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让她什么形象和思想都不在乎了,只记得很疼很疼。
汗水混合着泪水从脸上一起淌下来,将她的形容弄得桥村不堪,看起来十分难堪。
可是林清雪根本顾不上这些,只能嘴里咬着帕子,跟着稳婆的口令一起用力。
她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只生这一个,再来一个,除非她疯了。
这么想着,那边稳婆还在催促。
“少夫人,用力啊,已经能看到头发了。头发长得黑黝黝的,真不错。用力,就快出来了。”
林清雪的嘴唇都要咬破了,还是狠狠地朝下用力。
这些专业的用力方法,她已经在书上学习过,可是学习是一回事儿,实地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儿。
她疼的眼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掉,牙齿都咬出了血。
海长琉在一边,十分心疼的看着她,不停地给她擦汗,还有喂点儿水。
这个时候,海长琉已经顾不上孩子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了,只知道自己心疼的心都快不能跳动了,这件事情,是他这辈子经历过得,最最让他难受的事情。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以前没有什么感觉,亲生经历一次,海长琉才真正的有所体会,原来那些古话都不是骗人的。
林清雪这样涵养十分好,更是十分坚韧的女子都能疼的这么没有形象,可见这到底有多疼。
他拉着林清雪的手,不停地给她擦掉汗水和泪水。
“媳妇儿,不管是男是女,咱们就生这一个。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受苦了。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折磨人呢?若是早知道是这样,我说什么也舍不得你生孩子啊……”
说着,眼泪竟然也跟着一起掉了下来。
林清雪阵痛间隙,转过头,好笑的看了海长琉一眼。
没有吭声,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茫然间记得以前实习的时候,听自己的同学说,某个男人进去产房跟着媳妇儿陪产,一下子晕倒在产房里头,助产士手忙脚乱,一边要管产妇和胎儿,一边还要管这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林清雪当时听了这个笑话,只是觉得十分好笑。
可是如今看着海长琉这个涕泗横流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幸福。
在这辈子最重要,最难熬的几个时辰里,自己最爱的这个男人一直陪在身边,这样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满满的充斥在她的心中,将她疼的几乎熬不住的躯壳又重新唤醒。
林清雪轻轻叹息了一声,做女人真的好不容易。
那边稳婆还在让她使劲儿,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铆足了劲儿往下一用力。
只感觉身体里一下子空了,一阵暖流涌出体外,顿时,感觉人轻松了很多。
稳婆倒提着一个全身红彤彤的娃娃,一巴掌拍在小屁股上。
那个红彤彤的,像是小猴子一样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林清雪盯着孩子看,那孩子哭的十分委屈,小脸都皱在一起,看着真是丑的很,但是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满足感。
她不禁回握住海长琉的手,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反观海长琉,已经傻愣愣的不知道做什么了。
稳婆将孩子倒提着,控掉孩子呼吸道里头的异物,几个老太婆脸上都是笑意。
“恭喜大少爷,恭喜少夫人,这是个小公子啊!”
海长琉看着那个孩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是,是生下来了?是个男孩?”
稳婆笑的十分讨巧,一边帮着林清雪处理生产后的事宜。其中一个专门照顾婴儿的就已经过去帮着孩子擦洗包包被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孩子再报过来,已经是擦洗的干干净净的,头发上和脸蛋上还有点儿胎质和粘液,不能使劲擦洗,否则婴儿娇嫩的皮肤很容易就破溃了。
但是已经能看出来是个可爱的孩子。
安静的闭着眼睛,如今有了包被的温暖,就不嚎啕大哭,看着十分舒服的样子。
海长琉颤抖着,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
他不会抱小孩子,纵然已经用包被过得严严实实,像是一床小枕头,可是海长琉的手还是在颤抖。
他抖着手,将孩子抱到林清雪头前。
“媳妇儿,你看看。长得可真是像你。”
林清雪这个时候如释重负,剧烈的疼痛和体力消耗让她昏昏欲睡。
稳婆那边也没有说什么大出血的,让她心下安定了不少,正眯着眼睛想要睡觉呢。
听到海长琉的话,勉强转过了脑袋,看向那个已经睡得呼呼的小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就是在说浑话。他长得这么小,这么皱巴巴的,怎么能看出来像谁啊?我看他像是个小老头儿。”
海长琉一点儿也不嫌弃孩子脏,反倒十分爱怜的凑过去,用脸颊贴着孩子的脸颊。
“我看就是想你。你看这个眼睛、鼻子、下巴,都和你是个母子脱出来的。媳妇儿,像你好,像你好看。”
林清雪轻笑一声。
‘我是个女人。这个五官长在我脸上好看,若是换成是个男人,还是太阴柔了些。你若是这么说,我看着倒是像你。你是他爹呢。’
外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头点着烛火。
暖融融的,虽然都是血腥味,可是也掩盖不住一屋子的和谐。
边上的翠芝和彩霞脸上也都是笑意。
“主子,这孩子是您和少爷一起生的,当然像你们俩个人。不过奴婢瞧着你们俩长得都俊俏,像谁都好看!”
