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呼延凤烈知道海长流的身世,只怕他也不会这么说。
一个是尚云国的王子,从小被送出去,和皇室断了联系。一个是匈奴的王子,从小没了母亲,受到继母和兄弟的排挤。
谁又能比谁高贵道哪里去呢?
她选择谁,顺应自己的心,也没有什么错误。
林清雪撑着下巴,看着海长琉。
海长琉喝的脸上生晕,眼睛里都是水盈盈的波光。
注意到林清雪在看自己,笑着走了过来。
“媳妇儿,你吃饱了吗?这里的烤肉比起咱们那里的是真够味。”
说着,他席地坐在林清雪身边,忙着给林清雪切肉。
林清雪摆摆手。
“早吃饱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这里还有杏儿呢。”
闻言,海长琉看着场中和格鲁牛称兄道弟的田七,笑道。
“杏儿找了田七,也真算是互补,田七这性子,好像是个人都能和他谈得来,杏儿天天也不说话,两人这么看着真有夫妻相。”
杏儿听了,不好意思的撇过脸,似乎海长流对他们夫妻相的评价让她很不好意思。
可若是仔细看杏儿的脸,就能看到她脸上甜丝丝的笑意。
林清雪知道海长琉是真的有些醉了。
否则放从前,他断然不会在这里谈论杏儿和田七的事儿。
“媳妇儿,你说我说得对吗?”
林清雪笑着点头。
“对,你说的都对,我也觉得他们十分登对,杏儿是个好丫头,我若是说除了团团以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杏儿了。”
两人并肩说着悄悄话,忽然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呼延凤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百里鹰给他在地上垫了个小毯子,他坐在了林清雪身边。
林清雪眉头皱起来,她也没想到这个呼延凤烈居然这么不要脸,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
看着呼延凤烈的眼神不免有些厌恶起来,停止了说话。
海长琉却不知道林清雪和呼延凤烈之前发生的事儿,还笑着和呼延凤烈打招呼。
“王子大人,今晚上风大,您还咳嗽着,怎么就出来了?”
呼延凤烈捂着嘴,咳嗽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看你们热闹,我也想来凑凑,海兄,你觉得我们匈奴这里如何?比起你们尚云国,你的家乡如何?”
海长琉看了林清雪的脸色,不知道这呼延凤烈忽然问这个事儿是什么意思。
“若是说匈奴好不好,那自然是好,另有一番风土人情,可是到底不是自己家乡,我和媳妇儿还是有些呆不惯,若是这次生意能早些结束,我们也想早日回家陪着老人孩子。”
呼延凤烈眼底闪过一丝看不清的情绪,他点点头。
“生意自然是很快就能完成的,只是我们匈奴的货币和你们汉族不通,本王要派人去都城取了银钱来给你们,否则你们带着我们匈奴的钱币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海长琉不禁深深地对他拱了拱手。
“王子大人真是心思缜密,长琉一直担心是货物出了问题才这么久没动静,原来是因为钱币的原因,长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王子大人见谅。”
呼延凤烈笑笑。
“也不用这么说,毕竟很多事情不说明白,旁人永远也不明白你爹心思,对不对,海夫人?”
林清雪陡然被点名,她看了呼延凤烈一眼,又不想让海长琉多想,只能点头。
“但是有时候,旁人知道你的心思,也不定能理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呼延王子?”
呼延凤烈笑笑,意有所指的说。
“也不是这个说法,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就已经是事情成功的一半儿了,毕竟谁能阻止一个人对自己献媚呢?”
海长琉觉察到两人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而且呼延凤烈看林清雪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呼延王子,请问这些钱什么时候能到位?到了的话,我们就准备动身回江南了。”
呼延凤烈看着林清雪,目光如炬。
“你想什么时候收到?在这里多做客一段时间,不行吗?”
海长琉皱着眉头。
“不行,眼看着就要过去这个夏日了,到了冬日雪天路难行,这里又是边关苦寒之地,只怕我们今年过年前就回不去了,还请王子大人可怜我们这些异乡人的苦楚,让我们能回去过个好年。”
呼延凤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在匈奴过年不是一样?本王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下来了,如今看着二位十分投缘,为什么就不能多等我一阵子,让本王也能过个好年?”
