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觉得自己没用,红着脸爬起来,不敢看秦明月的眼睛,道:“你……你要回去了么?”
“不然呢?你请我吃饭?”秦明月看了赵龙一眼,有些好笑。
“也……也可以的。”赵龙说完,头垂得更低了。
“算了,下次吧!”
她还要回去帮小天宝他们摘酸枣呢。
这本来是一句推词,没想到赵龙却当了真,兴高采烈的道:“那一言为定啊!”
赵龙暗下决心,他最近得勤快些,多攒点钱,下次一定请秦明月去天香楼那样高档的地方去吃一顿饭。
秦明月神经大条,全然没发觉赵龙的反应有点不同寻常,摆摆手就走了。
后山林里,天宝跟小栓子已经爬到树上摘了不少,丫丫在底下欢快的捡,魏图南则在一旁指挥。
秦明月远远地看着,竟然觉得莫名的和谐。
“事情办妥了?”魏图南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头来问道。
“有我办不成的事?”秦明月骄傲地走到魏图南身边。
魏图南很高,自己只到他的肩膀处。
不知为何,这男人明明穿的就是普通农家的粗布麻衣,长得也很普通,却偏偏给人一种矜贵自持的感觉。
他到底是什么人呐?
“嗯,乖!”魏图南哄了丫丫半上午,习惯性地大手落在秦明月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
秦明月一怔。
这语气,这动作……
怎么那么像在摸一只小狗?
“乖个屁,你个吃白饭的,赶紧去捡枣!”秦明月一口郁结之气堵上胸口,烦躁地说道。
这脾气……
谁又惹她了?
魏图南一头雾水,为了不让秦明月继续发飙,只好闷声捡枣去了。
这次摘的酸枣一共做出了四十斤的酸枣糕,小栓子不仅帮忙摘,还帮忙洗了,秦明月觉得自己不能让一个孩子给自己做白工,于是提出给小栓子十五个铜板做工钱。
“秦婶子,不用了,上次天宝送我的天香楼的糕点不就是工钱嘛!”小栓子没想到秦明月竟然要给钱,吓得连忙摆摆手。
“收着吧,你不要,你也要为你娘想想啊,你爹去了,你就是这个家的小男子汉,赚钱养家也是应当的啊!”秦明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道。
这孩子最近越发的消瘦了,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诚惶诚恐的。
“我娘……”
小栓子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才不好意思地接过了秦明月手里的铜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有些卑怯地说道:“谢谢秦婶子。”
直到小栓子走后,天宝才拉了拉秦明月的衣袖,轻声说道:“小栓子胳膊上全是伤……背上也有……昨天她娘亲还用火钳打他,他不敢哭!”
秦明月微微一愣,想起那个温文有礼的孩子,心中一阵怜悯。
不行,她得跟过去,劝劝栓子娘。
“别去!”天宝急忙拉住她。
“栓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娘对他不好。”身后,魏图南突然开口,声音沉重。
秦明月愣了愣,这才想起,这些天小栓子过来帮忙摘酸枣,每次都是遮着挡着不让人看到他身上的伤。
不过秦明月还是有些不解,上次自己落水,听说还是栓子娘跟姜婶子送她回来的,想来也不应该是个坏女人才对啊!
“栓子爹以前是知乎堂的先生,突然死了,家里一下子失去了支柱,很多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便去欺负,栓子娘心里苦闷,把气撒在小栓子身上本也不足为奇。”魏图南平静地说道。
秦明月抬头看向魏图南。
这男人好像什么都能看穿,却又出奇的冷静。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
秦明月放心不下,还是抬脚往栓子家去了。
栓子家是三间青瓦房的小院子,院子的柴门是开着的,秦明月叫了几声没人应,便推门进去了。
“你又去哪里鬼混了?你怎么这么不让娘省心?你那短命的爹也是,我让他不要去跟那些人作对,他偏不听!”
“你说你们父子俩是不是都成心想要气死我?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堂屋里,栓子娘扯着单薄的小栓子责骂个不停,手里的鸡毛掸子重重的打在他身上。
小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咬着牙,生怕自己痛到忍不住喊出声。
栓子娘却偏偏看不得小栓子的这副模样,心中一痛,大力的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撞到了一旁的椅子尖角上。
小小的额头撞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涓涓流出。
“住手!他可是你亲儿子!”秦明月赶紧冲进去,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干净的丝帕按在小栓子的额头上。
栓子娘正在气头上,见秦明月来了也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家赵今年还不是被……”
说着,自觉失言,又赶紧闭了嘴。
秦明月皱了皱眉,知道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便先将小栓子扶了起来,垂眼说道:“我以前是不好,不过如今我醒悟过来了,便只觉得后悔。放着那样好的两个孩子不去心疼,哪里还舍得去打骂呢?”
小栓子慢慢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秦明月给他的铜板,小心翼翼的递到自己娘面前。
“娘……我赚钱了,我帮秦婶子摘酸枣,这是她给我的工钱。”
栓子娘一愣,侧头看去,只见自己儿子颤抖的小手中果然躺着十五个铜板。
秦明月叹了口气,看向栓子娘:“我知你心中苦闷,但世事如此,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活得漂亮,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都通通闭嘴。以后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还回去,不要害怕得罪他,他们都坏到来揭我们伤疤了,何苦还要纵着他们!”xiumb.com
栓子娘眼眸微动,抬眼望向秦明月,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小栓子犹豫了一下,悄悄握住自己娘亲的手:“娘,爹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考状元,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小小孩童,捧着铜板,却仿佛把自己的心捧给母亲看。
栓子娘眼中一热,不自觉落下泪来,连忙背过身擦去。
半晌,才回过身不好意思地对秦明月说道:“天宝娘,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哪儿能呢,上次我落水还是你把我背回来的呢。而且小栓子又礼貌又勤快,我心里很喜欢这孩子呢。”
栓子娘这才破涕为笑,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以后就算是吃糠咽菜也要供栓子读书,对他好,再也不拿他出气了。
看到这两母子消除矛盾,秦明月这才放心回去,栓子娘说要留她吃饭,被她拒绝了,说家里也还有两崽在等着呢。
回到家,魏图南已经做好了饭菜,三人围着桌子在等她。
“瞧你这么高兴,事情解决了?”魏图南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秦明月碗里。
“亲生的,哪能天天打啊!”秦明月心中一下子爽利了,看魏图南也就不那么纠结,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刨饭。
但她这话刚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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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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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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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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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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