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很多世家喜欢将旁支养在身边的原因。
平时看起来人丁兴旺,旁的人家不敢轻易地去惹。
更重要的是,一旦事关本家,随意拉一个旁支出来都是替死鬼。
海家和张家都不屑于这么做。
可是文家就是那种喜欢养旁支在身边的世家。
这些旁支都知道本家的意思,可是拼着这种风险也要留在本家的身边。
一来,背靠大树好乘凉。
二来,就是碰到很多时候,会有很多机遇。
比如说,当时文苑嫁给海家,也是一种旁支的机遇。
或者是正好遇上官职空缺,而本家并没有合适的男子的时候,旁支就可以顺势顶上去。
皇后看了一眼小张妃,眼睛中闪过一丝赞许。
“如今想不到在宫里日子久了,就连小张妃妹妹也学会揣摩人的心思了。不过你倒是说得对,文家确实是喜欢这么干。只是不知道皇上这次怎么想了。”
杨贵妃将琼琚公主的手从她嘴里拿出来。
笑道。
“文家不过是张尘远兄妹手里的一个棋子,你以为他们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吗?”
“文家如今不论是在朝廷中,还是在后宫中,都没有可以依仗的人物。以往他们总是喜欢将女儿送到后宫来,好歹能当个门面。可是如今二王妃也没了,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皇上这次不高兴,还不是分分钟就直接满门抄斩了的事儿。”
杨贵妃的性子率直,虽然在宫里很多年,但是说话办事儿还是十分天真。
她这么一番话说出来,皇后眼底都是嘲讽的笑意。
皇后摆摆手,示意杨贵妃闭嘴。
“行了,贵妃,你说话办事儿还是这么毛躁。若是真的这么简单,本宫还需要将清雪特地从宫外叫来商量么?如今文家虽然在宫里已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途了,可是他们好歹也是一个老牌子的世家。”
“当年他们的祖先,跟着开国先帝打江山,得了这个位置,一直世袭至今。你以为他们的位置就是这么简单得来的?文家虽然手里没有实质的政权和兵权,可是他们掌管璃都一带的水路。”
“你知道为何一直将水神视作财神么?”
杨贵妃眨眨眼,摇头表示不知道。
皇后嘴角上挑,看着林清雪。
“清雪,你说给她听听。”
林清雪呷了一口茶。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古往今来,喜欢将水神视作是财神,乃是因为水路比旱路运送货品简单而且速度快顺流而下,从江南到璃都,只要十日的水程,可是走旱路,需要半个月以上。”
“而且,水路上纵然可能有水匪,却比旱路的山贼少了很多。可以说,水路是全国的商业命脉,故而很多行商都喜欢拜水神,就是这个意思。”
杨贵妃摇摇头。
“那,本宫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本宫家中从来没有人经商,所以也从来不在乎这个事儿。”
林清雪笑笑,看向皇后。
“娘娘,虽然当时张尘远被派去江南修运河,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后来还是咬牙答应了。只怕其中多少也牵扯到了文家的利益。否则以张尘远那个老奸巨猾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闷声吃下这个大亏的。”
皇后鄙夷的点头。
“对,就是这个道理。若是张尘远自己来选择,他肯定不会出钱出力去做这个事儿。本宫还想着,张尘远这个人一直都是爱财的很,怎么这次去江南修运河,倒是自己出钱,还没有从那边儿传过来的消息。”
“无论是贪污受贿,还是和地方官员勾结,都没有多少风声。想来是文家已经提前通知了各路行商,给他喂饱了。”
林清雪也表示同意。
“皇后娘娘说得对。清雪之前还一直想着,这个事儿怎么都不合理。如今您这么一分析,倒是就是这么个理儿。”
杨贵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我们千辛万苦的想着法子,将张尘远送去了江南,合着就是给他送钱了?这次一去,肯定不会空手而归的。到时候张家不仅仅得了钱财,还在皇上面前得了好名声。真是便宜他了。”