海长琉不吭声,这个呼延凤烈看架势是要留他们过年了!
可是尚云国军中可拖不了那么久!
他们已经出来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来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未经主将允许,私自离开军中,是大罪。
若是让张尘远那些人发现他们私自来了匈奴这里,只怕又是一番风波。
“长琉不善言辞,还请王子大人可怜我们一二。”
呼延凤烈咳嗽终于停了下来,他喝了一口百里鹰温好的酒,润了润喉咙。
“若是海兄这么急着回去江南,不妨自己先行,让夫人在这里等着钱,到位了,相信夫人很快就能追上去,也不耽误海兄和家人一起过年。”
海长流的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
他想要破口大骂,这人的终极目的居然是将林清雪留在这里?
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着钱,呵!
不要脸!
但是寄人篱下,他还没忘了自己的使命,握住林清雪的手,声音也压抑着不爽。
“王子大人真是说笑了,我和我夫人自来是生死同命,从不会想着让她一个人留在哪里讨钱,这钱是我们安生立命的,还请王子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夫妇。”
呼延凤烈漫不经心的喝酒,酒被夜风很快就又吹冷了。
“本王今日有些累了,先回去,海兄,你可以考虑本王说的话,本王还可以在原先的基础上给你加五万两银子。”
海长琉握紧林清雪的手,若不是因为这次的目的,他恨不得此刻就爬起来,将呼延凤烈大卸八块!
这人是在侮辱林清雪,更是在侮辱他对林清雪的感情!
他凭什么!
海长琉冷声道。
“夜风大,王子大人早些休息,有些话我们听了就当没听到,还请王子大人就此作罢,不要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我海长琉身当作人杰,不会将我的媳妇儿当成五万两白银的筹码,随意放置的,还请王子大人见谅。”
呼延凤烈已经离开了,他听到这些话,微微顿住了脚,夜风中传来他轻轻地笑声。
“好,本王明白了。”xǐυmь.℃òm
说着,就在百里鹰的搀扶下,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海长琉一把将林清雪护在怀中。
旁人瞧不出,可是林清雪听到他胸腔中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他在生气。
“相公,你在生气?”
“我难道不该生气?媳妇儿,你长得再美,也是我的媳妇儿,他凭什么觉得用五万两就能买断你我的感情?哼,果然是小人!”
林清雪靠在他胸口,听着海长琉有力的心跳,看着天上的繁星密布。
这样的星云在璃都是看不见的,这也是边关美景中常见的一幕。
“相公,五万两买不断,五百万,五千万,五万万也不行,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是无价的,你不用生气,他这不是在侮辱你我,他是在侮辱他自己。”
海长琉搂着她,像是搂着全世界。
“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也不会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媳妇儿,他对你是不是有意思?”
林清雪挑挑眉,心道海长琉现在对这种事儿还挺敏感的。
一点儿也不像是曾经那么迟钝了。
笑道。
“他是个没成亲的王子,我是个嫁过人的有夫之妇,你说他会对我有什么感情?别乱想,他只是想着拖延我们的钱财罢了。”
海长琉皱着眉头,林清雪的劝慰听着挺好听,可是他从呼延凤烈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就是占有欲,他每次看着林清雪光芒万丈的时候,虽然表面上都是支持和喜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层外表下,他的内心有多肮脏。
他想将这个女人藏起来,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不让别人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这些东西恨不得永远只有他能看,旁人都领略不到。
他想要日日高堂软卧,瑞脑消金兽,让林清雪只存在于他的温柔乡中,不为世俗所扰,不为旁人的眼光所烦。
可他的理智和爱都告诉他,这些不行。
林清雪的心怀广阔,她永远不会是那个只等着他回家的女人。
也正是因为林清雪的性格和能力,才让海长琉这么痴迷,才让他愿意为了跟上她的脚步而奋斗。
“媳妇儿,若是呼延凤烈追求你,也请你不要理他好不好?我很快就会变得比他更加优秀,到时候你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答应我,除了我,不要再看别人,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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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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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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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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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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