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咬着自己的牙齿,一脸冷意的看着张尘远。
张尘远和她眼睛对视,丝毫看不到林清雪眼睛里头透露出一点儿的恐惧。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有挫败感。
这辈子,张尘远见过无数种女人的眼神,恐惧的,惶恐的或者是阿谀奉承的。
从来没有过哪个女人见到他张尘远,居然露出这种冰冷的、鄙夷的眼神。
他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你这个贱人,倒是牙尖嘴利的很。看来本官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林清雪也笑了。
“那么,张大人是准备在宫闱内,殴打还是残害朝廷命官?这点您问过皇上了吗?有皇上的手谕吗?”
仅仅是提起庆云帝,就让张尘远更加生气。
如今张青莲和云天煜的处理结果已经算是宫里人人知晓了。
他进宫的时候,就受到了禁军的阻挠,明摆着告诉他,不给他进去,任何人都不行。这是庆云帝的指令。
张尘远一口银牙咬碎。里面正在被审理的两个人,都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如今生死未卜,如何能让他沉得下这口气。
可是他到底不是张青莲那种容易冲动的个性,或者说,他也容易冲动,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算计一番。
如果这个时候张尘远冒冒失失的进去了,只怕最后倒霉的不仅仅是张青莲母子俩人,连他都要被折进去。
到时候正的才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张尘远硬是在外头等到审理结束,遇到了处理事情结束的李公公和汪公公两人结伴走来。
他一瞧见他们就两眼冒火。这种阉人,最是拜高踩低,从来都是对他们兄妹恭顺有加,如今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看到他连行礼都没有,准备远远地绕过去。
张尘远心急如焚,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么避过自己。可是看到皇后身边的汪公公也在,就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这两个老阉人以往就是关系不错,如今更是在他妹妹落难的时候走在了一起,其心可诛。
“李公公,见到本官,为何要避而远之?怎么,是忘了本官长什么样子么?”
李公公朝着汪公公使了个眼色,汪公公立刻远遁了。
他讨好的朝着张尘远笑。
“呦,这不是布政司大人么?怎么这个时辰进宫了呀?外头天色都要黑了。您这个时候来,圣上肯定也不会见您的。”
张尘远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别和本官绕弯子。你老小子肚子里头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说,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李公公抬起眼,有些怜悯和嘲讽的看了张尘远一眼,随后又故作恭顺的垂了脑袋下去。
“张大人,您手眼通天,在这个宫里还有您不知道的事情么?如今二王妃忽然暴毙,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张嫔,这点您不会不知道吧?”
张尘远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称呼。
“什么?张嫔?我妹妹被降格成了张嫔?”
李公公掩着嘴笑。
“是呢。这是皇上的意思。没有人敢多嘴。老奴这不是刚刚安顿好张嫔回来么。这个事儿啊,您还是别插手的好。毕竟,事关人命。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呢。”
张尘远气得将拳头捏的啪啪作响。
‘我妹妹到底有没有做,我能不知道?文家女虽然没法子生养,可是这会子我们和文家关系不至于弄得这么僵,肯定是有人从中陷害!皇上难道就没有怀疑一二吗?’
李公公摇摇头。
“大人,您这说的,老奴都不敢回话了。这事儿啊。也不是老奴说的算,老奴是个阉人,更不是皇上肚子里头的蛔虫。对这个事儿,还真的是不知道。您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如直接问问皇上好了。老奴还等着去给皇上复命呢。您就饶了奴才吧。”
张尘远见问不出来什么,就沉着脸,让李公公将今日的大体情况说了一遍。
李公公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今张家虽然看着已经是有些颓败的迹象,可是今日庆云帝没有就地处理张青莲,反给她留了个嫔位,就说明皇上最近还不准备动张家。他作为一个奴才,自然没有必要和张尘远他们闹掰了。
若是以后这帮人重新东山再起,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李公公就毫无保留的将今日凤翔宫里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才被张尘远放走了。
张尘远冷静下来,将今日的事情大概理了理,就明白中间到底是谁在作乱了。
还能有谁!皇后!