皇后懒得理她,听了杨贵妃的话,皇后只是抿着嘴唇,将手上的果仁儿给播了出来,扔到了碟子里。
这时候,没怎么吭声的小张妃倒是说话了。
“贵妃姐姐,并不是这个道理。若是这个时候张尘远在璃都,你说,京兆尹大人有可能给皇上上奏折么?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张尘远如今远在江南,很多事情都是鞭长莫及,他们纵然是再想知道璃都的消息,也比咱们晚了很多。”
说着,小张妃看向皇后。
“娘娘,若是这次文国公那边儿已经定罪了,只要皇上的朱批玉玺一下,张尘远从江南那边儿飞回来也来不及了。”
皇后赞许的点点头。
她掏出帕子,将手上的果壳儿碎屑擦干净,
重新戴上了护甲。
“小张妃如今真的是成长了很多。看来十皇子在你身边儿,让你好生认识到了人心险恶。就是如此。如今张尘远若是回来之前,我们就能将文家料理了,这个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小张妃眼底都是熊熊的斗志。
“臣妾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皇后娘娘有什么需要,就请只管吩咐。只要能用得上臣妾的,臣妾一定在所不辞。”
林清雪有些复杂的看向小张妃。
这个后宫真的是个吃人的地方,小张妃以前多么温婉和善的一个人,如今却也被逼着做了这么多。
她心里知道,小张妃这么做的原因乃是因为十皇子。
她的儿子。
小张妃心里一直认为十皇子的中毒,是因为张家兄妹的从中作祟。
虽然当时张太师和庆云帝都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可是小张妃就是因为这个,才更加肯定这对兄妹就是有意害了他的儿子。
也就是这样,才让小张妃这样的一个人,变成了这样的算计。
“小张妃娘娘说得句句都在理。只是看这次皇上是怎么说了。”
皇后哼笑了一声。
“清雪,你说说看,如今怎么才能让皇上下定决心来处理文家?都是他的心腹之臣,更是开国元勋,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由头,只怕皇上也不会因为买卖官职的事情就轻而易举的让文家倒台。”
林清雪和小张妃交换了一个眼神。
“古往今来,若是说怎么让一个世家倒台。无非是两个,一个就是谋逆,另一个就是巫蛊邪说。”
皇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林清雪吃了一口蜜饯。
“谋逆的话,如今已经事到临头,怕是很难做到了。若是不能将事情谋划好,只怕让皇上轻易地看出来,到时候不仅仅不能让文家倒台,更是会引火烧身。”
“帝王最恨的就是算计,若是让皇上知道我们为了扳倒文家,而算计他,到时候只怕更会让他十分忌惮我们。或者就算是没有让皇上发现是我们,也会让他心生疑虑。他本就因为病情,如今已经是十分疑心病重,这个事儿,不行。”
皇后笑笑。
“嗯,你说的对。那么,唯有生下巫蛊之术了?”
林清雪点点头。
“对,娘娘,就是巫蛊之术。这个事情说起来好像有些复杂,可是做起来只要一个人就行了。”
皇后看着杨贵妃怀里的琼琚公主,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看着皇后,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
许是被她的笑容感染,皇后也笑了起来。
“嗯,你说说看,需要什么人呢?”
林清雪看了看外头的天。
只见漫天无云,阳光从天上毫无遮挡的撒了下来。
“如果清雪没记错,钦天监的掌事官好像就是我们这边儿的吧?今年虽然江南一带在挖沟渠,可是清雪前阵子也听公公和相公提起过,江北一带今年旱情十分严重。”
“若是让文国公买卖官职的事儿,和江北的大旱联系起来,您说,皇上会怎么做?还有,若是让皇上明白,买卖官职的事情,可以作为一个舆论,将江北那些吃不饱饭的民众转移注意力,您说,他会怎么做?”