彩霞也附和道。
“是的,翠芝说的没错儿。你们俩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长相。像谁都好看。主子,您这回生了个嫡孙,后头啥时候还得想着添个女儿才是。一男一女,正好是个好字。”
林清雪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你这个丫头,就是站着讲话不腰疼。你能想要男孩就是男孩,想要女孩就是女孩了吗?生一个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再来一个,估计命都不一定还有。”
为首的稳婆将床上的血污都收拾干净,给林清雪帮着擦洗了一番,脸上带着笑容恭维道。
“少夫人这是多虑了。女人都是这样,老女这辈子帮着接生了无数的妇人。每个刚开始都是这么说,哭着喊着不要生了,结果呢,各个都是三年抱俩。多子多福呢。”
边上几个老太太都跟着笑,说林清雪到底是年岁浅了,谁家还能嫌弃孩子多呢。
林清雪含笑的看了她们一眼,也没有多做解释。
少生优生这样的观念,对她们来说,就是天马行空。
海长琉将孩子放在林清雪的枕头边上,一直舍不得走。巴巴的盯着孩子看了好久。
林清雪已经睡着了,他还傻愣愣的坐着。
稳婆已经出去给文苑他们报喜了,但是碍于是男人,海老太爷和海文昭不能进来看孩子。
就由文苑率先走了进来,一看到海长琉傻呆呆的样子,文苑忍不住也飘上了一丝微笑。
朝着身边的彩霞就笑道。
“果然是个男人看到自己的生生骨肉都是这个表情。我还记得当年老爷也是这样傻傻的看着我的孩子,如今一转眼,他们都已经有了下一代人了。”
彩霞也笑。
“夫人真是好福气。一年里头,孙子孙女就都有了。一男一女正好凑一个好字,咱们海家肯定要兴旺百年。”
文苑文化程度也不是太高,就是普通的认识字儿,会持家的样子。
如今听到彩霞这么恭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是呢,你这个丫头就是会说话。这个话叫我还想不出来。不过你说的也是真好。对的,一男一女真好一个好字,好兆头,好兆头啊!孩子你瞧了吗?长得像爹还是娘啊?”
彩霞摇摇头。
“奴婢瞧不出来呢。还是夫人自己去瞧瞧。你们都是有经验的,一眼都能看出来,奴婢到底没怎么多见过小月孩儿。”
文苑赶忙几步走到了榻边,见林清雪已经睡过去,就没有大声吵醒她,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稀罕和心疼的神色根本就像是抱着一个无价之宝。
“呦呦呦,这孩子真是俊俏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月孩呢。”
海长琉原本在看着林清雪和孩子发呆。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生怕梦醒了,不时的去看孩子微微欺负的小胸脯和扇动的鼻翼,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如今被文苑吵了一下,才一下子清醒过来,赶忙站起身,朝着文苑问了一声安。
“母亲,孩儿刚刚没听见您进来。礼数不周。”
文苑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孩子,哪里还顾得上他有没有礼数。
“没事儿啦,你这孩子,我又没怪你。你瞧瞧,这孩子长得真是可爱,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月孩儿。我瞧着这个眼睛和眉毛长得像他娘,鼻子和嘴巴倒是像你。真是不错,好孩子。”
海长琉心底都是温暖和亲情,就在刚刚被惊醒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忽然间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一直需要躲在林清雪身后的男人,而是要变成那个能和她并驾齐驱,甚至是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存在。
这几年,虽然他成长的十分缓慢,可是海长琉一直在努力的成长,一直在努力的变好,争取跟上林清雪的脚步。
如今他看着这两个完全属于他的人,是他一辈子都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心下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他朝着文苑微笑着。
“是呀,刚刚生出来的时候,哭的脸蛋儿都皱在一起,他娘还嫌弃他生的丑。可是稳婆洗干净报过来我一瞧,长得真是俊的很。就是折磨人的厉害。”
“把他娘都累坏了,一直都在睡着,我都看着不忍心。”
文苑有些唏嘘,想到了海长琉是一直陪在林清雪身边的,有些佩服的看了一眼海长琉。
“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陪着自己媳妇儿生孩子的。你是我们云梦国独一户。怎么着,看了一遍,是不是觉得清雪太不容易了?这辈子都要死心塌地的对她好了?”
海长琉点点头。
“这是自然的。就算是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也会一直对她好的。清雪这辈子是我最重要的人,如今又加了这么个小东西,他们俩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文苑轻笑一声。
“这些年,将你扔在锁县,是为娘的不对。愿意为你肯定会对生活充满了暴戾和怨恨,却没想到你居然成长的这么好。长琉,你和清雪真是让我改观了很多。很多事情,都是从你们回来以后不断地发生变化。娘真的觉得愧对你们。”
海长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搔搔后脑勺。
“娘,您不用这么说。您给我生命,将我生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文苑回忆起往事,当时海长琉被从宫里抱出来,虽然包着云天灵的包被,头上戴着他的老虎帽,却明显小了一圈儿,像是一直被遗弃的小猫儿似的,也不知道哭,更不知道笑。Χiυmъ.cοΜ
傻愣愣的躺在包被里。
婆母将孩子递给她。让她将孩子包进去哄睡觉。
文苑当时就炸了锅,虽然小月孩都长得差不多,可是她作为母亲,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一脸的惊惶和厌恶。
可是婆母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让她识时务点儿,不要做出让海家和皇后震怒的事情。
文苑当时又气又急,冒夜,将那两个宫女连带着这个孩子赶出了璃都。
第二日一早,婆母发现的时候,那两个宫女已经坐上了远去的马车,根本追不回来了。
这些往事原本已经被文苑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如今却被翻出来,她脸上不禁浮上一丝羞愧。
“长琉,当年……”
海长琉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真实情况,只是摇摇头。
“母亲,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文苑沉默了一会儿,抱着孩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唉,算了吧,都已经过去了。我把孩子抱出去给你父亲和祖父瞧瞧。长得这么俊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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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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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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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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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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