可是若是放在以前,给三个皇后都没有本事想起来这个事儿到底应该怎么栽赃嫁祸,于是张尘远就料定了中间肯定是林清雪在教她。
于是张尘远就候在这里,等着林清雪出来。
“你频繁的加害我的妹妹,到底是为了什么!天煜不过是个孩子,你居然也敢对他动手!你知道我们张家为了培养他,付出了多少吗?你居然敢将他送进了大理寺!”
林清雪冷冷的看着张尘远,之前的笑意都隐藏了下去。
“张大人这话说的真是好笑,云天煜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还能是个孩子?他是脑子不好,还是身子不好?如今他让王氏有了身孕,这个事儿还能是我做的不成?哼,小女不才,没这个本事!”
但是林清雪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时王氏的避子汤,就是她让芙蓉给调换了。
换成了保胎汤药。所以王氏能有身孕,完全是算计当中。
王氏回去了王家,发现怀上了二皇子的身孕,自然不可能舍得打掉,王家人更是痴人说梦,想着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
将王喜梅毫升的养在了府上,生怕出了一点儿纰漏。
这个事儿,叫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最终还是败露了。
听到这里,张尘远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刚刚李公公虽然说了大概的情况,可是个中内情还是没有告诉张尘远。
张尘远甫一听到王喜梅怀孕这个事儿,顿时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林清雪趁机从他手底下逃了出来。
“你说,王氏有了天煜的孩子?这是真的假的?”
林清雪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脖颈。
“你说,我说的是真是假?这个事儿,在坊间这会子怕是已经传开了。二皇子,天潢贵胄,居然和一个女人未婚有孕。更何况,当时王喜梅是以二王妃的闺蜜的身份被接进宫去的。张大人,您说,若是您是皇帝,听到这种败坏门风,混淆皇室血统的事情,您会怎么做!”
张尘远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
‘这个天煜,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
猛地,他又抬起眼,看向林清雪。
“这个事儿,是你从中算计的对不对?青莲不可能去害了那个文氏,她虽然一直病歪歪的,可是好歹也成亲算算有了半年。我们也已经在给天煜寻找门当户对的侧妃了。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动手去杀人。更何况还是大过年的时候。我自己的妹妹,我心里有数。”
林清雪不置可否。
“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张大人,你们平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多少人受了委屈。如今倒是自己贼喊捉贼了?”
张尘远朝着林清雪逼近一步。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我看你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说,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清雪也退了一步,和张尘远保持一个完全的距离。
她自然不可能随便说话,这里是皇宫,若是张尘远演了一出戏,让人在哪里偷听了,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个时候倒霉的就是她和整个海家。
所以她斟酌了一番,忽然笑了起来。
“张大人真是会说笑。我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计划?你不知道,天下就是女人和小人难养么?我没有什么计划。不过今日我会在场,会说话,也确实是有我的打算。”
张尘远眯着眼睛。
‘狐狸尾巴漏出来了?你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清雪扯了一下自己的大氅,将自己的形容整理好。看着十分的雍容和从容。
“你不知道年初二的时候,我进宫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张尘远一脸懵。
“什么事情?初二的时候,不就是太子妃和文氏站在皇后的凤翔宫门前站了一夜么?你进去以后就帮着文氏治疗,怎么,你在天煜宫里受了委屈?”
林清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张尘远,忽然嗤笑出声。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你那个外甥有多大胆!我进去他宫里给二王妃治疗,后来他居然想非礼我。若不是二王妃及时出手相救,昨儿我只怕要折在他的宫里。你说这种事情,我还能忍吗?”
这个事儿,当时因为是小范围的阻拦了下来,张尘远确实是不知道。
外头更是一个人都不晓得。
如今猛地听到林清雪说起,张尘远一脸的痛惜。
“什么?天煜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以为你是什么天香国色,一个生过孩子的残花败柳,你居然敢这玷污我们天煜名声!”