皇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知道文国公这次不可能轻易地被他们放过,但是一直没有想好法子。
如今林清雪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一时间倒是让她茅塞顿开。
“好清雪,你说的句句在理。常嬷嬷,去让人将钦天监那个掌事官叫过来。路上小心着点儿,不要让人知道了行踪。”
常嬷嬷老谋深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
皇后伸手,示意杨贵妃将孩子报过来。
杨贵妃笑呵呵的将琼琚公主递过去。
小公主年岁尚浅,奶里奶气的,皮肤白的很。
穿着一身红色的袄子,上头滚着白色的兔毛边儿。
一直笑呵呵的看着皇后。
皇后抱着琼琚公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贵妃,琼琚公主如今瞧着越来越像你了。你瞧瞧,这个眉眼,真是美人。”
杨贵妃笑呵呵的。
她喜欢旁人夸她的闺女。
“娘娘,如今这孩子就是臣妾最大的期望了。别说其他的,就是冲着她天天对臣妾笑,臣妾就觉得这个日子是有盼头的。以前臣妾就想着什么时候能逃出这个牢笼,可是如今臣妾就不再想这个事儿了。就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将孩子好好地带大了,以后嫁个好人家。也让臣妾跟着抱抱外孙。”
皇后也笑。
“琼琚如今才多大,你就想着她以后的日子了。你也是真操心的命。”
杨贵妃叹息一声。
“当年天燚还在的时候,臣妾就总是觉得日子还长,就像是旁人说得那样,来日方长。所以臣妾从来也不曾为天燚计划和筹谋什么。”
‘他上头还有太子和二皇子两个兄长,什么烦心事儿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臣妾总觉得天燚会好生的长大。可是如今臣妾就想着,当时如果给天燚多筹谋一些,只怕孩子也不会这么,这么……哎……’
皇后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好了,好好地又去提这档子伤心事儿做什么?你每次提起天燚,本宫就仿佛还能瞧见那孩子似的,心里总是难过的紧。贵妃,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不要再提那些伤心的往事了。”
杨贵妃掏出帕子,揩揩眼角,仿佛连带着心头的伤心一起揩了过去。
“是,娘娘,您瞧瞧,臣妾这是在做什么呢。不说了,不说了,如今日子好过了,臣妾以后都不说了。”
说着,又继续和皇后闲话家常。
林清雪安静地看着皇后和杨贵妃,她心里有些诧异。
皇后这样的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卸下自己的伪装呢?她看着总是这么的慈和,这么的无害。
杨贵妃甚至还对她感恩戴德,小张妃也对她百般敬畏。
可是她们却不明白,当时害了她们孩子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人。
皇后看了一眼林清雪,发现她在发呆,也没有叫她,继续和小张妃她们讨论育儿。
过了一会儿,钦天监的掌事官从外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见到众人,就跪地行礼。
皇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李大人,不用行礼。本宫今日来找大人,是有事相求。”琇書網
李归墟赶忙应道。
“能为皇后娘娘尽犬马之劳,乃是下官的荣幸。下官当年得了海阁老的举荐,一直都是心存感激。如今又经常得到娘娘您的照拂,愿意为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后看了一眼李归墟的打扮,见他特地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袍子。
若是不仔细看,好像和普通的小太监并无他样,心里就舒服了不少。
如今张青莲在后宫势力崩塌,也算是其他势力的一个洗牌。
而这个李归墟,就是海家趁着这个机会扶持上来的人。
鬼神之说,虽说不可信。
可是越是上位者,特别是皇帝,就更加的相信这些。
当时海文昭有意提拔李归墟,还特地和林清雪还有海长琉讨论过这个人的可用信。
他当时是外头一个大道观的观主首徒,有一会,海文昭出去办事儿,和李归墟偶遇。
觉得这个人很是识时务,而在那个道馆中,虽然看着逍遥,却也再无其他出路。
只能等着老观主驾鹤西去以后,做了下一任观主,在荒郊野岭郁郁终生。
于是海文昭就向他抛出橄榄枝。
这个李归墟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得了海文昭的指示,就跟着海文昭进京了。
正巧当时钦天监有一个老官告老还乡,李归墟就顶替了他的位置。
海家这些年为了不让人知道其中的关系,一直很少和李归墟有什么联络。
去年里头,张家那边儿的局势变化,原本是他们的人占着这个位置,海文昭只是顺手推了推,那人赶忙吓得就辞官远行了。
其他钦天监里头的人,虽是看着都是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却也都是心如明镜似的。
三番四次的推选以后,就让这李归墟上了位。
李归墟心里也明白,自己能这么浅的资历就坐上了人家几十年也熬不到的位置,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卓然,只是因为他的背后是海家。
自然不会违拗皇后的意思。
今日文家的事情,李归墟也知道了一些,这个时候皇后叫他来,他心里也大致有数。
皇后见他是个识趣儿的,笑了笑。
“汪公公,还不给李大人搬个椅子。怎么做事儿的。”
汪公公一抖拂尘,笑道。
“娘娘,您瞧瞧,奴才就是年岁大了,眼睛也不好,脑子更不好使。来呀,给李大人搬个椅子来!”
顿时,就有小太监搬了椅子给李归墟。
李归墟感谢万分以后坐了下来。
只敢坐椅子的三分之一,整个人的背部紧绷着。
皇后笑笑。
“李大人不需要这么拘谨。本宫今日让你来,是想知道星象的事情。如今江北大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说道?”
