑刺了出去,剑上带着冷冽的内力,锋芒毕露。
然而当剑尖即将此中那人时,却突然被一双手指夹住,不得寸进。
“嗯!”杨广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无法抽动剑身,冷冷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这宅子里的冤魂啊~啊~”“女鬼”凄切的喊道,“长夜漫漫,郎君不寂寞吗?”
杨广:“……”我寂寞你个大头鬼哦。
然后他就气急败坏的炸毛了:“以为变了声音我就听不出来了吗!一天到晚的,你就不能干点正经事?”
“哎呀!”黛琦脚一松,没钩牢房梁,直接掉了下来,还好轻功卓绝,及时翻了个身,这才稳稳站在了地上,没有摔个狗啃泥。
“早跟你说了,他不会被吓到的。”系统马后炮道,“你应该让我给你来一点恐怖特效才好。”
“万一真把男神吓坏了怎么办?”黛琦不认同。
系统冷笑:“呵!你吓他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黛琦:“……”
她选择性耳聋了一下,然而腆着一张笑脸凑到窗边:“二郎,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杨广:“……我真是惊喜死了。”
黛琦只当好话听,爬上窗就翻了进去。
“这么久没见,二郎有没有想师父呀?”黛琦把蜡烛重新点上,然后厚颜无耻的问道。
杨广心说没有你的日子我别提多快活了,我是有病了才会去想你。
但是深知某人尿性的杨广还是面无表情的回了一个字:“想。”
不然这货肯定戏精上身,哭哭啼啼的烦死个人。
“二郎真是心直口快的可爱。”黛琦要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羞耻心,这会肯定已经扑上去啃一口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杨广被肉麻的不行,连忙搓搓鸡皮疙瘩,转移话题道。
“我一出关就来了呀,时间有点不巧,出关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所以来的晚了点。”黛琦解释道。
“出关?你之前闭关了?”杨广微微瞪大了眼睛,这货不是刚突破么?又急着闭关?不怕走火入魔?
境界越高越是需要稳扎稳打,急功近利是大忌啊。
黛琦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师父是谁?不存在走火入魔的!”
“那你……”杨广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突破宗师了呀,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出关来找你?”黛琦嘚瑟道,然后特别豪放的一挥手,“告诉我,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欺负你?看我不把他打成狗!”
杨广忙抓住时机:“刚刚你吓我算不算?”
“呃……”黛琦表情一僵,“哈哈,今天这月亮真圆哈,就是风有点大,哎呀,太大了,你说什么来着?”
杨广:“……”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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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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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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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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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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