林清雪嘲讽的哼了一声。
“你以为你的外甥能有什么好名声?这个事儿,若是传扬出去,丢人的是我。我今日能将这事儿说给你听,张大人,也算是同僚一场。让你知道你那个外甥不值得。算了,我要回去府上了。我相公肯定在宫门口等着我。还请张大人移步。”
张尘远还不想让开。
林清雪也不急躁,就抱着自己的手臂,站在原地和张尘远对峙。
半晌,张尘远才叹了口气,让开了一小步。
林清雪谨慎的,却不是从容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张尘远回头,看着林清雪越走越远的背影,一口牙齿险些咬碎了。
海长琉果然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看到林清雪出来,他就迎了上来。
“媳妇儿,你今日怎么弄到这么晚了?我听闻护国寺那边儿出事儿了,就十分担心。唯恐你有个什么。还好后来常嬷嬷让人出来给我传了口信儿,否则我非要急疯了不可。”
林清雪笑笑。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的手这么冷,在这里瞪了多久了?不知道进去马车里坐着吗?你这人真是让人心疼。”
说着,她拉着海长琉的手就进了马车。
车夫见到自己主子都坐了进去,就驱马前行。
林清雪将海长琉的手放在自己的怀中暖着。
“相公,一会儿夜里陪我出去一趟。我有点儿事情要办。”
海长琉看看外头的天色。雪霁天青。
昨天下了一天的大雪,如今已经能看到夜晚的星星了。
“这么冷的天,晚上还有事儿?好,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去的话就叫上我一起。”
林清雪点点头。
看着护国寺的方向,那边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如今她要去一个地方,将这个事儿做一个了结。
“对,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上次说了,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这事儿算是我的一个小秘密,天下可能就只有几个人知道。你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准备带你一起去。”
海长琉点点头。脸上都是幸福。
“媳妇儿,你真好。不过我今日听说,二王妃在护国寺殁了,那边儿还起了大火。看来今年真是不太平呢。一开年就出了这么多事儿。”
林清雪看着他的眼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说今年不太平,我倒是觉得今年肯定红红火火。是个好年份。”
海长琉也不和她斗嘴。
一直到回了府上,林清雪就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回去先休息了。
并且嘱咐海长琉,到了子时叫醒她一起出门儿。
一直到了子时,万籁俱静。
林清雪和海长琉从角门离开了海家。
外头有一辆早就已经备好的马车。普通的样式,没有海家的标志。
林清雪和海长琉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着郊外跑去。
马蹄声将一夜的静谧打碎。
林清雪靠在海长琉的肩头。
“你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海长琉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这种外头雇来的马车自然没有海家自己的好,里头更是没有暖炉什么的。冷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在人身上很不舒服。
海长琉用大氅将林清雪裹在自己的怀里。
“你想告诉我,自然就会告诉我的。我还用的着问吗?”
林清雪手指抵在他的胸口。
“你就不担心我将你拐卖了去?我这人万一想发财,就将你卖了去。”
他们夫妻俩很少这么说笑,如今气氛松懈下来,海长琉就觉得十分窝心。
“随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卖就卖了吧。”
林清雪嗤笑。
“你啊,真是让我心软。好了,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我就不卖了。你这么瘦弱,也不值钱。回家好生吃饭,到时候吃成了大胖子,我就按斤卖。”
马车一路上疾驰,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停了下来。
海长琉率先打开帘子一看,只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农户。
里头亮着灯,明显是在等他们的。
海长琉将林清雪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两人手牵手敲响了木门。
里头开门的人让海长琉愣了一下。
居然是二王妃身边的丫头,芙蓉!
这个丫头海长琉见过几次,只是今日听闻已经葬身火海了。
如今在子时见到了,不由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清雪倒是已经意料之中了似的。
“怎么样,你主子醒了吗?”