李归墟揣度了一下皇后的心思,试探道。
“今年开年以后,微臣和钦天监几位观星官都察觉,荧惑守心星象。”
皇后挑挑眉。
“哦?荧惑守心?这可是大凶之象。可有和皇上汇报?”
李归墟点头。
“赤星一惯是主灾祸,如今荧惑守心,自然是昭示着天下有大事儿发生。正巧应了江北的大旱。皇上还给微臣和几位观星官都封赏了一些。”
皇后挑着嘴角笑。
“真是厉害。李大人,当时兄长举荐你,果然是慧眼识珠啊。”
李归墟赶忙谦虚。
“皇后娘娘过奖了。荧惑守心这个星象,只要是会观星的都能察觉。”
皇后点点头。
“不错。李大人有才能但是不骄傲,真是不错。本宫只是想着,荧惑守心,赤星既然主灾祸,难道就只能主北方大旱吗?本宫以前在闺中之时,也听父亲说过星象一事。”
“赤星出了主旱灾,还能主兵戈之事,可有这个说法?”
李归墟拍马屁。
“娘娘果然见多识广。确实是有着说法。只是如今天下太平。除了边关那边儿还有战事,这荧惑守心之象只怕是不要用啊。”
皇后用帕子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大人,今日来本宫这里之前,可曾听说过,京兆尹大人上了一封折子?”
李归墟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拿不准。
“听说了。”
皇后喝了一口水,示意林清雪往下说。
林清雪淡淡道。
“既然大旱,那么民众吃不饱肚子,大人,您说会如何?”
李归墟深吸一口气。
“微臣不才,也无谋反之意。但是若是肚子也吃不饱,那么就不会在乎任何身外之物了吧?”
林清雪赞许。
“李大人果然是一语中的。既然江北那边儿有了兵戈之事,那么怎么解决才是最好的良策呢?还有,既然江北那边儿有了兵戈,那么荧惑守心之局,是否困顿更加?”
李归墟一下子明白了皇后和林清雪的意思。
“娘娘和林御医的话,下官明白了。荧惑守心之局,唯有水星可解。赤星主灾祸,水星主祥瑞。”
“如今水星黯淡无光,想来是因为有人冲煞了。下官这就去给皇上上书,一定要让水星重新大放异彩。”
皇后点头,让常嬷嬷取了几颗东珠。
“李大人明珠蒙尘多年,如今一朝得势,以后本宫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依仗着李大人。这几粒珠子,就算是本宫送给大人的贺礼吧。”
李归墟得了珠子,赶忙又跪下谢恩以后,才匆匆的离去。
小张妃和杨贵妃虽然一直在场,可是听她们说话像是打哑谜,也没有听的太明白。
心中不由得对林清雪更加敬畏。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医术了得,于权谋之术上,也深有研究。
看林清雪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崇敬起来。
林清雪看了一眼小张妃。
“小张妃娘娘,如今,整个璃都可以和皇上聊聊天的也就只有您了。您是张家的人,却不属于张家的势力。平时都是游离方寸外。皇上最是信任您。您说,若是您得了机会,告诉皇上,解决天下悠悠众口,让他们不再讨论旱灾的法子,就是换一个事儿给他们讨论讨论。您说,皇上会不会听呢?”
小张妃了然。
“林御医的话,臣妾明白了。皇后娘娘,林御医,臣妾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不管事成与否,都会给个准信儿。正好昨儿李公公过来传话,今晚上皇上要来瞧八斤,到时候会陪着臣妾一起用晚膳。”
林清雪笑笑。
“也不用太刻意。今晚上皇上去的时候,必然已经得了钦天监的上书。您只要将话题带到‘王顾左右而言他’的上头,不要说如今的局势。只是说十皇子生活中的趣事。比如,十皇子尿床了,孩子却说小宫女摔跤了,跌碎了两颗牙。您懂我的意思吗?”
小张妃点点头,似懂非懂。
“虽然听着不是太明白。但是臣妾听懂了两个,一个就是您举的例子。另一个就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典故。”
林清雪笑道。
“果然小张妃就是蕙心兰质,一点就通。其他的也不用多明白,晚上就将这个话说出去,明日就会有想不到的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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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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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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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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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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