芙蓉脸上露出笑容,将他们让了进去。
“少爷,少夫人,快进来坐。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喝水呢。奴婢就知道您们晚上肯定得过来。就等着没睡呢。”
林清雪拉着海长琉的手,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只见到文丽萍正坐在榻上,端着一碗茶水,慢慢的喝着。
见到他们,文丽萍放下了手中的碗,朝着他们露出一丝微笑。
“海大少,少夫人,你们来了啊。”
林清雪和海长琉坐在了一边儿。
“怎么样?感觉还行吗?”
文丽萍点点头。
“挺好的。谢谢您。今日眼睛一睁开,我就来到了这里。一切都挺好的。思琦让人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是明日就安排我去边关,找她的父兄。”
林清雪笑笑。
“你不用感激我。这其中思琦也是功不可没的。如今文姑娘也算是重获新生了。可是以后去了边关,日子定然不会像是在璃都这么快活逍遥,还希望文姑娘以后不要后悔才是。”
文丽萍摇头。虽然看着十分虚弱,却还是一脸的坚定。
“我这辈子恨死了这个地方。我以为会在这里孤独终老,可是思琦出现了。我就忽然很想过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少夫人,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做一次我自己。”
林清雪挪到榻边上坐下,拉着文丽萍的手。
“你去那边儿,好生将养着。这药材吃了半年了,身子肯定是有些损害的。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了也不能完全恢复。到时候我会将药方子写好了,你让芙蓉每日照着给你煎药。吃上个一个月,总归就能好起来。”
文丽萍脸上都是笑容。
“好,谢谢少夫人。这次的事情真是让您费心了。丽萍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您。以后若是丽萍可以得偿所愿,下辈子愿意给少夫人您做牛做马。”
林清雪摆摆手。
“这是说的什么话。”
然后林清雪将今日宫里的事情,大概和文丽萍说了一遍。
文丽萍听了以后,一脸的鄙夷和嗤笑。
‘呵,这对母子如今总算是恶人有恶报。活该!听了真是舒服!’
可是,随即又皱了眉头。
“皇上这是还存有一定的余地啊。否则张氏那种人,应该是直接打进冷宫。居然还让她在外头住着,看来皇上还不至于就这么放弃他们。”
林清雪点点头。
‘是的。这个事儿是肯定的。毕竟如今张尘远还算是有用。皇帝也确实不至于就这么将张家人给彻底得罪了。’
文丽萍有些担忧的攥住林清雪的手。
“这么一来,皇后这边儿和张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您一定要告诉思琦,在宫里务必小心。她这人就是冒冒失失的。很多时候都是小孩子气。我,我真的很担心她。”
林清雪拍拍文丽萍的手。
“你倒是不用太担心她。她如今也算是成长了不少。否则你瞧瞧,这次的事情她办的多好?人总是在长大,杨思琦遇见你,也长大了很多。你们互相在扶持,互相成长。以后你们的日子会过得很好的。”
文丽萍笑笑,眼角亮晶晶的,眼看着就要哭了。
“少夫人,您自己在宫里也要万分小心。我怕……”
林清雪抿着嘴唇,摇摇头。
“别怕。他们不敢的。我再怎么说也是海家的少夫人,是朝廷命官,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做什么的。你放心好了。”
文丽萍点点头。ωωω.χΙυΜЬ.Cǒm
‘是的,但是以后还是多加小心。就像是昨日早晨发生的事情,如今想想还是心有余悸。以后少夫人在宫里行走,千万要带上小太监和宫女,万万不可一个人独行。’
林清雪就想到了今晚上被张尘远堵在角落里的事情,慎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她和文丽萍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和海长琉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海长琉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呼,我还以为二王妃是真的殁了。媳妇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清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
“这个。这是假死的丹药。我之前研究古籍做出来的。这个丹药吃下去能让人进入一种类似于蛇类冬眠的状态。呼吸十分微弱,身体也会变得冰冷。”
“当时就是靠着这个将所有人骗了过去。然后和太子妃里应外合。让她找了家中的小厮,将人运走,并且放了大火烧了几间禅房。如今这个事儿,总算是了了。等到文丽萍去了边关,我们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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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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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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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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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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